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牆下來後,丁毅去了傷兵營。
戰前他指定幾個營房用來存放傷兵,等他趕到時,裡面一片狼籍,到處都是傷員。
此戰他們傷亡一百零三人,其中陣亡六十二,受傷四十一。
陣亡的大部份都是長槍兵,刀盾兵等一線戰兵,弓手傷亡比較小,因爲大部份都是躲在屋頂,對方弓箭射不到他們,只有幾個不機靈的,被後金兵近距離用短斧,手矛等射死。
堡裡只有兩個醫士,都是當年張成找來的,這幾年帶了幾個小徒弟,七八個人在裡面忙來忙去,別小看這才幾個人,很多明軍的墩堡都沒有醫士,可見張成比一般的明軍將領想的更周到。
看到丁毅進來,他們也大吃一驚,很多傷兵都掙扎着要起來拜見。
丁毅趕緊示意傷兵們不要亂動。
他一邊看過去,一邊眼睛兒就紅了,此時面前有個兵士已然重傷,失去一臂,應該失血過多,暈迷不醒。
“這位兄弟叫什麼名字,可有家人?”丁毅問一個小醫徒。
小醫徒一臉茫然,明顯不認識。
“回大人,這是何鐵柱,還有婆娘和三歲的孩兒。”邊上一個輕傷兵軍悲傷道。
“還有妻兒?”丁毅的語氣立馬又哽咽起來:“兄弟們爲了大明,爲了家人,與韃子浴血奮戰,身負重傷,劉醫士,鄭醫士,請你們千萬,千萬,不希一切代價,救救他們。”
兩位醫士連連抱拳:“大人放心,我們必盡所能,必盡所能。”
“趙大山。”
“卑職在。”
“你要悉心統計傷員和陣亡的兄弟。”丁毅沉痛道:“所有陣亡的兄弟,都要好好厚葬,凡有家室的,本官對天發誓,必要養他們家人一輩子。”
“重傷不能再上戰場則,今後也當本官來養。”
“總之,不能讓任何一位兄弟寒心,他們爲國血戰,爲本官血戰,理應由本官照顧他們,以後大夥,都當是一家人吶。”
“大人仁義,卑職替兄弟們,謝謝大人。”趙大山也哽咽道。
“大人仁義。”傷兵營裡的兄弟們,紛紛大哭。
丁大人說要照顧他們的家人和他們一輩子,這是當兵的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
以前他們的死活,和當官有什麼關係。
“願爲大人效死。”傷兵中,有人突然舉手大喊。
趙大山嚇一跳,還有誰搶我的話說?凝神看去,原來是姚新漢那王八蛋。
這傢伙是在墩堡最後用炸藥炸後金兵時,被震落的牆石砸到了手臂,受了輕傷,所以也在這裡。
姚新漢一帶頭,房中馬上有人附和,接着越來越多的人狂喊。
“願爲大人戰死。”
“願爲大人戰死。”
雖是傷兵營,士氣依然如虹。
趙大山心服口服,看丁毅的眼神,更崇拜了。
丁毅可不是隻來演戲的,當晚就有軍士家屬來到這裡看望受傷的丈夫。
“丁大人真是仁義,戰死的姜過,家裡剛拿了二兩銀子,一石米。”
“聽說,以後每月都有,姜過的婆娘和孩子,以後就由丁大人養着了。”
“每月兩二銀子一石米?”房中衆傷兵聽着,一臉不可思議。
“老祁家斷了腿的也有,以後不用打仗了,聽說是一兩銀子一石米。”
“丁大人還說,這時暫時的,等過些日子,再決定到底發多少,只會多不會少,到時會公文通告全堡,
大夥一起作證,只要丁大人活着,必養着大家,百年不負。”
幾個家屬婆娘一說,房中的傷員們個個哽咽。
房間裡都是丁大人仁義,丁大人長命百歲,各種禱告類的聲音。
中午的時候,徐威就確定了後金兵確實退兵了,堡中一片歡快。
下午兩點左右,派往寧遠的快馬正好回到堡中,還帶來了袁崇煥的諭令。
袁的意思,張成的捷報,只要看到韃子真頭,全部兌現。
衆人大喜。
這意味丁毅真的會成爲代防守官,管隊官。
而且這戰後功勞更大,但一般短時間不可能再連升三級,不過轉正防守官,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丁毅立馬又寫了封捷報,加上這次的兩百多韃子人頭,派宋飛送往寧遠。
下午三點,所有的統計也到了丁毅面前。
此戰,殺死韃子兩百六十二人,得到完整首及兩百二十八。(有的首及被毀,也實在沒辦法。)
加上之前的十四個,一共首及242。
另得到鐵甲三十六副,鎖甲四十八幅,棉甲三百七十四副。(韃子很多人是穿雙重棉甲)
其他刀槍弓箭無算,因爲韃子退的匆忙,城外居然還留下上百匹無人的戰馬,三十多輛盾車,又大大偏宜了丁毅。
從戰馬和韃子身上,蒐集到三千多兩白銀,極大的緩解了丁毅的財政壓力。
丁毅從張成那裡繼承到25000多兩銀子。
戰前大大揮霍了一把,僱所有人挖坑,發餉激勵士氣,一共發了兩千七百兩。
戰後又給傷員陣亡發撫卹, 又發了九百多兩。
原本他只給陣亡的每月二兩銀子一石米,後來想想不對,又加了一次性十兩安家費。
一進一出,差不多他現在手上的銀子還是兩萬五千。
聽着很多,但對丁毅心裡的計劃來說,遠遠不夠。
張成手上有三條船,這可是能賺錢的好東西。
張成也沒什麼生意頭腦,這幾年就能賺到兩萬多,要是讓丁毅來弄,肯定不止這麼點錢。
他現在就希望手上的啓動資金越多越好。
有錢纔能有糧,有錢才能爆兵。
所以他現在恨不能自己手上有二十萬,三十萬,三百萬纔好。
到了下午四點多的時候,陣亡的將士們也埋了,丁毅帶着大夥還去拜祭了一番,所有的事情忙完,丁毅回到防守官衙門。
趙大山像跟屁蟲的跟着他。
“你還跟着我幹嘛?”丁毅莫名奇妙:“你不去休息下?”
趙大山憨笑,擾擾頭:“俺不累,不用休息。”
丁毅想了想:“找幾個婦人燒點水,我要洗個澡,睡一覺。”
“好的。”趙大山若有所思了下,轉身就走。
丁毅身爲一個現代了,已經幾天沒洗澡了,早就有點受不了,這兩天爲了打戰,每天只睡三四小時,還有一天一夜沒睡的,所以現在只想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但是他一看趙大山的表情,總感覺不對勁。
這傢伙和張經兩人,現在一天到晚摧摩上意。
他想叫住趙大山,趙大山已然樂巔巔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