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皇帝是當真不知大明的北方,還有一個強大的鄰居,輕騎自西北方呼嘯而來,竟然將開國時逃往極北之地的北元后人,都砍瓜切菜一般殺個乾淨。端坐上首龍椅上,皇上很想參與軍議,卻盯着看不懂的地圖,從未見過的地名眼神空洞,最終還是將嘴巴捂緊,罷了,打仗這事還是交給馬卿吧。
打仗這事,崇禎皇帝估摸着十個自己綁在一起,也不是馬卿的對手。
崇禎九年,歌薩克人接受了沙俄皇室的僱傭,遠征東方,基本攻滅了北元后裔建立的西伯利亞汗國,並與大舉北進的明軍遭遇,爆發激戰。馬城說到口乾舌燥,上書房中皇上,英國公,魏國公才漸漸明白了,這哥薩克人便是歐洲的流寇,倒並非一個國家,這夥流寇可比張獻忠,高迎翔之流強悍的多。
大明關內那些流寇,和這夥人比起來提鞋子都配不上。
八大王,闖王之流只會打家劫舍,看看人家歐洲的流寇乾的是些什麼營生,接受皇室僱傭出兵遠征,攻城掠地,開闢疆土,攻滅一國如砍瓜切菜。襲擾貞河流域這夥歐洲流寇,叫頓河哥薩克,在老家頓河就是一夥慣匪,打劫商船,殺人放火真真無惡不作,手底下從來不留活口。
本質上,這是一夥由沙俄皇室僱傭,提供彈藥補給的僱傭兵。
這夥自頓河招募,僱傭的殺人犯,亡命徒最先被一個叫葉爾馬克的人招募起來,學問年齡不限,身體倍棒,不怕挨凍,殺人不眨眼,會騎馬,會開銃,會使刀,白酒保證兩斤不倒,麪包管夠酒管喝,工資沒有,搶到多少算多少。
約五十年前,大明還是萬曆朝的時候,這夥殺人犯開始了東征。
這夥亡命徒有多能打吶,一兩千人,竟然將北元后裔,西伯利亞汗國三萬大軍打的落花流水,一個哥薩克能打三十個北元騎兵。頓河哥薩克,還只是哥薩克六大族羣裡的一個,哥薩克還有高加索羣,葉克羣,窩瓦河羣等等強大族羣,哪一個族羣戰鬥力都不比頓河兵差,再往西北邊大明的對手還有俄羅斯國,波蘭王國,立陶宛王國,還有強大的克里米亞汗國,還有立沃立亞騎士團國家。
馬城說的口水都幹了,喝杯熱茶潤潤嗓子,上書房內竟鴉雀無聲。
皇上,英國公,魏國公,兵部尚書張國維,內閣首輔孔貞運都聽傻了,蒙圈了,目瞪口呆看着遼王侃侃而談,竟如聽天書一般懵懵懂懂,上至皇上,下至首輔,對大明北方的諸多強敵,竟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無知到令人髮指!
馬城以袖掩面,將一杯滾燙熱茶在舌尖打了個轉,看着面前一班徹底蒙圈的大明君臣,心中嘆氣,這就是在中原之地龜縮了兩百多年的後果,連皇上在內,大明君臣竟不知北方還有這些極善戰的東歐國家,便只盯着中原一畝三分地,還天天嚷着天朝上國,萬邦來朝,大明是被耽誤的太久了。
英國公,魏國公蒙圈了,心中不免羞慚,老臉漲紅鬍子翹起,竟說不出話來。
兵部尚書張國維也面色尷尬,朝着馬城拱了拱手,打仗都打起來了,他這個兵部尚書竟不知強敵何在,委實太不稱職了。內閣首輔孔貞運,便有些坐立不安,這位孔首輔是個什麼出身吶,他是孔聖人的第六十二代孫,他能坐上首輔這個位子,因他是天啓朝舊臣,和帝黨沾了一點邊。
皇上是徹底蒙圈了,張口結舌,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馬城便心中輕嘆,大傢伙既然都不肯說,那便馬某接着說吧,可也不能滅自己威風,將皇上和各位大人都嚇壞了,還是要給皇上大人們吃顆定心丸。
馬城神情一緩,再說戰損,遼騎會怕哥薩克麼,那倒是不至於,遼東血戰十年磨礪出的遼騎,對上哥薩克是完勝。前線戰損是一比三,甚至局部戰場一比五,塞北各部遼騎損失不大,不過戰損千餘騎,卻陣斬哥薩克超過五千,這個比例讓皇上大人們心中稍定,連聲讚歎,遼騎還是極能打的。
崇禎皇帝心中稍定,便溫和道:“既如此,那便穩守塞北之地,當無大礙。”
馬城卻眼睛一瞪,森然笑道:“陛下聖明,此番,臣下定叫哥薩克人,俄人長個記性,這個仗,臣下包打!”
崇禎皇帝先是一點頭,卻又嚇了一跳,俄人不是還遠在千里之外麼,又要如何教訓俄人,豈非是要再起刀兵,大軍遠征麼。
大人們嚇了一跳,首輔孔貞運大着膽子,含糊道:“那俄人既不來招惹咱們,還要打他麼。”
馬城又森然一笑,理直氣壯道:“天下四海皆兄弟,奈何卻刀兵四起,那自是要出兵打他的。”
孔首輔面色尷尬便不再多言,心中倒生出悔意,如今勳臣強勢,皇上聖明,他便乖乖做的點頭首輔罷了,實不必多嘴多舌的自討沒趣。
崇禎皇帝吶吶不語,英國公卻豪氣道:“理當如此,那俄人既是哥薩克人之主,便該發兵擊之!”
魏國公佝僂的腰桿挺直,亦神氣道:“老臣附議,此便是名正言順,正該發兵擊之,討個公道!”
兩位國公大員都表態了,孔首輔一聲不吭的棄權了。
兵部尚書張國維咬了咬牙,決然道:“臣附議,此戰,定要將那俄人皇帝擒至江南,揚我國威!”
表明了主戰的態度,張尚書便又有些尷尬,他竟不知那俄人皇帝姓甚名誰,便只得含糊過去。
馬城便笑着替他解惑:“俄人皇帝米哈伊爾一世,體弱多病,怕是撐不到江南便一命嗚呼。”
張國維先呵呵笑了起來,皇上也很給面子呵呵大笑,這並不好笑的笑話,倒緩解了上書房中無數尷尬。這大明朝精簡的最高統帥部,三位大員主戰,一位棄權,崇禎皇帝沉吟良久便硬着頭皮,下旨宣戰,這宣戰書該怎麼寫,卻將皇上並一干大人,大太監難住了,一面苦色,最後還是討教了遼王才揮毫潑墨,一氣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