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丁毅經常調動他們駐地,他們自己提拔的心腹也全是丁毅的人,何況還沒有跟着他們。
想帶兵走,根本不可能。
打個比方,張經在一營當營正,提拔幾個心腹在一營當把總,過幾年丁毅把他往二營一調。
那邊的人可沒一個是張經提拔起來的, 所以他們就算當了總兵,想帶走丁毅的兵都不可能。
丁毅每年都打亂調動,千總把總都調。
就是讓他們不成團,沒組織。
他們的團和組織只有一個,那就是東江鎮,就是我丁毅。
再說以丁毅在東江鎮的威望, 就算不這麼調,也沒人能憾動他的地位。
但考慮到歷史上, 這樣的成羣結隊鬧事的太多,比如老趙黃橋兵變,還不是手下一大把兄弟幫忙,老李玄武門兵變,也是手下兄弟夠多。
丁毅這邊提拔都要經過他這校長訓話,再分亂調動,可以說除了丁毅,其他人是組織不起三人以上的團體和兄弟在一起的,像當初尚可喜的心腹,許爾顯現在就在大員。
開過玩笑之後,丁毅臉色一正,緩緩道:“朝廷給的總兵,你們到時先接着。”
“不過在東江鎮,你們還是原來的職務。”
兩人當然點頭。
“另外”丁毅想了想:“日本許必成去了兩年多,要輪換回來了。”
“徐威,你去日本呆兩年吧。”
“諾。”徐威沒有猶豫, 果斷答應。
很多人臉上露出羨慕的神色。
尚可喜開了頭,日本沒戰事,喝酒玩日本妞, 尚可喜回來的時候,還娶了個日本官家女子。
許必成過去後,本來兩年要回來的,因爲當地日本女人幫他生兒子,他要求多呆了幾個月,所以到現在還沒回,想等兒子大點再回來。
現在很多人還是挺眼紅的,到了那邊又沒丁大人管着,多自由自在啊。
但散會之後,徐威有點悶悶不樂。
因爲他不想去日本。
他感覺丁毅可能認爲他老了。
原來徐大堡出來的,年紀最大的是杜如海,鍾鎮奴,後來兩人全都搞後勤去。
徐威成爲軍中年紀最大的一個。
但他跟着丁毅也已經十年了。
當年在徐大堡剛見丁毅時,他三十歲,現在已經四十歲。
在徐威看來,這個年紀被派到日本,還要呆兩年, 回來後不是要退休了?
丁毅軍中青年將領無數,以後怕是沒我徐威的位置了。
徐威心情不好的回到家,妻子周氏笑眯眯的迎了上來:“丁大人了?”
“?”徐威莫名奇妙:“什麼丁大人?”
“剛剛有丁大人親兵說今天過來吃飯的, 沒和你一起來?”
“啊。”徐威一愣,馬上激動的站起來:“快快,多弄幾個好菜,家裡有沒有菜?”
“有沒有好酒,丁大人好像喜歡喝淡點的?”
“看把你激動的,我都準備好了。”周氏呵呵笑着。
“徐大哥。”外面很快傳來丁毅的朗笑聲。
然後就看到丁毅帶着兩親兵,親兵都拿着好多東西,有酒有水果,還有點心,飾品。
“丁大人。”徐威馬上眼睛就紅了。
記憶中好幾年丁毅沒上門吃飯了,以前經常上的,後來大夥越來越忙,丁大人兵馬越來越多。
“今天沒有丁大人,只有丁毅和徐大哥。”丁毅哈哈大笑,拍拍徐威:“來來了,兄弟們都進來。”
接着後面一片鬨笑。
張經,肖永秋,馬躍,杜如海,鍾鎮奴,連登州的杜如海和濟州的鐘鎮奴不知何時也被叫過來,當年徐大堡的一些老兄弟都來了。
徐威的眼睛一酸,再也沒忍住,眼淚嘩嘩往下。
“剛纔丁頭說了,以後每月,最少得聚一次,不過老徐你去日本了,只能等你回來再聚啦。”張經笑道。
“老子每年都要回來。”徐威激動不止。
當晚衆兄弟開懷痛飲,很多人回想徐大堡一役,有人喝多了,一會哭一會笑的。
連丁毅也被感染,難得放開的和大夥在一起稱兄道弟。
這些年可能有人覺的他位高權重,大夥沒以前那麼親密。
只到遇見徐曼雲後,丁毅突然發現自己有點忘了老兄弟。
幸好現在彌補還來的及。
酒過數輪之後,丁毅拉着徐威的手,語重心長道。
“徐大哥不要誤會日本沒戰事,就是個清閒的事。”
“日本國內現在很亂,右衛門去年戰死,天草四朗現在率領義軍和幕府大戰,雙方難分勝負,對我們是最好的局面。”
“如何平衡他們,即不能讓幕府贏,也不能讓義軍大勝,這是一件很難辦到的事,只有經驗豐富,像徐大哥這樣的良將,我才放心使用啊。”
谷奢
徐威想想,第一個尚可喜,第二個許必成,都是東江鎮中比較沉穩,甚至能獨當一面的軍將。
不由心中隱隱高興起來。
當晚走前,丁毅與徐威密語很久,丁毅走後,徐威義氣風發,很是得意。
到是他夫人周氏有點難過:“我們都去日本,曼雲她們怎麼辦?她放假歸來,誰來照顧她。”
馬上又要暑期,而徐威和周氏都要去日本,兩人有兩女一子,都在上學,最大的徐曼雲已經是大學。
原本週氏不想去,但徐威不想日本妞,只想帶夫人去,也算不錯。
“我和丁大人說好了,假期都送他家去住。”徐威笑道。
“。。”周氏。
三天後徐威到軍中,挑選隨行軍將。
丁毅和他說過,在日本駐守可以用自己心腹大將,日本三千兵馬,三個千總,可以選兩個。
徐威準備帶手下千總楊延琛,千總何永坤兩人前往。
但他不確定這兩人願不願意隨他去日本,必竟日本沒仗打,沒機會立功。
而在東江鎮,只有打仗才能立功,纔會有賞錢,有田地。
於是,他把兩人一個個叫來問話。
何永坤先進營帳,聽說要和徐威去日本,他猶豫了,表情有點爲難,似乎不太想去,但又不願拒絕徐威的好意,他考慮了會,勉強點頭:“卑職全靠將軍栽培纔有今天,當聽將軍號令,可去日本。”
徐威暗暗長嘆,何永坤答應的很勉強。
他這會想到丁毅的話,我丁毅的兵馬,你們能帶走纔是本事。
何永坤也是徐大堡出身,當年就是徐威心腹,後來跟着徐威打過幾仗,屢立戰功,每次都是徐威推薦。
可丁毅也接見過他幾次,又賜刀又面談,又賞銀,前年丁毅大調整,把何永坤劃到向懷來部下任千總,現在離開徐威兩年了,與其說是徐威心腹,不如說是丁毅心腹。
徐威又叫來楊延琛。
感覺此人能算真正心腹。
楊延琛在五年前才加入東江鎮。
之前在他山東都司安東衛任百戶,和徐威是沂南同鄉好友。
後來被駱養性指派,到東江鎮來當臥底,投靠徐威。
可沒多久,駱養性和丁毅關係又好了,駱養性也不敢聲張,就暫時斷了這條線。
楊延琛則安心在這邊當營軍,跟着同鄉徐威也多次立下戰功。
“恭喜總兵,賀喜總兵。”楊延琛一進營帳就微笑抱拳。
“總什麼兵,東江鎮只有一個總兵,那就是丁大人。”徐威笑道:“別亂叫,我現在是駐日參將。”
楊延琛愣了下,突然想到自己曾經的任務。
但這幾年錦衣衛已經很久沒聯繫他,只是他五年前才加入東江鎮,還沒有習慣這裡的生活。
這裡軍官不準堵搏,平時也極少喝酒,訓練又嚴,還不能貪腐,這日子,那有他在安東衛舒服。
他想了想後,終於沒忍住:“丁大人這樣不厚道吧,總兵你好歹是朝廷聖旨指定的東江總兵,現在不給你總兵幹,還把你發配日本?”
“住口。”徐威臉色一沉:“軍中不要胡說八道,丁大人自有他的打算,日本也挺好的,我願意去。”
楊延琛看徐威不像是很生氣的樣子,暗暗一樂,趕緊又道:“恕卑職斗膽,說句不該說的話。”
“丁毅這人太不仗義,他現在的地盤,都是兄弟們幫他打下來的。”
“你看他對下面的兄弟有多提防,以大夥要住學區房爲名,每年調動各將駐地。”
“我原本跟着你好好的,卻把我調到何小車營裡。”
“各營主將在營中,俱沒有心腹兄弟。”
“我那千總隊裡,所有把總,隊長,沒一個認識,都不怎麼聽我號令,如何指揮。”
“他自己擁兵自重,無視朝廷,也害怕下面兄弟會擁兵自重,整天把兄弟們調來調去,實在是---”
“叭”楊延琛還沒說完,徐威臉色一沉,重重的拍響了桌子。
“。。”楊延琛瞪着他,感覺到徐威臉色通紅,有點發火的徵兆,趕緊閉嘴。
徐威緩緩道:“你不是我們徐大堡出身,所以各營把總,千總認識的少,這是正常的。”
“我東江鎮,大部份軍將,都是我們徐大堡出身,都是好兄弟,無論調到那裡,大夥都是兄弟。”
“你是崇禎七年(1634)年來我東江鎮投靠我的?”
徐威說到這裡, 眼中精光閃動,死死盯着他,若不是前兩天丁毅帶着兄弟們到他家吃飯,或許楊延琛這些話,還真能起到作用。
但現在,徐威和丁毅密談之後,心態已經完全不一樣,不讓手下實力太強,任何一個主公都會這麼幹。
丁毅會這麼幹,是因爲他是站在主公和皇帝的立場,如果真是站在普通總兵的立場,誰會這麼幹。
這纔是徐威要支持丁毅的原因,我要是想當皇帝,我也會這麼幹啊。
楊延琛心中一顫,小聲道:“是的,我跟着徐大哥,已經五年了。”
徐威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丁大人很聰明,東江鎮很團結。”
“我和你從小一起長大,你父親對我家裡也有恩,我會向丁大人稟報,你以後就常駐日本吧。”
“啊。”楊延琛臉色變的極爲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