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被氣勢洶洶的東江軍一路狂追,直接追到了金縣城裡,正準備歇口氣的阿敏見東江軍殺了過來,嚇得馬上帶人從北門跑了,連他最近搜刮的錢財都顧不上帶。
王達綸帶着部隊進城後,馬上發佈了命令,讓大家停止追擊,本戰的戰略目標已經完成,沒有繼續追擊的必要了。
“大帥,就這樣放過他們?”將領們很是不解的問道。
“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命令部隊,封閉城門,全城實行戒嚴,查封所有滿人的財產,不能讓城內一個滿人跑了!孫六!你帶人去給我把修城的隊伍給我控制起來。”王達綸大聲喊道。
“是!”孫六連忙大聲的應道。
隨着王達綸的命令,不僅金縣被王達綸徹底的控制起來,連在城外修防線的民夫也沒有跑了多少,即使有跑的,在孫六等人的追擊下,全部被追了回來。
到了下午,整個金縣徹底落入了東江軍的控制,這座大明的城池在時隔十多年後,終於回到了大明的控制下。
王達綸坐在金縣縣衙的大堂裡,聽着手下們源源不斷送來的報告,待聽到城裡所有的地方和人員都處於己方的控制下時,王達綸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口說道:“給我把這些人看押好了!別讓城中一個滿人逃脫!”
有人在邊上問道:“大帥,那給那些滿人做事的漢人該怎麼處理?”
王達綸皺了皺眉頭,很是厭惡的說道:“給我關起來,照滿人那樣處理!”
“他們的家產也要查封麼?”手下很是小心的確認道。
“照滿人那樣處理,既然他們都忘了自己的祖宗是誰,那就給他們提提醒吧!”王達綸語氣如冰的說道。
“是!”屬下點了點頭,正準備去執行命令,結果被王達綸喊住了,王達綸想了想,開口道:“吩咐下去,讓底下的人都給我把下面的玩意管好了,不管是漢人滿人,誰敢給我搞出醜事來,我饒不了他!”
王達綸這個命令讓下面的將領們有點不滿了,他們叫道:“大帥,你說別去欺負我們自己人,我們理解,怎麼你連那些滿人都要護着?”
“現在還沒有甄別,手上有血債的,我自然不會放過,但現在還沒有甄別,我不能忍受這種事情,我們是人,不是不問青紅皁白的畜生,等甄別後,不僅是滿人,手中有自己同胞血債的漢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王達綸很是堅定的說道,在他認爲,一個軍隊不能完全的被獸性控制,不管做什麼,總得師出有名。
“那大帥,對於這些人,你要怎麼做?”
王達綸瞟了一眼說話的人,口中淡淡的說道:“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什麼未到!”
聽着王達綸這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原東江軍的將領們不知道王達綸到底要怎麼辦,而跟隨他時間長了的老人們則是從中聽到了濃濃的血腥味,都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金縣屠宰場,這個原來關牲口的地方現在關的都是人,都是金縣城中有頭有臉的人,以前金縣城裡的旗人,以及他們的奴僕全被關在了這裡,可以說,他們還是被關對了地方,他們現在和待宰的牲口沒有什麼區別。
雖然這個屠宰場好久沒有用了,但是裡面的味道還是很讓人受不了,一股股惡臭傳了出來,夾雜着旗人們絕望的哭聲,讓裡面的氣氛更是讓人受不了。
“呸!你們也有今天!”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聽着以前高高在上的主子們那絕望的哭聲,很是快意的罵了一聲,他混不管自己也是處身於囹圄之中,他的處境也不比那些旗人好多少!
“小桂子,你這天殺的,怎麼說話呢?”邊上馬上就響起了一陣尖厲的聲音,聽這聲音,就知道聲音的主人以前也是一個久居人上的人。
“老子有名字,不是什麼小桂子,我叫張桂春!”剛纔出聲的小夥心中冷笑,那以爲是以前?他不屑的說道:“張崇年,張管家,你可真是忠心耿耿啊,你以前服務的主子倒黴了,還幫着說話!真想不通這些滿人韃子給了你什麼好處!”
“什麼叫給了什麼好處?我們都是阿濟格家中的奴才,難道你現在見主子蒙難了,就準備背主?我可告訴你,我後金實力可是強大的很,現在不過是暫時的失利,馬上就會打回來的,到時你小心生不如死!”張崇年很是不滿的在邊上說道。
“張崇年,看來你這十多年的奴才當下來,都快忘了你自己是什麼人了!我們不是什麼奴才,我們是漢人!那些蠻夷也配是我們的奴才?現在我大明的軍隊打回來了,我們終於可以重新當人了!”
張桂春在邊上很是大聲的說道,他現在心情很是激動,想不到啊,想不到還有這麼一天,他都快忘了自己是個大明人了,以前被掠奪爲奴,他無時無刻不想逃跑,但一直沒有機會,後面都快麻木了,都快下意識的默認自己是滿人手下的奴才了。
今天的一切簡直就是在做夢,沒有想到大明的軍隊終於打了過來,而且以前經常丟盔棄甲的大明軍隊這次竟然能那麼強,把阿敏這個鑲藍旗的貝勒給打敗了,真是想不到啊!
“當人?”張崇年在邊上冷冷的說道:“那怎麼那些明軍不把你放出去,還把你和我們關在一起?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像一個大明人嘛,你現在就是一個滿人,地地道道的滿人!”
張桂春聽了,下意識的往頭上一摸,摸到了光溜溜的腦門,以及腦後那一根醜陋的豬尾巴,他憤怒的大叫道:“我是大明人,我不是滿人!這根豬尾巴是被強迫留的!”
“有誰信?你這個樣子還有什麼大明的樣子,一日爲奴,終身爲奴,你想擺脫,根本就擺不脫!”張崇年在邊上冷冷的說道,此刻,他心中有種莫名的快意,更確切的說,還有一股恨意。
不由得張崇年不恨啊,昨天,他還是阿濟格府上的管家,除了府中的主子以外,他就是最大的,他憑藉着主子們的信任,仗着主子們的勢,在這些以前的同胞面前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敢忤逆他?
別人家裡值錢的東西被他藉着主子的名義搶來了,漂亮的女子也被他仗着主子的權勢弄到了家裡,壓在身下肆意褻玩,他張崇年走出去,見到他的人不都彎腰俯首,服服帖帖?
可今天,真像做了一個噩夢,以往強大無比的八旗兵竟然也會有丟盔棄甲的時候,竟然那麼狼狽,那麼的驚惶失措,竟然連他們這麼忠心耿耿的人都來不及帶走,就那樣跑了,而自己落到了和牲口一樣的境地。
所以張崇年恨啊,他既恨這些滿清太君們不爭氣,也恨這些攻過來的大明軍隊,這簡直是太可惡了!張崇年心中已經在打着主意逃跑,一定要跑出去,如果可能的話,把自己的主子們也帶出去。
正當張崇年這樣想的時候,只聽到外面的大門打開了,火把的光透了進來,刺得習慣了黑暗的張崇年連忙攔住了眼睛,接着他聽到一陣腳步聲想起,幾個士兵衝了進來,不由分說的關在隔壁的主子們拉了出去。
“放開我,饒命啊!”以前在張崇年面前很是不屑講漢語的主子嘴裡冒出了流利的漢語,他苦苦的哀求着。
“死到臨頭,你還敢掙扎?這個韃子以前作惡多端,手上有將近一百條我們漢人的命,你還想活!”只見領頭的士兵口中說着,手中動作也不慢,用刀鞘猛力的打了張崇年的主子幾下。
“饒命啊!只要饒了我,我所有的家產和奴隸全都給你們!”張崇年的主子吃疼下,還在苦苦的求饒道。
他的求饒換來的是一頓毒打,領頭士兵很是乾脆的左右開弓,接連打了十多個耳光,把張崇年的主子臉都打腫了,才很是不屑的說道:“你這些東西都是從我大明搶來的,你有什麼資格說給我?帶走!”
看着自己的主子被人像拖豬一樣的拖了出去,聽着主子那悽慘的求饒聲,張崇年不禁心中一跳,看來這些大明的人是要下狠手,搞清算啊,張崇年不禁心中開始害怕起來,他以前作惡也是很多的,手上也有人命。
隨着看守的士兵們進進出出,關在裡面的人被陸陸續續的帶了出去,再也沒有見他們回來,張崇年的心開始拼命的跳動起來,他的手腳開始不自覺的哆嗦起來。
張桂春在邊上見了,很是不屑的說道:“張崇年,你現在也知道怕了?舉頭三尺有神明,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看來你這次要陪着你的主子下陰曹地府了,不知道見了你的祖宗,你的祖宗還會不會認你這個不肖子孫!”
張崇年現在沒了反駁的勇氣,他抖得更厲害了,他驚恐的盯着那牢門,他現在的想法就是這牢門永遠不要打開,他寧願在這牲口棚裡待上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