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船隊在經久不絕的歡呼聲中徐徐駛入淡水河口。∈♀,
船艏甲板上的朱道臨收起望遠鏡,凝視南岸兩排高腳木屋上方迎風飄揚的西班牙紅黃旗幟,輕輕拉過身邊歡呼雀躍的楊大鼎,指向高腳木屋東面不遠處的一叢茂盛竹子,在他耳邊叮囑幾句。
船隊的第一、第二艘戰艦率先靠上用原木搭建的河口南岸碼頭,留守的17名西班牙官兵已經排好隊形,擔任聯絡官的巴加斯伏在船舷上,大聲與碼頭上的一名軍官詢問溝通,很快命令水兵放下五米長的堅固踏板,恭敬地請求朱道臨第一個登岸。
換上大明帝國三品朝服的朱道臨深吸了口氣,在船隊數千軍民的陣陣歡呼聲中通過踏板登上碼頭,身披皮甲頭戴皮盔的楊大鼎和巴加斯迅速來到朱道臨身後肅立,巴加斯盯着向朱道臨敬禮報告的西班牙軍官,低聲將他的話翻譯給朱道臨。
朱道臨昂首挺胸回了個標準的軍禮,上前兩步與黑瘦的西班牙軍官禮貌握手:
“謝謝您少尉先生!感謝您和您的士兵爲我們守護這片土地,我代表大明帝國皇帝和軍隊,向您和忠誠勇敢的西班牙官兵致以誠摯的感謝!”
“謝謝將軍閣下!”
黑瘦的少尉再次敬個禮,然後謙遜地退到一側,含笑觀看源源不斷走下兩艘戰艦的大明帝國官兵,當他看清大明官兵肩上做工精緻的嶄新燧發槍和腰間統一式樣的軍刀後,眼裡滿是驚愕的神色。
其餘16名西班牙留守士兵紛紛來到他們的軍官身邊,好奇地詢問大明帝國的軍隊怎麼會這麼富有?
上千人全部是火紅色的軍裝和漂亮的皮甲皮盔,每個人腰間都掛着統一式樣的精緻戰刀,腳上踏着統一式樣的厚底帆布高幫軍鞋,還擁有做工與質地都遠勝西班牙軍隊的漂亮燧發槍。難道他們是皇帝的衛隊嗎?
兩個小隊的大明官兵已經在楊大鼎的帶領下忙碌起來,一隊士卒在碼頭上方的地面上挖洞,另一組士卒則在東面河岸上揮刀砍去倒在地上的竹子枝椏,很快便將碗口粗長達十餘米的大竹竿擡過來。
楊大鼎親自把一個船用滑輪緊緊綁在竹竿尾端,將另一根細長的麻繩穿好之後大呼“豎旗杆”,十餘名精神振奮的士卒齊心協力。將長長的旗杆豎立起來,粗大的底端準確插入剛挖好的深坑之內。
數名士卒立刻將大小石塊和泥土塞進深坑,兩名手持八磅鐵錘的士卒不停地夯實填入的石塊和泥土,很快將十餘米高的翠綠旗杆穩穩豎立起來。
夕陽緩緩沉入西面的大海盡頭,滿天晚霞將湛藍的天空裝點得格外絢麗,大明帝國的兩千餘名水陸官兵在聲聲銅哨中面向旗杆,整齊列隊,碼頭周圍三千餘名憔悴移民似乎感受到非同一般的莊嚴氣氛,能夠站立的紛紛站起來。好奇地望向整齊列隊的官兵。
“升旗——”
“敬禮——”
大明江南水師火紅色的青龍戰旗順着竹竿冉冉升起,兩千餘名大明官兵和他們的主帥朱道臨一樣,巍然肅立舉手敬禮,目送飄飄揚揚的紅色青龍戰旗升到旗杆頂端,每一雙眼裡都蓄滿了激動與自豪。
極具象徵意義的升旗儀式結束,官兵們立即返回碼頭搬運物資,六名衣衫骯髒神色疲憊的總管主事來到朱道臨身邊,就移民的安置和300餘名嚴重病患移民的情況展開討論。
令人安慰的是。3721名移民一個不少盡數抵達淡水港……令所有人傷感的是,儘管出發前已經做了能夠做到的所有準備工作。但在八天七夜的航行中還是有342名移民相繼病倒,其中的37人擡下船時已經是微微發臭的屍體。
若不是朱道臨爲了安撫移民們的情緒,體現人道和博愛,再考慮到數日的航程哪怕船上有死人也不會出問題,出發前便已下達不拋棄一個人的命令,恐怕所有死去的人早已被扔下茫茫大海。
“入土爲安。在南面山腳選個偏僻地方埋了吧!記下死者的名字,告訴鄉親們,回頭安頓好了,我們再給死者樹碑立傳,讓失去的人保佑我們又快又好地建起新家園。”朱道臨對醫官隊長、自己的師兄魏玉瑛吩咐道。
魏玉瑛點點頭前去辦理。
朱道臨率領首任淡水民政總管江照寰、淡水營造總管範三民等十餘名民政班子成員。開始對安置移民的沿岸寬闊地段展開巡視和慰問。
淡水營官兵撐起一頂頂軍用帳篷,一袋袋大米一桶桶油鹽、臘肉、銅盆等等陸續擺放到每一頂帳篷外面,逐漸恢復過來的青壯移民主動從周圍抱回一堆堆乾草和柴火,從河邊打來一盆盆清水倒入碩大的行軍鍋中,婦女和孩子們在水師官兵幫助下用鏟子、鋤頭、石塊和泥土修砌百餘個簡易火竈。
夜幕徐徐降落,百餘堆熊熊燃燒的篝火將淡水河口南岸寬闊的平原照亮,圍聚在朱道臨身邊的二十餘名軍政班子成員終於能喝下口茶水,就明天的工作展開討論。
“月亮真圓啊!”
篝火照映照下的營造總管範三民似乎勾起了鄉愁,這位43歲的虎山莊園營造主事是朱道臨鐵桿死忠,主動要求帶着妻子和三個將近成年的孩子一起遷來臺灣,此刻遙望大河北岸蒼蒼莽莽的山巔上升起的明月,眼中仍露出濃濃的鄉愁。
衆人紛紛望向東北方遙遠而幽藍的天幕,望向山巔上明亮的圓月,很長時間沒人說話,就連朱道臨心中也升起淡淡的惆悵和思念。
閱歷深厚的民政總管江照寰輕咳一聲,哈哈一笑大聲詢問:“將軍,給北岸那片大山取個好聽點兒的名字吧。”
“對啊!還有我們身後這座大石山,誰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不起個好聽點兒的名字不方便。”
範三民也醒悟過來,連忙附和江照寰的意見,衆人也紛紛向朱道臨提出同樣的請求。
朱道臨看了一眼身後黑黝黝的大石山,轉頭望向北岸高聳厚重的陽明山,頗爲忐忑地作出決定:
“南岸這座大石山就叫南山吧,即將修建的淡水港就在南山西面的海邊。北岸那座延綿幾十裡的大山有個名字叫草山,山腳下山腰上延綿數十里都是茂密的茅草,中間山腳下還有幾處難得一見的溫泉……”
“天黑之前我用望遠鏡看了一下,看到了山上的鹿羣和鬱郁蒼蒼的森林,很快就會爲我們提供足夠的優質木料和鹿皮,而且這座大山兩面臨海,遠在十幾裡外的海面上都能看到,如同星星月亮能夠指引航向一樣,我想,就叫它月亮山吧!”
衆人一片喝彩。
今天是首次踏上這塊土地,正好是七月十五月圓之夜,叫月亮山不但應景暖心,還蘊含濃濃的思鄉情懷和更爲深遠的紀念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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