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然仔細看着這個人,想要找出對他零星半點的印象,忽然她一愣,覺得這個人的眉眼好像真有點熟悉:“這個人是……小寶的爸爸?”
小寶是孤兒,來到他們家時還是個襁褓裡的嬰孩,爺爺說他是老朋友的兒子,現在仔細看,發現這個大弟子和小寶某種程度上說,真是十分相似。
老爺子也肯定點頭:“對,是小寶的爸爸,他在那件事後就獨自離開了神偷門,還帶走了不少弟子,我只知道他離開了A市,後來便沒了消息,等到我再知道他的情況,已經是十年後,那時候他已經因爲和人火拼死在了混戰中,小寶是他的遺腹子。”
這段往事孟小然也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啊。
她一直在神偷門長大,卻連這段歷史都不知道。
孟小然心一疼:“爺爺你真的瞞了我好多事情,而且爲什麼這麼多年您都不告訴我真相呢?”
“告訴了你當年我做的事,你現在對爺爺的看法是什麼?”老爺子忽然無力地笑了笑,“自私還是公報私仇的小人?”
因爲大弟子功高震主,所以設計讓他蒙受冤枉背井離鄉,如果讓她知道當初的事情,那在她眼裡,他是不是就是一個小人呢?
孟赫就是害怕在孟小然心裡留下這樣的形象,所以當年的所有事情他都選擇深埋。
孟小然聽了,卻是苦笑着說:“我是最沒資格怪爺爺的,我就像當初的爸爸一樣,不過幸好有大師兄和姐姐幫你分擔,他們絕對不會和小寶的爸爸那樣的。”
她不也是從來都沒真正去關心門裡的事情,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了年邁的爺爺,總是喊着要繼承神偷門,但其實根本不瞭解包括運營在內的所有程序,還總是給爺爺壓力……想到這裡,孟小然更加自責了,坐上沙發,抱着爺爺的胳膊。孟老爺子拍拍她的手,悵然道:“人很多時候,做的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老孟家幾百年的歷史,神偷門不能被外人操控,否則我將來怎麼有臉去見祖宗們?”
“那後來呢?您還有尋找爸媽嗎?”
“當然找了,第一年找遍了整個A市,第二年找遍了整個青海省,第三年、第四年我都秘密安排人在尋找,只是毫無蹤跡,到了第五年我才認了,讓人停手。”那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只要一天沒找到遺體,他總是不願意想他們已經離開人世,只是……
五年過去,了無音訊,他心裡的希望一點點變成絕望,再加上旁人勸導,這才放棄了繼續調動人手尋人的想法。
“明白了嗎?當年的事情就是這樣。”老爺子說完,似卸下了壓在心頭沉重的石頭,一聲長長的嘆息之後,整個人也彷彿蒼老了許多。
孟小然明白了,這就是主棺裡爲什麼遺體或骨灰,只有衣服的原因,但她不明白的是那些人爲什麼要確定主棺裡是否有遺體,難道他們有懷疑對象了?知道她父母可能在哪裡?
想到這個可能性,孟小然的眼眸倏地亮了一下,彷彿看到了微弱的希望那般。
老爺子又問
了那些襲擊陵墓的人的事情,孟小然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是他們主動聯繫說,說爸媽的死有蹊蹺,然後說回去在今天祭祀時動手……我現在知道爸媽的死到底是有什麼玄機,所以就一直沒有告訴你們這件事。”
“他們訓練有素,反應敏捷,絕非一般人,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知道些其他內幕,否則不會來確認你父母的棺材裡到底放着什麼。”老爺子沉聲說,“如果他們再和你聯繫,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們,從他們身上順藤摸瓜,沒準會有意外收穫。”
孟小然頷首:“我明白。”
席辰睿心不在焉地和姐姐逛了一圈莊園,姐姐笑着說:“爺爺很疼小然的,從小到大別說是打了,甚至都沒罵過,這次她雖然做錯了,不過只要和爺爺解釋清楚,肯定還能繼續相親相愛。”
“我在想,她什麼時候和那些襲擊陵墓的人牽橋搭線上的。”他是她的枕邊人,竟然對此完全不知情。
還有,他的小貓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會隱瞞他事情了?
總覺得一直被他護在羽翼下的雛鳥,現在翎羽已經豐滿,似隨時都會展翅翱翔,離開他去更廣闊的天空一般。
走了一圈回到正門,孟小然和老爺子正好出來,兩人的神情雖然都有些凝重,不過兩人還低聲交談什麼,看起來也沒多大矛盾。
姐姐笑了笑:“看,就說嘛,爺爺絕對不會怪小然的。”
席辰睿快步走過去,只聽到老爺子囑咐孟小然說:“只是你要記住,現在你懷有身孕,無論做什麼都要想考慮到孩子。”
孟小然點頭:“我知道的爺爺。”
“阿睿,時間也不早了,一起出去吃頓午飯就返回A市吧,還要好幾個小時的車程呢。”老爺子攏了攏衣襟,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孟小然奇怪:“爺爺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我明天再回去,你大師兄的傷不輕。”
孟小然立即懺悔:“是我的錯……姐姐你要幫我和大師兄道歉哦。”
姐姐上前掐了她一把臉,哼了一聲說:“你自己去說,我纔不幫你呢。”
姐姐真傲嬌啊,孟小然感嘆了一下,準備轉身去找大師兄了,席辰睿卻拉住了她:“等回A市我們再登門,剛纔我去看過,大師兄打了麻醉睡着了。”
於是孟小然就被席辰睿領走,去鎮上一家餐館溫飽一下肚子,期間席總裁很冷漠,孟小然很忐忑。
孟小然討好地加了一塊羊肉放到他碗裡,乾笑着說:“很新鮮,你蘸點蒜辣醬更好吃,快嚐嚐。”
“你和爺爺談了什麼,原封不動和我重複一遍。”席辰睿夾起羊肉蘸了醬油,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心虛的時候腦子最不好用,我不吃辣都忘記了。”
孟小然:“……”明明羊肉和蒜辣醬更配嘛。
理虧在先的孟小然只好乖乖把事情經過都和他說了一遍,當然其中要省略掉諸如‘我總覺得告訴你不靠譜’‘我感覺不是多相信你’這種無關
緊要的細節啦呵呵,而對於爲什麼不告訴他紙條的事情,孟小然一臉無辜地解釋:“因爲他們說不要告訴你啊。”
席辰睿被氣笑了:“他們說不要告訴我,你就真的不告訴我?那他們把你賣了,叫你幫忙數錢你數不數啊?笨貓。”
“我孕傻啊,所以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嘛。”孟小然閃着溼漉漉的大眼睛,很無辜很天真地看着他,席辰睿看着果然是心軟了,孟小然在心裡給自己點了三十二個贊——這就是專業賣萌二十年的本事。
席辰睿沒有再責怪她,只是安靜吃飯,但孟小然卻敏感的覺得他似乎還是有些不高興,因爲按照以往,他應該再威脅一句‘你下次再敢瞞着我事情,看我不收拾你’這種聽起來好像很有氣勢,但其實作用僅限賣萌的話才符合畫風啊。
“阿睿啊,你要是還有哪裡不滿你可以儘管衝着我發泄,千萬不要因爲我是孕婦就對我手下留情哦,你要記住,千萬不要因爲我是孕婦,絕對不要因爲我是孕婦!”孟小然誠懇地握着他的手,無比嚴肅的說。
席辰睿挑眉:“急什麼,我是打算回家再和你算賬。”
孟小然淚奔:“我強調了那麼多次孕婦,難道你沒聽出我的弦外之音?”
“聽出來的,我不會揍你的。”席辰睿夾了一根菜慢條斯理的嚼着,但聽着那清脆的咔嚓咔嚓聲,孟小然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必要去伺候大師兄到康復啊?
“你只知道和你一起推石棺蓋的是一男一女,男人用的是飛刀,女人的身手非常好?”席辰睿沉吟,“沒有其他特徵了嗎?”
孟小然仔細回想,那一男一女肯定是領頭的,如果能想起已寫明顯特徵,或許就能知道他們的身份。
她和那個男人有幾句對話,他並沒有帶變聲器,聽到的聲音是他說出口的,低沉且帶着淺淺的笑意,那句‘難道你還想不明白’卻好似有些怒氣,好似恨鐵不成鋼那樣。
孟小然的手不由自主撫上自己的脖頸,這裡是被他的尖刀堪堪劃過,劃破了皮膚留了些血,所幸傷口不深,簡單擦一下藥膏就沒事。
——幫忙。
他爲什麼篤定她肯定會幫忙?寫紙條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衣冠冢?有趣。
他是不是已經猜到主棺內沒有遺體也沒有骨灰,來陵墓鬧這一場只是來確定自己的猜測?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щщщ¸ Tтkan¸ ¢ 〇 他在生氣什麼?又爲什麼會對她生氣?
孟小然想不明白,反而是把自己的腦袋弄得一疼,放下筷子雙手撐着腦袋,輕輕揉着額角。
席辰睿皺眉,起身繞到她身邊,伸手按揉他的額角,力度適中地按揉:“想不起來就不要想,姐姐說和她交手的那個人招式有些像羅網忍士,她和青鸞交手不下十次,感覺不會錯,那些人可能就是羅網的人。”
是羅網的人嗎?
孟小然覺得腦袋更疼了。
這個羅網到底是要幹什麼?怎麼哪裡都有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