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明滿頭滿臉都是血卻渾然不知,只呆呆的盯着李慧孃的屍體,如遭雷劈,他的確從來沒有相信過李慧娘,從一開始,他就和別人一樣,認爲李慧娘是和她那個義兄不清不楚的。只是李慧娘長的太漂亮了,他看了一眼就被迷住了,他實在捨不得李慧孃的美貌,這才哄着李慧娘,扛着家裡的壓力,力排衆議,把李慧娘娶進了門。
誰知李慧娘進門不過兩個月就被診出有了身孕,他內心深處和他爹一樣,認爲這個孩子不是他的,是李慧娘和她義兄有染,婚前就有了,否則怎麼會這麼快,一進門就懷上了。
但他卻不知道李慧娘竟然是清清白白的,那個孩子真的是他的,李慧娘竟然如此剛烈,爲了證明清白,也因爲對自己寒了心,竟然就這麼當着衆人的面撞死在了棺材上,一屍兩命,帶着他們的孩子。
魯明腦子亂了,他後悔了,早知如此,他該相信慧孃的,相信慧娘是清白的,在父親面前爲慧娘證明清白,讓父親安心,好好的對待慧娘和他們這一成婚就來到的小生命,那一切的悲劇也就不存在了。是他的疑心,是他的不信任害死了慧娘和老父。
魯明一聲聲的喊着慧孃的名字,整個人如瘋癲了一般,魯光和魯亮看着不對勁,上前叫魯明,魯明卻一個字也聽不到了,如魔怔了一般。整個魯家亂成了一團。
若水冷眼看着這一家人,卻對這一家人沒有任何好感,魯光見弟弟魔怔了,上來懇求若水救救他弟弟,若水冷聲道:“這是他該受的。魯明的命是命,李慧娘和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說完頭也不回的出了魯家。
賀玄對這個魯明也是半點好感都沒有,若是你嫌棄李慧娘當初就不要求娶,哄的人家嫁過來,既然你娶了人家,最起碼的信任就應該做到。失手害死了老父,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這根本就是一個沒有擔當的男人,這種人,瘋了纔好。賀玄也沒有搭理魯光,跟着若水離開了魯家。
出了魯家後,風輕輕吹過若水的額頭,若水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冷意褪去,卻多了一抹哀傷。慧娘,多好的一個女子,因爲她的判斷失誤,卻沒能救下來。
轉念一想,又覺得,或許,就算她救下來了,慧娘也會覺得生無可戀吧。愛錯了人,剛烈如她,又怎麼還忍的下去,若水深深的嘆了口氣。
賀玄見到若水垂首嘆氣的樣子走到她身邊,輕聲問道:“怎麼了這是?”
若水看了賀玄一眼,搖頭道:“沒什麼,只是覺得那慧娘實在悲哀,忍不住感嘆罷了。”
賀玄笑道:“我以爲你這樣的大師一定是見慣了生死的,怎麼見到這樣的事兒還會傷春悲秋的。”
若水白了賀玄一眼,嘆氣道:“見慣了生死又如何,我終究做不到對生死麻木。見了不平的事兒會忍不住插手管管,見了可憐的人會忍不住伸手幫扶,無論見了多少都會如此。”
賀玄看着若水有些哀傷的面龐,心中一震,他能感覺的到身邊的少女說的都是心裡話,她是真的善良,她也真的配的上上善若水這個名字。賀玄看着這樣的若水心裡閃過一絲猶豫,他不想算計這樣善良並信任自己的她。
兩人從魯家離開後就隨意的在街上走着,打算逛一逛,再回麻衣派。誰知剛走了沒幾步,就感覺背後一股幾乎實體化的陰氣從魯家大門裡傳了出來,賀玄和若水都是臉色大變,對視一眼,又順着原路返了回去。
若水和賀玄都明白,魯老頭一個剛死的新鬼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本事,就算是死了上千年的鬼王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本事,這魯家恐怕根本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
賀玄再返回魯家的時候發現魯家的人一片混亂,各人也都打鬥起來,一個個赤紅了眼睛,都陷入了瘋狂。賀玄臉色一變,伸手入懷,拿出一個碧玉短杖,舉起短杖朝着赤紅了眼睛的衆人打去,他打到衆人背後大椎穴上,衆人立馬暈倒在地。
若水看到身手利落,認穴極準的賀玄臉色微沉,只怕賀玄根本不是一個外堂弟子那麼簡單,就憑着他這一手打穴的本事整個麻衣派就沒幾個是賀玄的對手。
不過現在情況緊急,若水也顧不上多想,拿出刺秦劍也學着賀玄的樣子照着衆人打了起來,只是她這一上手,心更加沉了下去,因爲她發現除了賀玄的辦法她竟然想不出更好的辦法,賀玄竟然在頃刻間就想出了辦法。這個人實在是才思敏捷,手段高明啊。她從前竟然半點沒有看出來。
兩個人把魯家所有的人都打暈之後才緩緩的舒了口氣,賀玄看着若水手裡的刺秦劍,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什麼。不過院子裡濃郁的陰氣很快就喚回了他的思緒:“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若不是他和若水是有道行的人,現在恐怕也被陰氣影響,瘋癲起來了。若水朝着四周掃了一圈,對賀玄說:“陰氣是從棺材裡傳來的,咱們過去看看。”
賀玄點了點頭,右手輕輕朝後一揮,本能的把若水攬到自己身後,護着若水朝棺材的方向走去,若水見到賀玄的這個動作心裡一暖,接着又是一嘆,希望他們不會有成爲仇人的一天吧。
賀玄走到棺材邊上,小心翼翼的朝着棺材內看去,把裡面的東西都掃視了一圈,最後定格在魯老頭胸前的護心鏡上,賀玄看的出那個護心鏡不僅僅是陰氣散發的源頭,還是一件古物,只怕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大約是魯老頭生前的心愛之物,死後被兒女們放進去當作了陪葬之物,卻偏偏這東西不尋常,被魯老頭的怨氣一激,散發出了古物本來的陰氣。
若水見賀玄盯着一個地方不動,也探出腦袋朝着那裡看了過去,一看之下臉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