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門外守着姜思亮和肖予崇,其他隊員要回隊裡整理和做一些後續工作要晚些才能來,他們也都揮手讓顧謹諾去做檢查。
顧謹諾雖然從那麼高的高度墜落,但是她基本賭對了,她沒多大的傷,就是一些肌肉挫傷而已。可她很擔心,肖予敬那麼重的傷,完全是因爲自己的自以爲是!
等唐峻衍扶着她慢慢回到手術室門口時,門口一列消防綠,面色嚴肅的看着她,她愣了,心慌的往唐峻衍身後躲了躲!
姜思亮低低的發口令:“立正,敬禮!”
顧謹諾被嚇了一跳!
姜思亮笑着,聲音卻帶了哽咽:“顧謹諾,謝謝你,因爲你的鬆手,敬子插入肺部的肋骨沒有讓他出什麼大事,醫生剛說了,要再讓腰部安全繩再勒一會,只要一小會,一兩秒,肋骨深入肺部就會再多零點五釐米,就會刺入心臟了!謝謝你!”
顧謹諾愣了好一會,才遲疑的問:“確定不是因爲我甩開他,他才受那麼重的傷嗎?”
姜思亮點頭:“確定!醫生是跟去現場的醫生,他看着這一切的!”
顧謹諾還是不放心的反問:“真的嗎?”
站成一列,身姿筆挺的隊員們一下子圍住了她,七嘴八舌,卻都聲音哽咽:“是的,諾姐,多謝你”、“姐,謝謝你”“姐,以後不許這樣,救人是我們的職責”、“姐,謝謝你,可你以後不許這樣了”……
顧謹諾這才緩緩的笑開……
言霽寧也樑薰也一起到了醫院,言霽寧擔心的看着那抹身影,卻沒有上前,因爲那羣隊員圍攏着顧謹諾,足以安慰她的全部。只是,唐峻衍……
樑薰站在言霽寧身後一個身位,冷笑着看顧謹諾和唐峻衍,不經意望見言霽寧愈來愈陰沉的臉,愣了愣,隨即得意的微微一笑。
不錯哦!
隊員們七嘴八舌低聲的對顧謹諾說着,安慰的,寬慰的,逗她的……
顧謹諾吸吸鼻子:“都別安慰我了……你們都不擔心嘛,看你們一個個各種淡定的。”
姜思亮摸着頭大笑:“這傷算什麼?沒啥大事!你看醫生都沒說半個不好的字,擔心什麼?”
擔心什麼?擔心的很多啊,術後會疼,行動不便,需要照顧,元氣大傷,恢復漫長,在漫長的恢復之後,還得再一個手術把裡面的鋼釘取出來;肺部穿透傷疼,肺部保養緩慢,連呼吸都會疼,保養不好的話以後容易咳嗽……
“擔心啊……”顧謹諾低下頭。
“嗨,不就是個重了點的傷嗎,又不是不會好起來,只要能好,有什麼可擔心的?”姜思亮的笑容溫和了許多,他能明白顧謹諾的擔心。他們軍人嘛,誰不會多多少少受過傷?別說出警危險,就是平時訓練都少不了受傷的,只要人活着,就不是壞事!
可唐峻衍卻知道,顧謹諾會那麼擔心,是因爲誰——顧謹昀。從小生活在失去的害怕裡,從小擔心着會失去,從小一直在努力不要失去,能不擔心嗎?
這時,唐峻衍手機響了,他掏出來,是魏南,直接遞給顧謹諾:“諾諾,接電話。”
顧謹諾吸吸鼻子:“喂。”
“小諾。”
溫和的聲音讓顧謹諾愣了愣,淚水又漫上眼眶:“哥。”
唐峻衍打了電話讓魏南去了趟顧謹諾家裡,略過顧謹諾被田甜推下樓的事情,提到了肖予敬受傷,顧謹諾在等他手術完畢,讓顧謹昀別擔心。顧謹昀知道後,必定會打個電話給顧謹諾,因爲顧謹諾在擔心肖予敬。他暫時不會要到醫院來,畢竟自己不方便。
“別太擔心,峻衍說了敬子的傷雖然重了點,但是不是難治的傷,你別太擔心。哥哥在家裡等你回來,你不用擔心我,阿南在這裡。”
顧謹諾嗯,掛了電話。掛了電話,直接把唐峻衍抱住了:“謝謝。”
她記得是田甜推她下去,可她也記得田甜是病人。而且她也忘記了,唐峻衍和田甜的那些關係,只記得,唐峻衍不愛她。
已經足夠。
肖予敬手術很順利,推回病房時因爲麻藥沒過人還睡着,顧謹諾趕緊回家熬粥去了,熬好粥之後,又匆忙的趕回醫院。魏南一直在家裡陪着顧謹昀,她也不擔心了。
一來一回的,過去了三個多小時,天黑了下來。肖予敬已經醒了,肖予崇給她電話說了。顧謹諾心急的和唐峻衍趕回醫院,到門口的時候想起什麼,停下來,拿出手機撥電話:“圓圓,敬子受傷,你要不要來看看他?”
唐峻衍摟着顧謹諾往電梯走,笑說:“你叫圓圓過來?敬子不喜歡她呢?喜歡她的是蟲子。”
“喜不喜歡什麼的,我不管,我只管圓圓關心敬子,這就夠了。不管他們三個之間什麼關係,圓圓關係敬子這是對的,關心他,來看他就是對的。”顧謹諾抱着保溫飯盒,小心的不讓天梯裡的別人碰到。
小跑似的趕到了病房,進去,只有肖予敬一個人,聽到聲音,緩緩的轉過頭。
顧謹諾站着不動了,忐忑不安的半躲半藏的,隱在唐峻衍身後,探出個頭。
肖予敬微微笑了:“怎麼了?好像……你怕我一樣?”
顧謹諾扁扁嘴巴:“你生氣了。”
肖予敬假裝沒想起來,略略皺眉:“我生氣?我爲什麼生氣?”
顧謹諾愣了愣:“你忘記了?”
“忘記什麼?”
“忘記你你你你說……”
肖予敬含笑的眼睛看着她:“我說什麼了?你記得?”
顧謹諾恍然大悟,他哪裡是不記得,故意逗她呢!完了,敬子真的很生氣!她又往唐峻衍身後縮了縮。
唐峻衍無奈一笑,把人提溜出來,摟着走到了肖予敬牀前。
“坐下來,別瞎站着。”
顧謹諾老老實實的坐下,卻低着頭不敢看肖予敬。
肖予敬微微斂了笑容,說:“以後不能這樣,不許這樣,有我在,在消防員在,你都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消防員。知道嗎?”
顧謹諾點頭:“嗯。”
“能記住嗎?”
“嗯。”
“還會忘嗎?”
顧謹諾終於忍不住笑了:“不會忘記了!”
肖予敬滿意點頭:“很好,去吧,幫我弄點吃的。”
顧謹諾笑着跑出門,她帶了燉的軟爛的稀飯來,去護士站熱一下就行。
唐峻衍在肖予敬身邊坐下,幫他把往下掉了一角的被子掖好:“你剛纔這樣說,是以肖予敬的身份,還是軍人的身份?”
肖予敬笑說都一樣不是嗎?
唐峻衍似笑非笑的:“她自己沒那個想法,所以聽不出來,我可不同。”
肖予敬能不知道這個男人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
“那不就行了?”肖予敬悠悠開口。
如果不是清楚他的爲人,唐峻衍也懶得和他說太多了。
“說真的,那時候如果諾諾不那麼做,你甩掉你的手,你有多大的把握能救下她們?”
肖予敬淡笑:“百分之百。”
唐峻衍眸光一閃:“就算是墜落到底,你也會作爲最下面的那個,肉墊救人。是這樣嗎?”
肖予敬垂下眼簾,如果那時他不得不墜落下去,他確實會這樣,讓兩個女人落在他的身上,自己作爲最後的保護防線。可是,最後的結局,自己必死無疑。在顧謹諾放手前,他已經能感受到胸口處突然加劇的銳痛,呼吸突然困難,身體突然失去大部分的力氣。他知道,那時候如果顧謹諾不鬆手,他必死無疑,結果的不同,就在於自己能不能救下她們。
顧謹諾用她異於常人的敏感和勇氣,救了他。
“是。可是,我不能讓小諾知道這點,不能助長了她這種奮不顧身的冒險。”
唐峻衍輕輕拍了拍肖予敬的肩頭,肖予敬皺皺眉:“疼,你故意的嗎?”
唐峻衍不由得笑了!
其實肖予敬還沒到可以吃東西的時候,所以顧謹諾抱着飯盒去加熱時,護士善意的阻止了她。轉身,就看到了劉圓圓。
劉圓圓喘着大氣,手按着腹部,她在附近逛街的,接到電話飛奔過來,命都快跑沒了!
“敬、敬、敬、敬……”劉圓圓喘着氣,連個名字都說出來。
顧謹諾趕緊幫她順氣:“不着急不着急,敬子挺好的,挺好,沒事沒事!”
劉圓圓這才把手裡的十公分的細跟高跟鞋丟下來,扶着顧謹諾穿上:“哎呀我急啊,我就在路邊買了這雙拖鞋跑過來的,光腳我怕被紮了更跑不快!”
顧謹諾心疼的看着那雙本是潔白圓潤的腳丫子髒成這樣,埋怨着:“不是告訴你他還好嗎,你急什麼?”
劉圓圓穿好鞋子,整理衣服,睨了眼顧謹諾:“好?小諾,我跑過來的時候我接到我哥電話了,他都說了個大概。是我該問你你還好嗎?還真是牛啊,敢甩了敬子的手讓自己自由落體,嗯?”
顧謹諾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我……”
劉圓圓用手給顧謹諾一個重重的栗子:“謝謝你,有你這麼大的膽子甩開他,他才能活下來!”
顧謹諾吃痛:“謝謝我還釘我頭?”
“圓圓!”一個男聲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