她不是個擅長秀恩愛的人,可那天慈善晚宴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她言語可謂大膽意味深長,大家都是成年人,一聽便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不是說給別人聽的,是說給慕瑾柔聽的。
她詛咒他們的孩子,那她就讓她清楚明白的知道他們的幸福。
誰不會往對上傷口撒鹽。
但她沒想到霍慬琛也會知道。
“你也看到了那張紙條。”慕槿歌問,問完之後又覺得自己問的很傻。
肯定是看到了,不然又怎麼會用這樣的辦法逼她親口承認。
慕瑾柔的心計算是遺傳了慕言,有些面具戴得久了就變成了自己臉的一部分,怕是連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那一部分纔是真實的她。
不過,慕言心疼這個女人,慕瑾柔也在乎這個母親。
快遞是她寄的,他製造假的“證據”,別人不會信,但她出事是事實,慕寒生得知後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她勢必會主動承認,他這是逼着她親手撕下自己的面具,遠比直接拆穿她更來得誅心。
“我把鑑定結果寄給了慕寒生,給老爺子寄了一段錄音。”他說的輕巧,但慕槿歌知道必定是謀劃了許久。
慕世勳肯定不會因爲一段錄音就態度改變,這其中必定還有其他。
他勢必一早就計劃好了一切。只是在等一個契機。
慕瑾柔她們怕是也沒想到,會是自己爲他提供了這個契機。
現在流行一句話,就作死的。
說的應該就是慕瑾柔她們。
“或許慕家那邊也已經知道你跟慕寒生的關係了。”霍慬琛在臨結束電話前,突然說了這樣一句。
慕槿歌不應,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她心思複雜。
握着電話,坐在那,目光卻是落在了屋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神有些空洞。
知道了嗎?
知道了又如何?總歸她沒有過什麼要做慕家小公主的想法。
“你先忙,我有電話進來了。”本出身的她,因爲手機鈴聲回過神來。
電話顯示地點是帝都,陌生號碼,座機。
慕槿歌擰眉看了一會,沉凝片刻方纔接通。
“喂。”很淡的一聲,那邊卻沒有反應,但能聽到細微的呼吸。
慕槿歌眉頭擰得更緊,再次出聲,“喂,請問哪位?”
那邊依舊沉默,只是呼吸較之之前要沉重了許多。
慕槿歌拿下手機再次看了看號碼,忽然眼底似掠過暗光,目光變得澄澈剔透,就連語氣都稍有轉變。
“再不出聲,我掛了。”
話落,等了片刻,那邊好像依舊沒有開口的意思,慕槿歌作勢要掐斷的時候,耳邊卻突然傳來有些嘶啞沉睿的嗓音。
“是我,爺爺。”
聲線有些彆扭,帶着一如既往的強勢霸道。
慕槿歌眉宇不動,出於禮貌喚了聲:“慕老先生。”
疏離的稱呼讓慕世勳略有不滿,聲線也在無形當中拔高,“什麼老先生,你是我慕家的孩子,叫我一聲爺爺怎麼呢?”
慕槿歌不接話,慕家的孩子嗎?
也就慕寒生提供了一個精子,成長至今慕家可曾管過她一點。
與慕家,一時她當真無法產生什麼感情。
“慕老先生,我想您電話可能打錯了,如果沒事我掛了。”
說着果斷的掛斷了電話。
帝都慕家老宅,當耳邊傳來嘟嘟的聲響,老爺子頓了下,似有些反應不過來,拿過電話連餵了好幾聲,又放到眼前看了看,確定對方真的是掛斷了,當即氣得啪的一聲將話筒落下。
坐在沙發上,身形筆挺,卻是吹鬍子瞪眼,氣得不行。
他慕世勳活了大半輩子,一隻腳跨進棺材了還沒被人這般拂過面子。
小丫頭,年紀不大,脾氣倒是挺大。
連他的電話都敢掛。
管家侯在一旁,看着老爺子氣呼呼的模樣,端過一邊泡好的大紅袍遞過去,輕聲道:“老爺子,喝茶。”
慕世勳將柺杖放到一旁,接過管家手裡的茶杯。
一手托杯,一手揭開杯蓋輕輕的在差面上浮了浮,鷹隼般的眼光芒微斂,浮了幾下,慕世勳突然又將杯子蓋上,問:“這麼壞的脾氣,隨誰?”
呢喃自語也不知道是無意識吐露,還是再問自己。
管家看了眼面前茶几上今早就被人送過來的資料,眉眼倒是溫和得很,隱隱帶着一絲心疼。
“這孩子自小吃了不少苦,心性確實要比尋常孩子堅韌。”
“而且她們母女確實之前一直不知情,如果不是二少爺上次在慕語的忌日前往海城,兩人意外遇見怕也不會有這樣一層懷疑。”
算是造化弄人。
當初那些事情旁人不知,管家算是慕世勳的心腹,多過去知道的不少。
“性子跟她母親有七八分的相似,犟得很,當初說不回來當真是一走就不曾回來過一次。”
“那次意外也是二少爺放不下……”管家頓了頓,眼角餘光小心的瞥了眼老爺子,年歲大了,許多事情都力不從心。好在這主家一脈團結,但慕家看似風光,可背後有多少雙眼睛隨時盯着,就只盼慕家出那麼點事情,老爺子怕也並非全然針對那孩子,只是慕家如今也是外患不斷,實屬無奈。
“那孩子什麼都好,當年我強行讓寒生娶慕言,想必對我也是恨極了。”
當初,在得知慕澤楷的存在後,慕世勳強行分開兩人,當時兩人正是愛得轟轟烈烈的時候,感情越強烈對他越是嫉恨。
“怎麼會!那孩子看着也是心善的,神智清醒的時候在力所能及之下還資助孤兒。”
這些也是後來調查得知。
慕世勳聽着,老眼有些渾濁。
“那丫頭很聰明,比寒生還要聰慧。卻也太過好強。人一旦太過於執着某一件事就容易犯錯。”
管家聽着老爺子感慨,低低問:“老爺子是說她傷害澤楷少爺的事?”
慕世勳不接話,但暗了的眸說明了一切。
當初三人的事情鬧得兇,他一邊要壓着不讓事情曝光出去,一邊要處理好三個都被感情衝昏頭腦的人。
那丫頭驕傲,跟自己私底下談過後當場承諾會離開帝都,自此不會再回來。
他從未想過讓着丫頭遠離故土,孤苦無依的在他鄉流浪。
他只是希望她跟寒生能夠暫時分開,待彼此感情冷淡,日後再來補償。
卻不想,一切都激化了,她會喪失理智的對澤楷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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