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早上,秦宅的人用過早飯之後,圍在客廳裡又說有笑,然而秦老卻是最開心的一個。
“爸,這是苡寧給您的新年禮物。”
昨晚收到安苡寧的信息,秦墨一整晚都睡不好,一直在好奇這個禮物是什麼,沒想到她親自給自己做了一套衣服,連同父親的也做了。
秦老拿到衣服,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臉上的笑容怎麼也攏不住。
“這孩子,這麼忙了還親自動手,費心了費心了。”說着,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爸,既然是寧寧的心意,你去試一試吧,也讓我們瞧瞧。”秦雲卿開口。
衣服是折起來的,她們也好奇的很啊。
榮崢看向秦墨,一臉的委屈,“九叔,我的呢?”
秦墨涼涼的看着榮崢,那意思,你是她的誰,爲什麼要給你做衣服?
接收到秦墨的信息,榮崢一臉憂桑的把頭靠在自己老媽的肩上,內心早已淚流滿面。
她是你老婆,你是我叔,你說她是我的誰?
秦老聽取大家的意見,直接當場試了起來。
其實,安苡寧做的衣服,沒有複雜的設計,秦老的新衣服是中山裝,穿在秦老身上,還是很合身的。
“不愧是做設計的,尺寸和顏色拿捏的很到位。”秦雲若看了也忍不住誇讚,“老九,你的也拿過來瞧瞧。”
秦墨勾脣,笑了笑,“禮物當然是留給自己觀賞的。”
話一出,大家都笑了,都覺得他特小氣。
“爸,這兒媳婦還沒進門,您就有新衣服穿了。我看,過了這個年,讓老九加把勁,把人娶進門了,每逢過年過節您都有新衣服穿了。”秦雲容開口。
這禮物挺用心的,看老爺子開心的跟什麼似的。
果然兒媳婦和女兒是不一樣的。
“偏心,太偏心了,啊啊啊啊…”看着大家高興,榮崢忽然抽起風來了。
話一出,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睛看着他。
秦雲容咬牙拍着他的後腦勺,“好端端的,發什麼瘋?”
“我也想要新衣服。”說着,榮崢眼巴巴的看着秦墨。
秦墨目光微涼的看着他幾眼之後,轉身,上樓去了。
榮崢:“…”
居然被無視了,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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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也是早飯時間,安德和安瑞擺好碗筷,看了看時間點,卻沒有看見安苡寧要下來的跡象。
“安瑞,上去敲門,看你姐醒了沒有。”安德開口。
“恩。”
安瑞上了樓,敲了敲門,“姐,起來了,早飯做好了。”
三十秒過去,房間內還是沒有動靜傳來,安瑞繼續敲,“姐,起來吃飯了,太陽曬屁股了。”
依舊是三十秒過去,房間依舊沒有響聲,安瑞有些急了。
心想,會不會是生病了什麼的?
畢竟,昨晚姐姐可是一身溼噠噠的回來,不會是真生病了吧?
想到這裡,安瑞趕忙繞到陽臺上,敲着窗戶,“姐,起來了,聽見沒有…”
安瑞一邊敲着窗,一邊看能不能把窗子打來,好在房子剛裝修沒有多久,窗戶也沒有安裝防盜網,很快,安瑞爬着窗,進了安苡寧的房間。
“姐…”安瑞搖着她。
此刻的安苡寧閉着雙眼,臉色酡紅,安瑞覺得不正常,伸手一摸,媽媽呀,那溫度燙的嚇人。
發燒了,還是發的高燒。
安瑞着急的把門打開,衝到樓梯口大喊,“爸,不好了,姐發燒了。”
安德聽言,趕忙衝了上去,在看到安苡寧緊閉着雙眼,臉色酡紅的時候,趕忙走過去,想要將她抱起,奈何他年紀大了,抱不動九十多斤的安苡寧。
“安瑞,趕緊過來幫忙。”
安瑞扶着安苡寧坐下,安德則是給安苡寧穿上鞋子,套上外套。
“爸,你看,這…”
安瑞看着*單上的血,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安德聽言,往*上看,這一看,也是皺起了眉頭。
“快,去叫你姑姑來。”
十幾分鍾後,安年華來了,在看到chuang上的紅色時,臉色凝重了起來,兩個男人出去了,安年華則是給安苡寧換衣服。
看着侄女臉上的紅色,安年華心疼着。
好好地怎麼就發燒了呢,而且還是在生理期的時候。
安年華的動作很快,沒幾分鐘就給安苡寧換好了衣服。
“好了,我們趕緊把寧寧送到醫院吧,這麼燙,可別燒糊塗了。”安年華開門,朝着安德開口。
發高燒,燒壞腦子的不是沒有,所以她才擔心。
安德和安瑞把安苡寧扶進麪包車裡面,四人急匆匆的往醫院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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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醫院,急診室
“病人體溫40.3度,屬於高度發熱,很可能是因爲細菌感染或者是病毒感染導致的,根據病人的情況,需要結合常規的化驗,這是單子,請先到繳費處交費。”
安德拿着單子去交費,安瑞和安年華則是跟了護士去抽血室,前期一系列手續辦好之後,安苡寧被護士推進病房裡。
“病人半夜可能會反覆發熱,家屬可以留下來照看,預留病房一個星期,如果病情恢復快,可以提前出院。”
護士一邊交待一邊輸液,忙完了她也出去了。
年三十的鎮醫院,除了值班的醫生和護士,基本上沒有看到什麼人,怪冷清的。
安年華看着昏迷的安苡寧,悠悠的嘆了嘆,“好好的,怎麼就燒到40.3度了呢。”
真是可憐的孩子。
安瑞坐在邊上,雙手不斷的交叉着,胸口起伏。
都是那個女人,如果不是那個女人,姐姐不會這樣。
沒多久,安德進來了,看到輸液,趕忙問安瑞,“醫生怎麼說,要不要緊?”
“住院觀察,這次是燒的太厲害了。”安年華嘆了嘆。
好好的節日,本該是開開心心的,可是寧寧卻生病了,哎…
嚯的,安瑞站了起來,拉着安年華的手就往外走,“爸,你先照看姐姐,我跟姑姑去找那個女人。”
安德回來,姐姐有人照顧了,安瑞便忍不住了。
安年華被安瑞拉出醫院,不由得開口問,“安瑞,到底怎麼回事?”
“那個女人,昨晚潑了姐姐冷水。”
“什麼?”聽言,安年華也怒了,“走,這次不抽死那個女人我都不姓安了。”
*****
“姓張的,你給我出來。”
黃老闆家樓下,安瑞怒火升騰的怒踹着門板,“彭彭”的響聲,踹的連窗戶都發出了響聲。
安年華則是拿着廊檐下的竹竿,敲打着二樓掛衣服的杆子,“張不要臉的,你給我出來。”
通宵打麻將,清晨回來,匆忙吃早飯,準備睡回籠覺的黃老闆,人沒有睡着,臥室的窗和一樓的大門被敲的震天的響。
原本手氣不好,加之通宵了一晚的他,心情也不好了起來。
“他媽的是誰啊。”黃老闆一邊怒吼一邊穿衣服。
開門的時候,看到炸毛的安瑞和怒氣衝衝的安年華,當下不由得怒吼,“大過年的,你們這事鬧哪一齣?”
“姓張的呢,把她給我叫出來。”他的聲音大,安瑞的聲音更大。
找張麗梅?
那女人又鬧出什麼事情了?
黃老闆看了安瑞一眼,目光落在安年華的身上,“她不在家,去店裡面了。”
安年華看到黃老闆也是來氣,語氣很衝,“管好你老婆,要是我侄女有個三長兩短,我可要她好看。”
“你侄女怎麼了?”黃老闆問。
“怎麼了?”安年華大吼,“你老婆昨晚故意潑了我侄女一身冷水,今天發高燒,至今昏迷不醒,將近41度的高燒啊,要是腦子燒壞了,你那幾個破鋪子全部賣了也賠不起。”
“什麼,高燒41度。”聽了安年華的話,黃老闆也跳了起來,然後臉色鐵青的朝着鋪子的方向衝了過去。
都燒了41度了,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萬一弄不好,腦袋燒壞了,他還真賠不起。越是想着,黃老闆心裡越是氣的發抖。
這女人,整日無所事事,竟瞎鬧出這麼個幺蛾子來。
看老子怎麼抽死她。
“裡面的人,不要買了,都出去,出去。”
一進店鋪,安瑞就大吼了起來,買東西的人錯愕的看着來勢洶洶的安瑞,一臉莫名之後紛紛出去了。
張麗梅見此,怒罵安瑞,“你個小王八蛋想要幹什麼。”
“幹什麼?”身後的安年華叫了起來,“當然是來找你算賬的,你說我們幹什麼。”
張麗梅兇,安年華也不賴。
裡面的黃瑩瑩見安瑞和安年華進來了,當下不由得縮進了後面的貨架,只是安瑞眼尖,一下子就把她楸了出來。
“躲啊,怎麼不躲了,啊?”安瑞生氣的用力扯着黃瑩瑩的頭髮,黃瑩瑩痛苦的皺着眉頭,兩眼淚汪汪的,卻不敢發出聲音。
張麗梅看見自己的女兒被安瑞楸頭髮,想要衝過去,卻被早已防備的安年華給牽扯住。
“你這老女人,還不給我放手?”張麗梅掙扎。
安年華見她罵自己老女人,只是冷笑,並未答話。
只是,張麗梅剛喊完,啪的一聲,她的臉就被人扇了一個耳光,而扇她的人正是後來趕到的黃老闆。
“罵啊,怎麼不罵啊,人都被你潑的躺進了醫院裡,你還有臉繼續罵,大過年的,你到底想怎麼樣,張麗梅。”黃老闆似乎還覺得不解氣,在補上一腳。
黃瑩瑩從未見過這樣兇殘的爸爸,當場嚇得臉色微白。
爸爸的話,是不是那個人出事了,而且還進了醫院?
一想到昨晚的場景,黃瑩瑩怕了,雙腿顫了起來。
張麗梅被打,更是氣的頭頂冒煙,怒瞪着黃老闆,“誰潑她,是她自己撞上來的,你們誰看見我潑她了,誰看見,你嗎,你嗎?”
安瑞見她不承認,當下楸住黃瑩瑩站了出來,“你們天天在一起,問她就知道了。”
“啊…”
黃瑩瑩終於疼的哭了出來,“爸爸,我沒有…沒有..”
嗚嗚,頭皮好痛啊…
黃老闆看見她哭,心情更是暴躁了,怒吼,“你們昨晚一起,說,你媽到底有沒有潑,說。”
黃瑩瑩:“.嗚嗚…我不知道…嗚嗚…“哭的生氣不接下氣的。
爸爸好恐怖啊…
“好,不說是吧,既然這樣,那你以後不要叫我爸了。”黃老闆狠了狠心。
今天算是把臉都丟光了,大過年的,店外那麼多雙眼睛看着,可真是熱鬧的很啊。然而這些,都是拜這個女人所致。
沒想到他這把年紀了,還出名起來了。
“姓黃的,你居然爲了外人這麼對我們,你就不怕斷子絕孫嗎?”張麗梅怒吼。
姓黃這王八蛋,來了就來了,幹什麼還幫着外人打她?
知道姓黃的愛面子,可是他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不幫着自己就不丟面子了?
“你給我閉嘴,今天要是不把這件事情弄清楚,老子跟你沒完。”
見他們夫妻兩吵,安年華也懶得聽,當下開口,“姓張的,你昨晚潑我侄女冷水,現在人在醫院躺着呢,高燒41度,41度什麼概念,你想想,今兒要是不給我們一個交待,你也別想在這鎮上混了。”
安年華髮狠,扭着她的手腕,張麗梅痛的嗷嗷叫。
“我交待什麼,都說了,是她自己撞上來的,關我什麼事?”張麗梅堅決不承認。
安瑞見此,再次楸了黃瑩瑩的頭髮,“你說,是不是你媽潑的,在不說我花了你的臉。”他恐嚇。
“我說我說…”黃瑩瑩怕了,擦着眼淚哽咽的開口。
張麗梅見黃瑩瑩要說,急了,整個人掙扎着,“安瑞,你這是威脅,是恐嚇。”
“閉嘴。”黃老闆再次抽了她的嘴,然後走到黃瑩瑩的面前,“瑩瑩,你說,是不是你媽潑的,你只要搖頭和點頭就行了。”
此刻的黃瑩瑩已經疼的跟什麼似的,哪裡還管張麗梅,一邊哭一邊點頭。
“姓張的,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你女兒都承認了,你還想不賴帳,別在哪裡廢話,我姐住院期間的費用你包了,趕緊給醫藥費,我們這就走人,跟你多呆一塊我都覺得噁心。”安瑞臉色不好的開口。
“呸…真是不要臉,要飯要到我這兒來了,你姐自己生病,關我鳥事啊,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要錢什麼的,沒有。
其實,張麗梅此刻心裡害怕,但是想想,不就發個燒嗎,難道還能死人不成?
安年華聽言,怒了,腳下一用力,踹了她一腳。
“到底誰不要臉,大家心知肚明,張麗梅,你這樣做,遲早遭雷劈,不得好死的。”安年華怒吼,氣的發抖。
黃老闆見張麗梅如此,一張臉鐵青鐵青的,但是事情還沒有解決,他不能走,不然以後的生意也別想做了。
姓張的混,他不可以跟着混,到家了在收拾她也不遲。
當下,隔壁的老闆娘也看不下去了,從外面擠了過來。
“黃老闆,不是我針對你們,而是我真的看下去了,昨天張麗梅潑安家姑娘冷水是真的,我親眼看到了,只是沒有想到,事情這麼嚴重,這麼高的高燒鬧不好,是會出人命的。”
黃老闆聽言,心裡也害怕,趕忙怒瞪着張麗梅,從抽屜裡掏錢。
這兩天買貨的人多,收入不算少,把裡面十塊以上面額的人民幣數了數,一共四千多塊錢。
“這裡暫時這麼多,你先拿去,等會我回家在拿給你。”
黃老闆還算厚道,知道給錢。只是張麗梅卻不樂意了,還想說話,卻被黃老闆把嘴堵上了。
安瑞拿着錢,恨恨的看了張麗梅擠眼之後,便轉身離開。
兩人走後,張麗梅被拖着出了店鋪,大街上,到處都是在看熱鬧的人。
“安瑞,我看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做飯給你爸和寧寧送過去,這錢你拿好。”
跑這一趟,現在居然已經下午四點多了。
“恩。”
安瑞拿了錢,心裡還是不痛快。
他也在想,要是那個女人沒有生他多好啊,那樣的話,他就可以上去抽她爲姐姐出氣了。
這個時候,隔壁家的鞭炮響了,噼裡啪啦的。
團圓飯,開始了,而他們卻要在醫院裡度過,越是想着,安瑞的心裡越是不好受,如果可以,他真想抽死那個女人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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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霍家
“媽,開飯了,還刷什麼手機,你今天一整天都摸手機了,小心輻射,長皺紋,長雀斑。”
飯桌上,霍天翊看到自己老媽還在刷手機,忍不住開口了。
到底在聊什麼,從今早到現在了,一直沒有停過。
他父親也沒有說,就任由着老媽玩,真是醉了。
宋清芸聽言,笑了笑,“長就長了,你爸又不會嫌棄我。”
霍天翊翻了翻白眼,然後在看旁邊的父親,居然還能笑的這麼chong膩,偶,my噶…
你們恩愛也考慮一下我這個單身狗好嗎?
“天翊,微信紅包怎麼發,你幫忙一下。”宋清芸拿着手機湊到霍天翊身邊。
霍天翊無奈的接過手機,“您要發給誰?”
不會是安設計師吧?
如果是,霍天翊真的有點受不了了。
感情刷了一整天的手機,都是在跟安設計師聊啊。
心塞,他這個兒子活生生在她面前,今天一整天母子對話不超過五句,她卻跟安苡寧聊了一天,現在還要發紅包。
直接三包得了。
霍太太看着自家的兒子,笑了笑,“寧寧寄了一件衣服給我,早上剛到的,我得謝謝人家。”
“真的?”霍天翊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自家老媽。
真的,不是理由?
“真的。”霍太太笑瞪着他,“不信你問你爸爸,是他簽收的快遞。”
見兒子如此,霍建英笑出了聲。“天翊,作爲男孩子,太小家子氣了討不到老婆。”
聞言,霍天翊不說話了,默默的給安苡寧發了一個五位數的紅包。
他年後就三十了,奔三的男人,估計開始被催婚的命運。
所以小氣不小氣,討到不討到老婆,這是一個敏感的問題,他還是少說吧。
“聽說,你跟南三小姐關係不錯,是嗎?”霍建英看着霍天翊。
霍天翊身子一僵,趕忙撇開關係,“我跟南三小姐不熟。”
聽言,霍建英只是笑了笑,一邊給宋清芸夾菜一邊開口,“我覺得南三小姐不錯,減肥成功後很自信。”
霍天翊頭皮發麻,“媽,今天是團圓宴,您能不能讓爸不討論外人?”
南三小姐好,南三小姐不錯?
爸,您這樣當着媽的面說別的女人好,這樣真的好嗎?
想想他就覺得食不知味了。
霍建英和宋清芸相對了一眼,只是笑了笑,沒有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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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團圓宴上,陸淮安一直在忙着刷手機。
“淮安,趕緊吃飯吧,有什麼飯後在聊,哦。”
團圓宴,一家三口,看着豐盛的菜餚,慕思涵心裡也是很高興的,昨天到今天,陸東華沒和她鬧,兩人相安無事了48個小時,她也覺得不錯。
至少,表面上的和氣,不會讓兒子那麼難受。
叮咚叮咚的聲音響個不停,陸東華也皺起了眉頭。
“你們年輕人就是毛病多,拿着個手機一玩就是一天,趕緊把聲音給關了,吵得很。”
陸淮安卻沒有直接把手機放下,而是說道,“都是同事發的祝福語,怎麼都要看一看,我還想着給大家發紅包呢。”
過節祝福語不斷,雖是千篇一律,但是該發的人都發了,陸淮安覺得,他這個領導做的還不算失敗。
“發什麼紅包,等節後大家都上班了,你請大家吃一頓還好些,別讓別人詬病了。”慕思涵提醒。
現在上面抓的嚴,作爲領導人物,不能由着性子來。
“這事兒你媽說的對,年後請大家吃頓飯,唱唱歌什麼的,穩妥些。”陸東華開口。
“恩。”陸淮安放下手機,點了點頭,“趕緊吃吧,等會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淮安,飯後你是不是要出去?”
“恩,出去看一看。”陸淮安擡頭,“媽,我答應你的一定不會食言的,八點我回來陪您看春晚。”
說着,陸淮安看了看錶,急忙的扒了兩口飯就出去了。
慕思涵見此,不由得埋怨道:“這孩子…”
陸淮安上了車,車子開到半路卻停了下來,因爲他想給安苡寧發微信祝福語還有跨年紅包,只是在點開微信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已經把他刪了。
電話一直不通,不用想,肯定是拉黑了,沒有想到的是,就連微信他都被刪了。酸澀的感覺一下子脹滿了整個心間。
最後,他上了微博,依然發現,自己關注她,她卻沒有關注自己,不過沒有關係,關注不關注,他都能發,也能艾特她,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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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外,炮竹聲聲,萬家燈火閃爍,歡聚團圓宴,而安家三口卻在醫院裡吃着團圓飯。
安年華和安瑞端着菜到醫院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而安年華有自己的家人要陪,所以沒能夠陪着安德一起看着安苡寧,不過她叮囑了許久才離開。
“爸,這是一萬塊錢,黃老闆賠的。”
安年華走後,安瑞沒吃兩口飯,就從兜裡掏出一紮錢遞給安德。
看着錢,安德一怔,沒想到黃老闆賠這麼多。
不過,想了想,單單是女兒驗血這一項就一千多了,所以他又覺得給一萬塊錢並不是很多,只是,對於黃老闆來說,能給一萬塊錢算是明白事理的了。
“你先拿着吧,你姐住院只是交了前面的款項和住院押金款,後面的費用還要多少還不知道。”
聽醫生說的,好像是蠻嚴重的,女兒到現在還沒有醒來的跡象,安德也沒有心情吃飯,安瑞也是,兩人吃了幾口便吃不下了。
“爸,醫生沒說姐什麼時候醒來嗎?”安瑞看着病chuang上的閉着眼睛的安苡寧開口。
“燒是退了,理論上來說,應該是醒了的。”安德深吸了一口氣,滿臉都是擔心。
這時候,外面燃起了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着,一閃一閃的照射到病房裡。
“爸,你回去吧,今晚還要守歲呢,姐姐我來照看。”
安德看了看時間,“我等會在回去,現在時間還早。”
安德走後,安瑞掏出手機,點開微信,然後對着安苡寧拍照,發給了秦墨。
秦家的團圓宴已經結束,此時大家在吃湯圓,意喻團團圓圓。
秦墨感覺到自己口袋的手機在震動,摸出手機,在看到微信息裡面的照片時,他沒有心情吃湯圓了。
“安瑞,怎麼回事?”
外面,涼風嗖嗖,秦墨站在草坪上打電話。
昨晚他打電話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本想今晚守歲的時候在問問安瑞的,不想安瑞卻給他發了圖片,上的圖直接是安苡寧躺在病窗上輸液的畫面。
“發燒了。”安瑞悶聲開口。
他也不想發的,因爲他知道,他發了照片,姐夫一定會擔心的,一擔心了年就會不好過了。只是他看到姐姐手機好多條姐夫發來的信息,如果姐姐一直不回,那麼姐夫也會擔心,所以,他乾脆直接發了圖片,這樣簡單明瞭,還不用打字。
秦墨蹙眉,“多少度?”
安瑞動了動嘴半天,纔開口,“姐夫,你不用擔心,姐姐沒事的,只是睡着了。”
“我問你高燒多少度。”秦墨聲音沉了下來。
安瑞忽然有些慌亂,急急忙忙的把電話給掛了。
秦墨看着掛斷的電話,臉色黑了下來。
看來,是挺嚴重的。
如果只是一般的感冒,安瑞不會是這個表現的。
安瑞握着手機,心裡很緊張,他只是想單純的告訴姐夫,姐姐生病了,沒有想到姐夫生氣的樣子還真有點恐怖。
現在想想,安瑞覺得對不起秦墨,因爲他又多讓一個人擔心了,而且還是在大年夜上。
這個點,姐夫應該是在陪着家人看春晚吧?
他們在的是普通病房,加上鎮上的設備簡陋,病房內並沒有電視機,所以他沒有春晚可看。
沒等他緩過神來,他的電話響了起來,安瑞生怕會吵到安苡寧,急忙走出了病房。
猶豫了許久才接了電話,“姐夫。”
“安瑞,你是不是把我當外人了?”
電話裡頭,傳來秦墨冰涼的語氣,安瑞吞了吞口水,“沒…沒有…”
如果你是外人,我就不會叫你姐夫了。
“那你告訴我,你姐高燒多少度了。”
“差不多41度,醫生說要住院觀察。”
聽言,秦墨蹙了蹙眉頭,心裡一沉。
知道她燒的厲害,卻沒有想到燒的這麼嚴重。
“你先好好照顧你姐,我馬上過去,有什麼事電話聯繫。”
安瑞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秦墨已經把電話掛斷了。
姐夫要來,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晚上。
安瑞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總之他就是覺的這個姐夫很棒,姐姐的眼光很好,不過話說回來,安瑞又覺的過意不去,今天可是大年夜啊。
客廳中,吃了好多個湯圓的榮崢,忽然發現秦墨不在位置上,左看看右看看,還是沒有看到秦墨的身影。
出去了?
還是上廁所了?
正這麼想的時候,秦墨進來了,臉色有些凝重。
“爸,姐,我要去t市一趟,阿崢,今晚你一個人守歲。”
話一出,大家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着秦墨,臉色也怪異了起來。
“什麼事?”秦老率先開口。
什麼大事,需要在這個時候動身?
“你兒媳婦高燒41度,現在躺在醫院昏迷不醒。”秦墨目光幽幽的看着秦老。
“嘶…”榮崢叫了起來,“在上一兩度可就…”
話還沒有說完,大家目光不善的看着他,那意思,烏鴉嘴,找抽是不?
榮崢訕訕的閉了嘴,不敢去看秦墨的目光。
秦老嘆了嘆,“去吧,阿崢留下守歲即可。”
榮崢再次嘴巴張了張,雙眉揚起,爲毛我不能去?
“謝謝爸。”說着,秦墨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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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市郊外,空曠的場地在直升機的螺旋槳盤旋下,風呼呼的直吹。
“他媽的姓秦的,大半夜的你這是鬧那樣?”
不遠處,宮鈺一身黑大衣,帶着墨鏡口罩,在看到秦墨下來的時候忍不住破口大罵。
大下雪的,大半夜的叫他出來接機,他這是要鬧什麼?
你發瘋了也不用叫我一起吧?
大半夜被叫出來,宮鈺心情不是很好。
秦墨出了機艙,面色冷沉的看着他,“借車一用。”
看着秦墨走向自己的車,宮鈺趕忙跟了過去,“你他媽的要去哪裡,我送你行了吧?”
他一個人開車出來,他借他車了,要他怎麼回去?
大過年的,而且還是大半夜,他去那兒找車回去?
奶奶的,他這輩子是欠他姓秦的什麼了,這麼折磨他。
“謝謝。”
宮鈺:“…”
真想把你弄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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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小時後,鎮醫院的大門口,一輛豪車駛了進去
宮鈺看着燈色昏暗的鎮醫院大門,不由得嘴角抽了抽,“你老婆在裡面?”
是要死了還是咋地,大半夜的開飛機就來。
秦墨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抿着薄脣上去了。
醫院很冷清,就連病房的走道也是很昏暗,說不出的陰森和淒涼。
這環境也差了點吧?
宮鈺看着有些舊的房子,嘴角抽了抽。
病房外,秦墨想敲門的,卻從外面的玻璃窗上看到裡面的安瑞正在給安苡寧降溫,而安苡寧卻不安分的揮開手。
秦墨見此,按耐不住了,直接破門而入。
安瑞手中的動作一頓,看到秦墨,表情瞬間驚訝,“姐夫,你怎麼來了?”
而且,還來的這麼快。
“你姐怎麼樣了,退燒了沒有?”
秦墨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溫度正常,可是爲什麼還不醒?
這個時候,安苡寧又哭了,淚水無聲無息的就流了出來,看的秦墨蹙起了眉頭,心口微微的疼着。
是不是又夢到了什麼,怎麼又哭了?
安瑞見此,心裡也很是難過,拿着毛巾坐到旁邊一言不發。
宮鈺看着秦墨,又看了看安苡寧,嘴角猛地抽了抽。
這又是什麼情況?
秦墨沒來的時候沒哭,來了就哭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心靈感應?
“秦墨,明早把你老婆送到市裡面去吧,這裡的環境和醫療有限。”
秦墨沒有說話,一直在給擦着安苡寧的淚水,看的宮鈺再次嘴角抽了抽。
你堂堂秦家秦少,素來都是別人照顧你,現在看到你照顧你老婆,我這顆心啊,快要心臟病發作鳥。
宮鈺一邊看着秦墨一邊抖得厲害,一邊卻在想,難道今晚我要在這裡度過?
太不厚道了吧?
三個男人擠在一間不大的病房裡,心思各異。
安苡寧終於不哭了,秦墨才舒了一口氣,但是臉色不是很好。
“安瑞,到底怎麼回事?”
安瑞看着秦墨,動了動脣,隨後又把頭低了下去。
他要怎麼說,又怎麼開口?
“安瑞…”秦墨的聲音沉了幾分。
安瑞扭捏了許久才吞吐的開口,“被人潑了冷水。”
話一出,秦墨的臉黑的嚇人。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氣溫,被潑了冷水?
“是誰?”秦墨一身冷厲。
“是…”
安瑞看着宮鈺,半響沒有出聲。
宮鈺挑眉,看向秦墨,“你們先聊,我去找賓館。”
宮鈺走後,安瑞把腦袋低了下來,聲音也悶悶的,“是張麗梅,我們的生母。”
秦墨蹙着眉頭,黑眸眯了眯,一身冷冽的氣息在飄忽着。
“昨天我就想報警了,可是姐姐不讓。”還有,他自己也不願看張麗梅坐牢。
只是,姐姐昏迷不醒,安瑞又後悔自己的心軟。
“白天的時候,他們賠了一萬塊錢。”
“這事,岳父知道麼?”秦墨問。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把心中的滿腔怒意強壓了下去,他捧在手心的人,被人傷的這樣子,而那個人還是她的媽媽。
這事兒,秦墨想替她出頭,可是卻不能先考慮苡寧的感受。
上次哭的那麼傷心,那麼絕望,口中喊着媽媽,向來在夢中,張麗梅也沒少傷她。
在夢中就罷了,就連現實她都那麼狠心,越是想着,秦墨也想殺人的衝動。
“知道。”安瑞的聲音很悶,眼睛有些紅。
“她經常這樣對你姐?”
安瑞沉默了,紅着眼睛,低着頭,看着腳尖,一言不發。
在無聲的沉默中,秦墨得到了答案,黑眸蘊藏着狂風暴浪,這女人,遲早要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