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喜和耿繼茂各懷鬼胎,李元利此時卻是愁眉不展。
沒想到好好的一份作戰計劃在第一步便卡了殼,尤烈回來一說廣州城前江面上的情況,李元利就知道事情要麻煩。
韃子在江面上拉鐵鏈都算不了什麼,關鍵是還在江邊巨石上打眼,將鐵鏈用融化的鐵水澆死,這才令人痛恨。
鐵鏈不解開,船就到不了海珠島,就解決不了駐紮於水堡的紅旗水師,但要把鐵鏈弄下來,卻勢必要驚動韃子,只要江心島上的韃子一有警覺,就只能變偷襲爲強攻,傷亡肯定會大得多。
“要是讓老子知道是誰出的這主意,非把這狗日的扒了皮不可!”衆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悄無聲息地將鐵鏈弄下來的辦法,李元利不由得罵了一句。
“實在不行就強攻,帶上炮轟他孃的,拉上鐵鏈也好,看這幫狗日的怎麼跑!”
“江心島離岸邊太遠,咱們的火炮打不到,迫擊炮又浪費炮彈,這回帶出來的還不到一千枚……”
一直沒有說話的李蓋突然問道:“王爺,這江上走的木船有多重?”
“這我哪知道?”李元利心中一動,“你是想用人把船擡過鐵鏈?”
“我剛纔聽尤烈說了,除了鐵索那裡外,江對面根本沒有韃子,只要船能擡得動,完全可以繞過鐵鏈那兒擡到江對面再下水,連守鐵鏈的韃子都不用驚動。”
“王拙,趕快去找個船伕來問問!”大興軍出去找船都是連人帶船用的,這時大營中就有不少本地的漁民。
王拙連忙跑出去讓親兵去叫人,過了好一會才找了一個皮膚黝黑的老漁民過來,這是個會說官話的。
那老者進來就要磕頭,李元利讓栓柱把他攙起來問道:“老丈,這江上的船,你知不知道有多重?”
那老者想了一會纔回道:“……這沒稱過啊!”
“那……現在你們的船,差不多都有三丈了,人能不能擡得動?”
“肯定擡得動,下水的時候就要人擡呢!當年我那條船下水的時候,請了二十個人來擡,重倒不是很重,只是不好搭手。”
得了!下水的時候能擡動,就算泡在水裡重了些,想來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不過這倒是他想歪了,木船都要打桐油,哪裡會吸收多少水分?要是吸水的話,這船也用不了多久。
“走,咱們去江邊親自試試,沒問題就馬上行動!”李元利將手一揮,衆將領帶了親兵把他圍在中間,迅速地朝江邊碼頭走去。
“老丈,你的船是哪條?去劃到那邊水淺處我看下要多少人才能擡得動。”
那老者答應一聲走了過來,不一會就從碼頭兩側三百條船中“吱吱呀呀”地劃了一條出來,往江邊泥灘處劃去。
李元利一看,這船長約七八米,寬兩三米,在這些船中不算大也不算小,如果滿載的話,應該能載二十來個人。
老者剛一跳下船,李蓋就帶着十多個人脫了衣甲,迫不及待地跑了過去,在水裡弄了好一會,卻還是沒有擡得起來。
“擡不動?”
“王爺,現在還不知道擡不擡得動,船底太光,又有水,滑溜溜的有力都沒處使。”
“把船橫過來推到水深點的地方,直接把肩膀頂上去試試看。”
衆人依言而行,將船橫過來推到齊胸深的地方,這樣稍一蹲下就能把肩膀塞到船底下,果然方便了許多。
“一、二、三!”李蓋一聲號子一起,大夥一起用力,便將船擡離了水面。
李元利心頭大喜,連忙叫道:“上岸來走一圈試下。”
十多條大漢擡着船在河灘上走了個來回,李元利問道:“怎麼樣?重不重?”
李蓋抹了把額頭的汗水,“這船看着塊頭大,重倒是不重,應該不到兩千斤。”
“擡着能走多遠?”
“……走一兩裡問題不大。”
李元利一揮手:“馬上回營!”
一行人呼呼啦啦地回了中軍大帳,所有將領都在,也用不着再擂鼓聚將,李元利直接吩咐道:“特勤大隊,各軍特戰隊,馬上集合,半個時辰後出發!一切照擬定計劃進行。”
“臣等遵令!”
“王復臣!”
“微臣在!”
“即刻開始執行既定作戰任務!”第八師的前期任務已經不用再繼續,大興軍一到清遠,所有清軍都逃回了廣州,外面一個人都沒有,根本用不着去清剿。
他們下一步的任務,就是配合協助特勤大隊和特戰隊拿下水堡,吃掉紅旗水師,這個任務比較簡單,主要是震懾廣州城內的韃子,讓他們不敢出城救援。
“微臣領命!”
幾人齊刷刷地一拱手,轉身出了中軍大帳。
李元利轉頭看了看身後的栓柱尤烈等親兵道:“尤烈,樊三,你們也去幫忙!”
“王爺,我們走了,那您這邊……”兩人本來想去,卻還要故作矜持一番,李元利嗤笑一聲,“難道離了你們兩個,老子就寸步難行?”
栓柱等人都笑出聲來,尤烈連忙拱手道:“王爺,那我倆就去了?”
“趕快滾!”
兩人一轉眼跑了個沒影,衆人鬨堂大笑,栓柱道:“王爺罵得好!這倆小子以爲沒了他咱們就不行呢,根本不把咱們原來親兵營的兄弟看在眼裡。”
“不服氣?”李元利瞪了他一眼,“人家有那本事,你不服氣就多練練,什麼時候能放倒他們倆個再來得意。”
栓柱嘿嘿一笑,不再說話,要放倒樊三還有點可能,放倒尤烈?想都別想!
……清遠到廣州陸路只有一百多裡,但若是走水路,還要從三水這邊拐個大彎,三百里路都不止!
幸虧船是順水而下,又有船帆藉助風力,第二日天黑之時,終於到了廣州城西十里的拾翠洲。
今日已經是八月十二,如水的月光灑在江面和兩岸的村莊樹林上,十分明亮,人離了十來步遠也能看得清楚。
五千人乘了兩百多條船,在老漁民的帶領下,靜悄悄地向廣州城靠攏,一過芳村,便是屬番禺管轄的蒙聖,珠江在這兒一分爲二,一條向南,一條向東,向東再走兩裡,便是廣州城。
衆將士便在這兒下船上岸,然後擡了船往南便走,一路雖有村莊百姓,但都關門閉戶以免惹禍上身,只過了兩刻,便到了海珠島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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