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已經有計劃了?”
“有了。”
“需要幫忙嘛?”
“這次不用,就是我得請幾天假,還要你這個老闆批准。”
“我批准。”
自從離開法庭,婁安志就覺得有人在跟蹤自己,路上遇到的乞丐,遠處的黃包車伕,擦肩而過的路人,彷彿都隨時會對他露出黑洞洞的槍口。
“你不要擔心。”林副處長夾着手裡的煙,輕輕吸了一口,“這幾年清理‘紅黨’清理的多厲害,多少人頭落地,上海灘的‘紅黨’本就不多了,我們又時時刻刻在保護你,你擔心什麼。”
“不,你們不知道‘紅黨’有多厲害,那天法庭上就有‘紅黨’的人在。”
“你是說張律師和她的協理嗎?”林副處長不以爲意的回答。
“你知道爲什麼不抓她們?”
“你怎麼知道沒抓過?她們被抓過,又都放了,無知青年,看了幾本‘紅黨’的書,總不能因爲這個槍斃人家吧。”
“你們還在乎這個?難道不是有點嫌疑就槍斃了邀功?”
婁安志似乎戳到了林副處長的痛處,林副處長掐滅手裡的煙。
“這兩個女人受了刑,在刑場上對着槍口的時候,都沒怕,沒有招供,沒有出賣任何人,人家比你有骨氣。”
“你什麼意思?”婁安志臉色煞白。
“那兩個女人是人,你……”林副主任不屑的一笑,“是狗。”
“你!”婁安志終於被激怒了,他對着林副主任臉上就是一拳。
林副主任擦了擦鼻子流出的血,手下見他流血,就要打婁安志,被林副主任攔住,他冷冷一笑,轉身就走,手下也盡數撤出婁安志的房子。
婁安志嚇壞了,他看着周圍,只覺得到處都藏了人,隨時會有人進來處理了他。
必須離開這裡,婁安志連忙穿上長外套,拉低禮帽遮住臉,想要往外走。
推開大門,只見蘇欣撐着傘,站在門外,輕聲說:“下雨了,你沒帶傘。”
婁安志慘叫一聲,關上門跑到樓上,警惕的盯着樓下的動靜。
“周阿虎。”
婁安志聽到有人叫他,小心的轉過頭,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
“和尚?”婁安志叫到。
“周阿虎,我一直以爲你死了。”
“和尚,你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了,組織上派我過來,就是讓我確認,你是不是周阿虎。”
“和尚,和尚,我也是沒有辦法,你幫我求求情,咱們倆可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呀。”
“警衛連的人,哪個不是你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和尚反問。
婁安志趴在地上,悄悄掏出槍,打算偷襲。
“周阿虎,這招是我交給你的。”
和尚冰冷的槍口,壓在婁安志的額頭上。
“周阿虎,這是你的判決書,我今天代表人民,代表黨,處決你。”
周阿虎或者說婁安志沒有聽到槍聲,就結束了他罪惡的人生,和尚把判決書鄭重的放到他的屍體上。
林副主任坐在車上,把夾着香菸的手,伸出車窗外。
對面的蘇欣,已經在婁安志的房子外面,站了一個多小時了,雨停了,她還是打着傘站在那裡。
“林副處長,把她抓起來吧。”
“理由呢?就因爲她站在那?”
“隨便找個理由。”
林副處長把夾着煙的手收回,抽了一口,“你想繼續守着婁安志這個‘紅黨’叛徒?他身上已經沒有有價值的消息了。”
“那個婁安志出事,咱們都會受罰的。”下面的人很緊張。
“不過是申斥幾句,沒有事的,總好過困在他身邊,耽誤了前途。”
“林副處長,還是你考慮的周到。”手下熟練的拍着上司的馬屁
“那女人走了。”林副處長把菸頭一扔,跳下車子,直奔婁安志的家。
那個女人竟然什麼也沒做?
難道‘紅黨’放棄處死婁安志了?
不會,難道是別人動手?
林副處長看着被爆頭的婁安志,聽着手下告訴他佈置在四周的暗哨,都沒發現有人進來。
林副處長走到窗戶旁,發現窗戶虛掩着,推開陽臺上,有幾個腳印,向下看,毫無痕跡,他轉過身向上看……
幾個清晰的足跡,證明有人曾輕鬆的從房頂下來,又上去,爲了方便監控,這個房子距離其它房子,都有幾米遠。
雨夜,高來高去,在房頂上跳躍,林副處長服了。
“‘紅黨’真的是有高人啊。”
“林副處長,你看這個。”
手下把佔着婁安志鮮血的判決書送到林副處長面前。
林副處長努力辨認着紙上的字,“判決書,唉,還給婁安志吧,讓他拿着這個去閻王爺那裡辦手續吧。”
“婁安志的屍體怎麼處理。”
“通知巡捕房啊,出人命啦。”林副處長不以爲意的說道。
劉家強接到報警,來到現場的時候,只剩林副處長一個人站在門口抽菸。
“劉總巡捕。”林副處長招招手。
“林副處長。”劉家強示意手下留在原地,自己走了過去。
劉家強最近和這位林副處長打了不少交到,對這位看起來不爭搶不搶,其實心狠手辣的林副處長,也有了不少了解。
說實話,劉家強真的不想和他打交道。
“婁安志死了,一槍爆頭。”林副處長簡單的介紹案情。
“‘紅黨’乾的?”
“你希望是誰幹的?”
“我!?我希望他是自殺,這樣明天就可以寫報告結案。”
劉家強自從知道婁安志就是在巡捕房門口槍擊劉園長的人之後,對他一直恨之入骨。
他認爲婁安志,是在打他的臉,打巡捕房所有兄弟的臉。
而婁安志叛徒的身份,更讓劉家強瞧不起。
“那就如你所願。”林副處長領着劉家強上了樓,婁安志還躺在那裡,身上放着判決書。
“這是什麼?”劉家強好奇的拿起來,“果然是‘紅黨’動手。”
林副主任也不吭聲,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把手槍,擦乾淨槍上的指紋,放在婁安志的手邊。
劉家強把晃晃手裡的判決書,“這個怎麼辦?”
“不怎麼辦。”林副主任把判決書塞進婁安志的口袋,“讓他帶着下去吧,那些被他害死的‘紅黨’應該正等着跟他算賬呢。”
劉家強點點頭,表示對林副主任的處理沒有意見。
叫法醫上來,勘驗現場,寫份報告,明天交差。
第二天的報紙上,都是婁安志自殺的消息。
譚法官看了,心裡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