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吳家寶也沒有讓張清如失望。
半夜裡,有人砸張清如家的大門,園丁披上衣服站在門前一看,竟然是吳家寶帶着一個女人。
張清如被華姐從牀上叫起來的時候,也很驚訝,看到客廳裡的吳家寶,才確定自己不是做夢。
“張律師,這次去北平,我不但找到證據,還找到證人啦。”吳家寶興奮的指着站在他身邊的女人。
張清如和這個女人攀談起來,這女人說的話,拿出的證據,讓張清如震驚不已。
“那您的目的是?”
“我要劉老五死。”女人堅決的說道。
“這個證據,不足以讓劉老五判死刑。”張清如解釋。
女人笑了,“張律師,你誤會了,我來是幫你揭穿他真面目的,至於死……,我自己動手就好。”
張清如點點頭,“我可以做你的辯護律師。”
“謝謝張律師了,萬一被抓住,還請你幫忙。”
張清如幾乎整晚沒睡,但開庭的時候,她依然神采奕奕,精神百倍。
陳平並不想出庭作證。
雖然陳平不隱瞞,但他平時穿着長袍馬褂,大多數人,還是認爲他是中國人的。
娶了日本老婆的中國男人不少,大多數人像唐大同那樣,不在乎的,畢竟女人嘛,出嫁從夫,也算是中國人了。
可陳平不一樣,他入了日本籍,有了日本名字,在中日關係如此緊張的時期,他入籍日本的事情一旦公開,那和中國人的生意,就完了。
陳平不想自己多年的苦心經營毀於一旦,不過,這由不得他,梅機關裡有人要求他出來,讓唐大同給喬遠償命。
這樣才能讓抑制除掉漢奸的風氣,才能讓已經歸順的中國人放心,陳平也是其中之一。
更重要的是,張清如這個女人,把他也拉進嫌疑人的範圍,今天這事他不參與都不行。
帶着糾結的心情,陳平走上證人席,今天他穿着西裝,放棄了平時喜歡的穿長袍馬褂。
萬一張清如揭穿他的日本人身份,穿着長袍馬褂未免太諷刺。
首先提問的劉家強,“陳先生,死者被殺時,你在場嘛?”
“我不在場,我喝多了,去外面緩緩酒氣。”
“你聽見什麼?看見什麼,能詳細說說嘛?”
陳平點點頭,“我在外面吹風,聽到東北面館裡有打鬥的聲音,走進來,發現已經晚了,然後,我就跑出去報警。”
“根據,巡捕房的記錄,報警人的確自稱姓陳。”劉家強向法庭補充。
譚法官點點頭,他現在看陳平,就像是擺在宴席上的一道菜,等着大家落下筷子。
“張律師,你有問題可以提問了。”
張清如站起身,走到陳平的身邊,“陳先生,根據證人所說,你曾經到東北面館吃過麪?”
“是。”
“唐大同很激動的,要砍你。”
“是的。”
“他爲什麼要砍你呀,你知道嘛,陳平先生。”
“知道,他看我的行爲舉止,有些像日本人。”陳平認真的回答。
“說起來,陳平先生,你的言談舉止,的確有些像日本人。”
“我妻子是日本人,我又在日本留學多年,多少受些影響。”
“哦,你僅僅是像日本人,就被唐大同追着砍,你的朋友叫什麼?”
“山下園。”
“他是哪裡人?”
“當然是日本人。”陳平只能照着日本駐上海領事館早前的答案回答。
“那就是說陳平先生,你在明知道唐大同見不得日本人,見到疑似日本人都會動刀的情況下,把日本人山下園帶進一個東北人開的麪館。”
張清如轉過身,對着譚法官,“法官大人,我現在懷疑,證人陳平,利用被告唐大同的抗日情緒,引誘死者山下園到東北面館,刺激唐大同,造成唐大同精神失控,以此達到借刀殺人的目的。”
譚法官滿意的點點頭。
張清如又轉向劉家強,“劉總巡捕,我報案,這個人在得知唐大同情緒不穩定的情況下,故意引誘死者到唐大同面前,而且把死者獨自留在麪館裡。”
“法官大人,請拘捕陳平,調查他是否有殺人的意圖,同時請醫生爲唐大同做精神鑑定,確定唐大同在對山下園進行攻擊時,是否神志清醒。”
唐大同皺起眉頭,他不喜歡張清如把他說的像是瘋子,但老婆的話,他還是記得的。
閆秋月抓着他的手叮囑,“死,咱們不怕,可給喬遠那個王八蛋償命,冤不冤,咱們能活着還是活着,活着咱們找個機會,還能去打日本鬼子。”
想到老婆的話,唐大同忍了,就算醫生來了,他也打定主意裝瘋賣傻。
韓信能受胯下之辱,他唐大同自然能裝瘋。
唐大同能忍,陳平可不能忍,他要是落到這些中國人手裡,還能有什麼好下場。
巡捕房裡面的刑具,雖然沒有日本監獄的多,但他也不想去感受一番。
想到皮鞭抽在自己身上的感覺,陳平嚇得渾身發抖,他想象一番都覺得受不了。
要他受刑,是萬萬接受不了的,陳平連忙大喊,打斷了張清如的安排。
“那個,是山下園約我去吃麪的,是他說要去的。”
“唉,這種事,死無對證,當然是你陳平先生,說什麼就是什麼嘍。”張清如擺出一副,你狡辯的表情。
譚法官坐在審判席上,也補充到,“證人行跡的確可疑,應該收監,容後查問。”
陳平急了,“山下園不是日本人,他都不怎麼會說日本話。”
“他是哪裡人?”
“中國人!我發誓,我們去吃麪的時候,一句日語都沒說過。”
“山下園,是中國人?中文名字叫什麼?”
陳平沉默不語。
張清如也不強迫,現在只要證明山下園是中國人就夠了。
她看着旁聽席裡,神情急切的劉老五,顯然劉老五對陳平的驚慌失措,感到很無奈。
“法官大人,我問完了。”
譚法官疑惑的看着張清如,這麼好的嫌疑人,爲什麼不接着追問呢。
“證人下去吧,不要走遠,隨時等待法庭傳召。”
陳平連忙走下證人席,他很納悶,爲什麼張清如不揭穿自己,利用他入籍日本國做文章。
張清如並不在乎陳平,她今天的主要目標是另一個人。
張清如轉過頭,看着劉老五,嘴角浮現出一絲獵人看見獵物時纔會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