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蒼茫,一隊戰馬飛馳而過。“籲……”南郊土嶺之上,韓百航勒馬而立,對於孫傳芳帶兵的能力,韓百航還是很欽佩的,早上臨時定下了南郊打獵的計劃之後,孫傳芳一聲令下,半個鐘頭,三千人馬便已整裝完畢,一路行來,等着自
己到了這南郊,孫傳芳手下的閩地之兵早已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將這南郊圍成了個鐵桶般的獵場。
韓百航心中清楚,孫傳芳這是有心誇耀武力,想要擺一擺自己的戰力,讓韓百航放心將北上的任務交給自己。不過相比自己第三師的戰力,這樣的軍容還真算不上優秀。
“韓師長可還滿意?”孫傳芳頗爲自得,對於自家的實力他可是很有信心的。
“馨帥之師足以雄視天下!”韓百航說的言之鑿鑿,孫傳芳誇張的連連擺手。
“不敢當,不敢當啊,天下雄兵自然首推韓師長的第三師了,我這窮鄉僻壤的土兵,如何能與之爭輝啊。”
“馨帥不必過謙,閩地有此雄兵坐鎮,大總統與玉帥儘可高枕無憂了!”韓百航微微點頭,真誠無比的發出一聲感慨,卻見孫傳芳的臉色瞬間就黑了,韓百航這弦外之意莫非是真要讓自己在這福建之地困居到死不成。若非是還得求着人家,孫傳芳恨不能抻開馬鞭,抽死這個王
八羔子。
孫傳芳那陰出水的臉色,韓百航似乎半點也沒看見,繼續說道:“九州亂世,烽火不絕。馨帥卻能在這世外清淨之鄉坐看風雲,真是讓百航十分羨慕。”孫傳芳只是陪着笑臉,道:“韓老弟此言差矣,我輩男兒,既已從軍,自當沙場報國,孫某人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何談辛苦。還請韓老弟轉告玉帥,若有戰事,我孫傳芳願領一旅之卒,在三軍之前,粉身
碎骨,又有何惜!”
“哦?”韓百航轉頭看向他,道:“馨帥竟有如此決心?”
“拳拳之心,當如鐵石!”孫傳芳收斂了一貫的笑意,甚爲嚴肅。韓百航擺出一副沉思的神情來,孫傳芳一張臉繃得緊緊的,期待着韓百航說出他最期待的那件事來,可是韓百航卻忽然道:“馨帥!看我們誰能逐鹿!”韓百航一勒戰馬,如龍降世一般,從土坡上騰躍而下
,一手握住繮繩,一手解下挎在背上的步槍。
孫傳芳恨得兩眼中的怒火一閃而沒,他爽朗一笑,躍馬跟隨,道:“戰場無兄弟,百航兄你可小心了!”孫傳芳拔出腰間配槍,德國毛瑟1896手槍,二人一前一後,沿着南郊官道一路西去,在左前方的草窩裡伏着兩隻灰毛野兔,韓百航來了興致,右手步槍穿過繮繩,繞着勁一絞,右腳脫了腳蹬,身形往左邊
馬下一探,一個烏龍探海,揪住兩隻兔子的耳朵,將它倆一同扯上馬來。“好!”孫傳芳讚了一聲好,他對着南郊最是熟悉,戎馬倏忽,沒少了狩獵於閩南各地。韓百航在前,忽然聽見砰砰兩聲槍響,還是德國毛瑟18969的聲音,韓百航一扭頭,只見孫傳芳槍支高舉,與自己四
目相對,嘴角含笑。
韓百航忽然覺得頭皮一緊,若是這兩槍對準的是自己……孫傳芳這兩槍分明是警告之意。
孫傳芳忽然一勒繮繩,韓百航分明看見官道右側的灌木林的野草卻都如大風颳過一般,一股股的倒地。“百航兄,小心了!”孫傳芳忽然一聲示警,灌木之中撞出一道影跡直撲韓百航而來,韓百航一帶馬頭,讓過了這小小身影,孫傳芳舉槍射擊,正中了這畜生的後腿,誰知這畜生受了傷之後不僅不逃走,反
而發出一聲如同野豬一樣的怒吼。轉而撲了回來。這畜生乍一看還以爲是林中野豬,可是卻比野豬身形小上不少,四肢短小,身上的毛色黑褐相間,性情頗爲兇悍。眼看着這畜生撲着韓百航的面門而來,韓百航不動如山,只是用着一雙如同山間孤狼的眼
神死死盯着迅速撲來的畜生。
孫傳芳看見韓百航動也不動,還以爲他被這從未見過的野獸嚇呆了,原本只是想給他些下馬威,可若是鬧出了人命……可是在百步之外,僅有一把手槍的孫傳芳鞭長莫及了。就在這畜生撲至韓百航身前一槍之隔的時候,韓百航忽然動了,手中的軍用步槍往前一送,正好插進這畜生的口中,韓百航一手拉栓,一手扣動扳機,砰地一聲響,這畜生的血四濺開去,穿在韓百航的步
槍之上,從它的口鼻中冒出被子彈燒灼的青煙。孫傳芳沒有喊好,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快的槍。孫傳芳心中清楚,剛剛他朝天放槍是在警告韓百航,在福建處處都是瞄準他的背後之槍,這些槍可不會都是朝天空放,而韓百航卻用自己的快槍告誡孫傳芳,
即便是萬軍之中,憑他這杆快槍,也絕對能先幹掉他孫傳芳。這是個睚眥必報,從不低頭的傢伙,孫傳芳心中對眼前這個看着斯斯文文的男人,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吳佩孚手下第一戰將之名,果然不是白來的。孫傳芳知道,此番若不低一低頭,北上之事恐怕將成爲夢中泡影!
孫傳芳哈哈一笑,提馬上前,道:“百航兄可認識這個畜生。”
“正要請教馨帥!”韓百航提起槍來,仔細看了看這隻畜生,淡然問道。
孫傳芳點了點頭,道:“這是豬獾,迅疾力猛,性情極是兇悍,若非是百航兄槍法高明,換了旁人只怕……”韓百航哦了一聲,面上一副不過如此的模樣。可在心中卻是暗呼僥倖。雖然剛纔那一槍,確實是韓百航故意爲之,但他卻沒料到,這畜生氣力竟然如此之大,那一槍若非是正巧戳進了這畜生口中,即便韓
百航的槍快,也會被豬獾那一下給帶偏了,刻不容發之際,可沒有第二次的機會。就在韓百航暗暗心驚之時,孫傳芳卻帶了帶馬,發出一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