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石桌上,一時間沉默了下來,還是張若蘭先打破了沉默,好奇地問道:“你就是那個活捉了段芝貴和曲同豐的韓百航。”
韓百航摸着自己的鼻頭,不好意思地回道:“不過是運氣好,讓我撿了一個漏而已。”
話剛說完,張學良立馬接口道:“不過是捉了兩個廢物,有些人總是當作天大的功勞一般放在嘴邊。”
張學良話中帶刺,現在直奉兩家在北京爭奪權勢,明面上雖然還沒有鬧開,但是私底下摩擦甚多。
韓百航又拒絕了張作霖的招攬,原本沒仇,現在也變成仇敵了。更何況還有張仁奎這個老傢伙在旁邊拱火,韓百航很怕張學良這個,被美色迷住雙眼的愣頭青,做出什麼出格事情。
到那時候,惹得一身騷味,自己的人生恐怕就到此爲止了。韓百航陪着笑臉說道:“那當然,少帥文韜武略,段芝貴那樣的廢物,連跟你提鞋都不配。恐怕就連徐樹錚也得遜您三分。”一同馬屁下來,張學良臉色緩和不少,張仁奎對於韓百航低三下四的語氣有些看不過去,皺着眉頭說道:“世事難料,你的就是你的,誰來也搶不走,百航啊你也不要太過自謙,我看你就很有帥才嘛,那吳
佩孚也是識人不明,怎麼也得給你個團長噹噹,一個連長算怎麼回事。”
張仁奎一說完,韓百航咬着後槽牙,恨不得跳起來給這老幫菜兩拳。
“這不是明擺着挑事嗎,我跟張學良鬧翻了,對他有什麼好處嗎?”韓百航這樣想着,腦海中突然間閃過一道靈光,張仁奎這老傢伙,不只是不想自己女兒嫁給張學良,而是想挑起直奉兩家的矛盾。
直皖大戰中,直奉兩家算是盟友,雖然權利的劃分上有些爭執,但是彼此之間還保留了幾分剋制。
這老狐狸看明白了張學良,不過是滿口大話,腹內草莽的公子哥。恰好我又有事求他,他乾脆來個順水推舟,塞一個大餡餅在我的嘴裡,想把我給噎死。這件事如果要是成了,他也就跟吳佩孚搭上線,以後要是直系掌權,他好歹也能說上幾分話,自己的位置能夠保住。就算直系最後輸了,他也可以在張學良面前哭鬧,說是自己被強迫的,再把女兒這麼一
鬆,也不算太虧。
最關鍵的是,要是兩家打起來,他在其中渾水摸魚,能夠得到的好處就更多了。
看着張仁奎嘴角的笑意,韓百航通體生寒,遇上這樣的老狐狸,恐怕他今天是要載在這裡了。
越想越害怕,韓百航慌亂站起身,不小心碰翻了屁股下的凳子,朝着三人拱手道:“我覺得有些不舒服,不能多陪了,幾位慢慢聊,我先走了。”
說完不等幾人開口,韓百航逃一般地跑了出去,拉上自己的士兵走出張家,在附近就近找了家旅社住下來。
一進到房間,韓百航摸着自己額頭的冷汗,大口地嚥着唾沫,溼潤着冒煙的嗓子眼。
衆人見到韓百航這副模樣,大惑不解地,一個士兵湊了上來,小心地問道:“連長你怎麼了,感覺你怪怪的,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這就去幫你請大夫。”
韓百航無力地揮着說道:“不用了,我已經沒事了,你們出去幫我查一下,看看黃金榮住在什麼地方,我待會去見他。”
見了兩次黃金榮,都以吃癟告終,大家想不明白韓柏航爲什麼還要去見他。
現在張仁奎都認他做女婿了,到時候把親一訂,有張仁奎開口,黃金榮這個做徒弟的,還跟說半個不字嗎?
想雖然還是這麼想,但是既然自己連長吩咐下來,衆人還是魚貫而出打探黃金榮的消息去了。
韓百航獨自坐在桌子前,不斷思量着究竟該怎麼辦。很明顯張仁奎沒安什麼好心腸,就算不是自己猜測那樣,恐怕自己的也得脫層皮。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韓百航能夠做通黃金榮的工作,拿出能讓他心動的條件,換回自己的煙土,不然的話事情恐怕會變得更加的麻煩。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韓百航心情慢慢地平復下來,出去大廳消息的士兵們沒回來,倒是張家的管家跑來了。
“韓公子,我家老爺請您一起共進午餐。”
伸手不打笑臉人,韓百航笑着回道:“我身體有些不適,你去回稟老太爺,說我休息一會,明日壽宴的時候再過去。”管家站在門口,沒有要離去的意思,朝着韓百航說道:“老爺說了,他把南通城最好的大夫給請過來了,你身體不舒服也不礙事,小的在下面準備了轎子,黃包車,汽車,不要你走動半步,你願意做什麼都
行。”
看着管家的架勢,似乎不把韓百航請過去是不會罷休的,漢柏昂無奈,只得站起身苦笑道:“有勞管家帶路了。”
旅社距離張家不過幾百米遠,幾步路就到了。韓百航一下樓,果然看見門前擺放着一頂轎子,一輛黃包車,還有一輛小汽車。
管家讓韓百航挑一個坐,韓百航擺擺手拒絕了他的好意,卻強行被塞進了汽車裡面。
重新回到張府,府上的人流少了不少,越往後面走就越冷清,轉過牆角,韓百航就看見張仁奎坐在桌前,張若蘭坐在他的旁邊,看着韓百航吃吃地笑着。
韓百航看着張若蘭的笑臉,不禁想道:“這姑娘怎麼這麼愛笑,不會是個傻子吧。”
“百航,快來,快來坐。你身體不好,我特地吩咐下面坐了些清淡的食物,肯定合你的胃口。”張仁奎朝着韓百航招呼着。
韓百航見這頓飯是怎麼都逃不過了,只能硬着頭皮坐了下來。剛一坐下,張仁奎就說道:“聽說你身體不好,我特意找來南通最好的醫生給你看病。”
韓百航擺手道:“不用了,我這都是老毛病,多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勞煩了。”
張仁奎神秘地笑了一下,說道:“不麻煩,不麻煩。這南通城最好的醫生啊,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呢。”
韓百航看着張若蘭道:“您說的是小姐?”張若蘭嘴角帶着玫瑰般的笑意,挺了挺自己的胸脯說道:“怎麼你看不起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