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歡日本導演黑澤明拍的一部電影,叫做《七武士》,很多朋友可能都看過了,我這裡就不贅述了,不過提一點,這部電影裡面,講了三個羣體,一個是兇狠暴戾的強盜,一個是備受苦難、麻木無知且狡猾的農民,還有一個,則是以勘兵衛爲首的七武士。
電影裡面,有一個我記憶很深的情節,一個叫做菊千代的武士,喝醉酒之後,大聲嚷嚷:“我真想把這個村的人都殺了!沒有比農民更壞的東西!他們有一本正經的面孔,一個勁兒的行禮……吝嗇、狡猾,軟骨頭、心眼小,狠毒,該殺!”
似乎他和農民有着不共戴天的立場。
可明眼人不難發現,他可能和自己口中的“穢物”有着斬不斷的牽絆。
果不其然,緊接着他調轉矛頭——“是誰變的?!你們武士!強盜要來,就要把莊稼都燒掉!”
讓農民們變得如此“吝嗇、狡猾,軟骨頭、心眼小,狠毒”的,不是他們自己,而是那些騎在他們頭頂上拉屎撒尿的“老爺”們,是這個該死的世道。
回到我們的故事裡來,我想說的,小木匠從來都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傑,他一來沒有師出名門,跟着一個到處蓋房子、破邪法的酒鬼師傅到處顛沛流離,二來也沒有受到過什麼正式的教育,學到的知識、會的字和閱歷,都是從魯大那兒得來的,他之前最大的夢想就是活下去,然後當一個小木匠,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厲害人物,甚至在很久以前,他還只是一個在野地裡,跟野狗、野貓搶東西吃的孩子。
所以我總說他是野狗一般的少年。
有句老話說得好,“寧爲太平犬,莫作亂離人”,命賤到這個地步,的確是連野狗都不如了。
但他是如何活到現在這樣的第二卷呢?
沒有點兒東西,怎麼可能活下來?
所以大家就瞧見了,在本文最後兩章之時,小木匠表面憨厚,卻在那一瞬間的決絕。
或許之前他曾經做過大量的思想建設,但最終的那一瞬間,他沒有任何的遲疑,沒有猶豫哪怕是半秒鐘,哪怕他是第一次結束一個活人的性命,都沒有停頓,抽刀揮擊,隨後補刀心臟,所有的動作都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這便是他活下來的一個原因。
我不確定你們會不會喜歡這樣一個外表和內心有着一定差距的男人,但事實上,他就是那樣子的,而這些與所謂的“禮義仁信”一點兒都不搭。
他僅僅只是想活下來,或者說想要讓那些給予過他溫暖的人活下來。
就是這樣,沒別的。
不知道你們是什麼感覺,但在寒雪刀出鞘,在整個臥室都灑落出燦爛刀光的那一瞬間,我反正是很爽的。
這感覺,就好像是科恩兄弟的新片《巴斯特middot;斯克魯格斯的歌謠》第一章節裡面那個白衣白馬,彈着吉他唱着民謠的終極殺手老巴,當他用絢麗得讓觀衆直哆嗦的槍法,連着殺了八個槍手的時候,第九個槍手出現,然後一槍。
一襲白衣的恐怖魔王老巴倒下了,第九個槍手手起槍落,結束戰鬥,然後離去。
媽的連一個正面鏡頭都沒有。
這個賊有意思。
所以我也覺得小木匠一刀斬殺了鬼王吳嘉庚,也挺有意思,而且賊有意思……
說回到了鬼王,事實上,我查閱資料的時候,當時在豐都、石柱、武隆、彭水、涪陵、忠縣、墊江縣一帶袍哥會的首領,也就是文中鬼面袍哥會勢力範圍的首領,叫做吳忠懷,資料裡面記載此人,說他出身於一個農民家庭,有三個兄弟,七個姊妹,他排行老五,曾經跟人學過點私塾,“少有奇志”,後被湘南一個茶葉商人招爲女婿,頗有錢財,又跟隨着一個算命先生,學了許多白蓮教的東西,最終成爲了那一帶的袍哥會首領。
至於後面,可能涉及和諧,就不說了,反正此人罪惡多端,幹了許多的壞事,後來在與重慶大佬,也就是“程蘭亭”的原型火拼時死去。
資料上記載他“一刀中腹,破口大罵,復一刀,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