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漸漸遠去,節日的氣氛已經顯得淡薄,忙着拜年玩樂的百姓們回過神來,農人開始在田間地頭忙碌,大街小巷又響起了商販的吆喝聲。
不知不覺,兒子十五已經週歲了,現在他肯定不認識自己。李元利拿着秀娘寫來的書子,心裡是滿滿的柔情,還有一絲歉疚。
“十五喜歡吃您帶回來的乾果,但他咬不動,母親怕他噎着,不給他吃,已經哭了好多回了……”
“……奴縫了一件披風,也不知合不合王爺的身形,繡得不好,王爺不可見笑……”
秀娘想得很是周到,還給梅娘也帶了禮物,是一頂鳳冠,不過不是她成親時用的那頂,但也是價值不扉,另外還單獨給梅娘寫了一封書子,委託她照顧好王爺。
從信中完全能夠感受到秀孃的相思掛念之情,但李元利也沒有辦法,太后奶奶不肯搬到廣州來住,夫妻倆只得繼續過這種兩地分居的日子。
“王爺,王爺,李……李將軍求見!”李元利正在翻來覆去地看秀娘寫來的書子,三元卻慌慌張張地從門外跑來進來,氣喘吁吁地大聲對他叫道。
李元利皺眉斥道:“你這樣子成什麼體統?”
“王爺,是我莽撞了!”三元也意識到不對,但他接着又道:“是雲南的李定國將軍來了!現在正於門外求見!”
“你說誰?李定國將軍到了?”雖然先前劉體純已經發來文書稟告了此事,但李元利以爲他會過了年才動身,哪知道剛過完年人就已經到了廣州。
“正是!”三元也是喜氣洋洋,這不光是因爲李定國名聲大,而是李定國投到大興軍帳下,至今往後,大興軍便是真正的名正言順!
這個時候,李定國代表的其實就南明朝廷。
“好!好!好!”李元利連道了三個好,“開中門迎接!對了,叫兄弟們和府內的管家管事都跟我一起去迎接!”
中門大開迎接客人表示主人的隆重和對客人的尊重,廣州漢王府自掛匾到現在,還沒有人得到過這種待遇,就連劉玄初來了也是走側門。
不過片刻,府內親兵和一個管家一個管事便聚到了正堂門前,衆人知曉了門外是李定國求見,俱都是興奮莫名。
“吱呀”一聲,隨着漢王府的中門打開,李元利大步走出門來,身後是兩列昂首挺胸的親兵。
李定國佇立在門前五丈開外,身後數十名將士整齊肅立,這時一見李元利大步走出門來,連忙上前幾步,深深作揖道:“定國拜見漢王殿下!”
身後衆將士也行禮拜道:“某等拜見漢王殿下!”
李元利連忙扶起李定國朗聲笑道:“將軍如何行此大禮?折煞來亨也!”
然後又對他身後衆人道:“諸位將士請起。”
“定國初見漢王時,殿下便已是少年英雄,如今更是頂天立地,挽大廈於將傾,如何當不得大禮?”李定國也是笑道。
先前他還有些擔心李來亨少年得志瞧不起人,給他們難堪,但現在看來卻是自己想多了!這李來亨能將一盤散沙的忠貞營各部攏到一塊,短短几年就立下如此基業,確實是非同常人!
“將軍遠道而來,路上定是吃了不少苦頭,咱們先進府少敘,稍後便爲將軍及衆將士接風洗塵!”李元利與李定國把臂進了大門,又將躬身立在旁邊的湛元叫了過來。
“老湛,你去將臨江樓的廚子請到府中來置辦酒席,另外再派人去將在廣州的將領都請來見見李將軍!今日我與將軍不醉不休!”
“王爺放心,我定將此事辦得妥當!”湛元心內也有些激動,他對李元利和李定國分別行了一禮,這才匆匆轉身去安排事務。
李定國兩伐廣東,雖然最終功敗垂成,但他轉戰湖廣、兩廣,兩蹶名王,又頂着朝廷的名號,在廣東的名聲也是不小。
“殿下,來日方長,用不着如此鋪張揚厲……”李定國看得出李元利的欣喜之情,但他覺得廣東初復,百廢待舉,此時大肆吃喝,卻似乎有些不妥。
“將軍放心,都是普通吃食,而且我自己掏錢,不會耗費公帑。”李元利呵呵笑道,“去年大興軍從湖南調來不少糧食,百姓們也餓不着肚子。”
“不瞞將軍,聽說這臨江樓整治的海味十分鮮美,但我還從來沒有去吃過,今日就沾將軍的光,一飽口腹之慾!”
這廝也忒不要臉,他從來沒去過臨江樓是事實,但那是因爲他府中就有廚子,而且府中的廚子還是臨江樓那個廚子的師傅。
李定國這次來廣東,只帶了高文貴、吳子聖和劉之扶三員將領,其他的都是幾人親兵,李元利吩咐栓柱將衆親兵帶下去款待,幾人則進了正廳。
李元利仍然在上位坐了,李定國又將三員將領一一向他介紹,末了才道:“文秀本欲與我同來廣州拜見殿下,卻因疾病纏身而不能成行,特託我向殿下請罪!”
“劉將軍何罪之有?”李元利微微一笑,他知道這劉文秀患的是心病,既然他不想來見自己,那就讓他繼續“養病”就是。
“我軍中老神仙乃是聖手名醫,若劉將軍願意,可至長沙請他老人家出手,包管藥到病除!”
“久聞老神仙大名,日後當親往長沙拜見!殿下心意,我定會向文秀轉達。”
兩人說了幾句閒話,李定國嘆息道:“我連續兩年在廣東鎩羽而歸,原來以爲今生無望進入五羊,哪知僅僅過了一年,我能在此與殿下安坐暢談,而威風一時的尚可喜卻作了古,正可謂是世事難料啊。”
李元利呵呵笑道:“說起來也是有些僥倖,要是去歲將軍取了廣東,那我大興軍便只有一路往北了!”
“若是孫可望未與我反目,我也不會倉促來取廣東,哎……”
“李將軍說得極是,若是兄弟齊心,全力抵抗韃虜守住湖南,滇黔湘連成一片,只需過得一兩年穩定下來,到時攻守必然易勢,然後才圖謀廣東,那如今的境況肯定就不一樣了!”
這幾句話與李定國不謀而合,深得其心,李定國頓時就覺得李元利果然是具有雄才大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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