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武搖了搖頭道:“還沒分,要搶時間春耕,根本沒時間來丈量土地,何況還要一一分配下去!我現在先讓他們種,能種多少算多少!收成的時候按每畝十稅一收稅就行。”
每丁十畝也只是暫行的辦法,以後隨着人口的變化肯定還得重新分配,這些都得慢慢調整,不可能一步到位。
李元利想了一想,確實目前只有這個法子,不過他心裡還有疑問:“十稅一是不是太高了?”
“元帥,這已經很低了!這蓉城府的好田,原來的時候前明蜀王府就佔了十分之七,軍屯、地主又佔了十分之二,剩下不足一成纔是民間的。
老百姓租種蜀王府和地主的地,最少也要交一半的租,有的甚至高達六成!要不然八大王抄蜀王府時,那數百萬兩的金銀從哪兒來?”
“更何況蓉城府全是好田,畝產比其他地方高出不少!一戶五口的人家只要種上五畝就足夠嚼用,要是種上十畝,就能有餘糧換銀錢來用度,這都趕上以前那些小地主的日子了!”
“元帥,您是不知道,當我說十稅一而且沒有其他苛捐雜稅的時候,老百姓歡喜得直哭!他們一天只睡兩三個時辰,其他時間全都守在田裡!後來我說等夏收完就分田,而且只十五稅一的時候,所有人都給我磕頭,是直接跪在水田裡!”
李元利驚得合不攏嘴,他喃喃地道:“莫非我以前定的稅率太低了?”
不過轉念一想,其他地方可不都是蓉城府這樣的好田,而且老百姓多收了糧食,吃不完總要拿出來賣,自已又不差銀子,等以後工商業發展起來,大頭還在那邊,這樣一想心裡果然就好受了些。
自己要養大興軍近二十萬人,而且還要源源不斷地招攬人口,這些都要銀子和糧食。不精打細算一點,這日子還怎麼過?
其他地方的稅率都定下來了,二十稅一,自己也不可能朝令夕改,而且蓉城府這邊只要一分田下去,稅率就要改爲十五稅一,相差倒不是很大,考慮到田地的優劣,稅率不同老百姓也沒話說。
李元利琢磨了一會,覺得自己的眼光實在是不錯,竟然能夠發現任武這種人才。他笑呵呵地誇任武道:“你說得有道理,做得沒錯!不過在招攬流民和夷人方面,還得再加大力度。”
“元帥,咱們三個月之內就招納了二十餘萬人,這力度已經夠大了。後面得慢慢來,等他們看到先來的人嚐到了甜頭,自然就會找上門來。我估計到夏收之後,涌進四川來的人肯定不少。”
“嗯,這事情你自己斟酌着辦!”李元利翹起二郎腿道,“不過從漢中方向來的人,一定要注意審覈,別讓東虜和白蓮教的細作趁機混進來,進來的人也要加強管理。”
“元帥說的是!現在咱們人手不夠,只能先將他們全部打散分開,等春耕過後再慢慢清理。目前來的人都是拖家帶口的,應該還沒有細作混進來。”
李元利越聽越滿意,笑眯眯地坐在那兒,突然想起自己來的目的,連忙問道:“都江堰的灌渠都維修過吧?”
“前段時間邊整田邊疏通,現在只能說勉強能用,要想大規模地整修,只有等到春耕過後。”
看來這些事情任武也都是有過考慮,李元利也就放了心,不過還是又叮囑了一句:“水利是重中之重,牽涉到咱們的吃飯問題,這事情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李元利又帶着親兵們去幹活了。這次任武沒有阻擋,他自己還在田裡泡着呢!只是也沒有讓他下水,就用獨輪車往各處田裡運送秧苗。
一連幹了七八天,李元利又同任武一起到各個州縣去看了一趟,情況都十分良好,老百姓種完了第一輪水稻,已經開始耕種那些空閒的水田,雖然時間晚了一些,但並不會影響收成,只是收割的時間會往後推,一年只能種到兩季。
後世四川已經沒有人種三季稻,主要是太累,但現在的老百姓怕死更怕餓,怕匪更怕兵,卻獨獨不怕累!只要有地種有收成,一年到頭泡在田裡他們也樂意。
春耕終於結束了,李元利也開始打道回府。四川就是這點不好,雨水特別多!“巴山夜雨”可是流傳千年!幾百里路走走停停,到了重慶竟然用了半月時間。
太后奶奶和母親黃氏見他回來,分外歡喜,拉着他卻沒有問苦問累,而是一開口就道:“元利,奶奶給你看了一個好小娘!”
“溫婉賢惠不說,長得又俊,聽說還特別孝敬老人!”黃氏也在旁邊幫腔。
“這次我和你娘都看準了!長得真是俊,家世也不錯。可不像咱們老營中那些大腳婆姨,一天風風火火的難怪咱們元利看不上。”
高夫人和黃氏兩人都沒有纏過腳,但說起別人來卻是毫不留情。
李元利“騰”地從在椅子上跳了起來,結結巴巴地問道:“是小……小腳?”
“當然了,三寸金蓮呢!”黃氏還沾沾自喜。她以爲李元利前妻死了三年都沒有續絃,就是因爲看不上那些大腳女人,這才費心費力地找了一個大家閨秀,想早點抱上孫子。
“元利,你娘這次可費了不少心思!這小娘原本也是大戶人家的,前兩年逃難到了建昌衛,不久前才搭咱們運糧的船回重慶來的。家裡老人還在,沒有兄弟,只有一個妹妹,正好免得後族日後給你添麻煩。”
太后奶奶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通,倒真把李元利當成了未來的皇帝,連“後族”都整出來了!
李元利一句都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黃氏所說的“三寸金蓮”,一雙還沒有巴掌長的畸形小腳在他眼前晃來晃去,讓他只覺得心煩意燥,光想想都不寒而慄!
“不要!我不要小腳女人!”李元利趕緊轉身就往自己的房間走。看太后奶奶和黃氏那副神情,要是不答應下來,等會怕走不脫。
高夫人和黃氏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高夫人先開口道:“他不要?”
“他不要!”黃氏點了點頭,心裡卻異常疑惑,“難道這孩子是害羞?”
“興許是!咱們再去勸說勸說!”高夫人站起身來往屋外走去,黃氏連忙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