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忙搖頭,嫿棠急着叫他留下自己,“我會做我會做,我保證不會再把水弄灑了,也不會把你的傷口弄疼。”
“求求你了,表兄......”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彷彿他要是不答應,她就要哭死在這兒了。
“不是我不叫你伺候,只是這些事太繁瑣,要不就等我好得差不多了,能自己動了你再來。”跟她打着商量,他現在就是個廢人,吃喝拉撒全都要人幫忙,她一個小姑娘能幹什麼。
“我叫了顧歡來,他可以跟我一起照顧你,力氣活兒他來做,剩下的我可以。”顧歡是冥躍的小廝,人機靈又可靠,嫿棠一早說服了他,現在人就候在外面,“如果我做的不好,你再趕我走就是了,總不能連個機會都不給我。”
想着她說的也對,以她毛手毛腳的性格肯定幹不了這種活兒,到時候不用他說,她自己就得打退堂鼓。
“那好,就先試試,若是不行,你可得說話算話,換個伶俐的丫頭來。”
嫿棠聞言笑着把牀幔掛到一邊,只是才一看見他身上纏着的藥布,她馬上就又癟了癟嘴。
“欸欸欸,說好了,你在我這兒可不許哭哭啼啼的,你看你哭得眼睛跟桃子一樣,難看死了,你要是笑不出來,我就換人。”冥躍看着她這個樣子,心裡像刀割一樣難受,卻還是故作輕鬆。
“好,我不哭。”抹了抹眼淚,嫿棠坐在她牀邊小聲道,“疼麼?”
“怎麼不疼,千刀萬剮。”哼了一下,少年怕她傷心,又趕忙改口,“不過都是皮外傷,沒傷筋動骨,婆婆說很快就能好起來。”
知道他在說謊,嫿棠也不戳穿他,只順着他道,“等你好了,咱們還去凡間過年,你給我買糖人兒。”
“怎麼是我給你買,我救了你,應該是你給我買,讓我拿着那東西去哄麗影閣的姑娘們高興。”插科打諢,冥躍記得他們之前去凡間的時候,他帶着男扮女裝的嫿棠一塊兒去了伎館,衛琛擔心他們,一直守在外面,他那時還笑他是木頭人。
倒是小姑娘偏心,自己明明帶她喝了花酒尋了開心,她卻回頭就誇那小傀儡是君子,不與他們同流合污。
天下怎麼會有這麼不講理的女人呢?
“麗影閣的姑娘纔不會被糖人兒哄住呢,她們喜歡的是白花花的銀子。”嗔了他一句,小姑娘下定決心,不論他說什麼她都聽着。
“爺有白花花的冥紙。”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嫿棠也不懂他怎麼還有閒心這般沒正經,難不成都病成這樣了,心裡還想着哄自己高興麼?
冥躍看她笑了,也跟着笑起來,扯得傷口都是疼的。
聽他呻吟出聲,嫿棠趕忙問,“怎麼了?”
“沒事兒,我想着要是被人發現我拿着冥紙睡姑娘,怕是會被打出來。”
“我有錢,大不了我把我娘給我存的嫁妝都給你.....”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看,見他沒有反應,嫿棠的臉都紅了。
少年臉上的笑容凝在嘴角,冥躍知道她什麼意思,挑眉道,“把嫁妝給我?怎麼,你要嫁給我?”
“我可不要。”沒等她回話就又說了一句,語氣也跟着冷了幾分,“崔嫿棠,我不需要人可憐,尤其是你。又不是唱戲,別動不動就演以身相許,我不吃那一套。”
“因爲你會讓我覺得,今日若換作別人救你,你也會這般報答。”
“那樣的話,就太廉價了些。”
硬着心腸跟她說這些,倒不是想她即刻就受不住走了,而是冥躍想把心裡的想法告訴她,若是以前他自然會跟那個傀儡公平競爭,但現在,他不會,也不配。
她的這些話,既是自降身價,也是折辱了他。
“好,我以後不會再提了。”
出乎意料的,嫿棠並沒有哭哭啼啼,而是應了下來,兩個人就此相安無事,既清楚了對方的底線在哪兒,做起事來反而方便。
她幾乎日日都守着冥躍,剛開始換藥的時候還會被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嚇到,慢慢的也就習慣了,且嫿棠越做越熟練,府中上下無不對她刮目相看。
不僅如此,她還學會了煎藥,除卻第一次時差點把膳房燒着了,後面幾次都做的不錯。
顧歡給他打着下手,兩個人配合十分默契,到後來竟也敢拿冥躍打趣,欺負對方沒辦法跳起來打他們。
府裡漸漸又恢復了往日熱鬧的樣子,晏棠和冥耀跟在姐姐身後就像兩條小尾巴似的,嫿棠把他們調教得非常好,一般斟茶倒水的活兒都不用她去做。
她就只負責幫冥躍醫腿。
骨頭已經接上了,雖然恢復得慢些,一時半會兒還不能站起來,且也不知道會不會落下病根,但小姑娘依着孟婆所言,每日都要幫表兄揉一揉捏一捏。
一開始冥躍打死都不肯讓她碰自己,兄妹倆爲此吵了數次,嫿棠被他轟走過又回來了,不論他怎麼軟硬兼施,她就是不爲所動,生生磨得他沒了脾氣。
最初幾次,少年總像是受刑一樣,一面看着她一面嘀咕,“什麼感覺也沒有,我看你就別費勁了,婆婆每日都給我施針,她說該好的時候自然會好的。”
“施針是施針,通血脈是通血脈,我可是給你腿上渡了靈力的,你要好好感受。”
挑眉看着她,冥躍納悶兒她怎麼可以這樣睜着眼胡說八道,“你還是別浪費你的靈力了,彼岸花有毒,難怪我的腿到現在都好不了。”
重重捶了一拳在他腿上,打完又嚇了一跳,直到看見對方確實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嫿棠不但沒覺得鬆口氣,反而一下子哭了出來。
“你幹嘛,怎麼打完人還哭?喂,我都說了嫌累就別做了,你非不聽,你這樣哭,我爹該以爲我又欺負你了。”
“爲什麼就是好不了.....”囁嚅着說了一句,落在冥躍耳朵裡卻似有千斤重。
他知道她擔心自己,但卻實在想不出該怎麼安慰她。
“好不了就好不了,溫尋不是說了麼,我是泰山府的殿下,別說就只是站不起來,便是就剩一口氣,也有人排着隊願意嫁給我,你就不要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