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龜的頭自己的肉給我們補補身子那不是更好了。”蘇寒眯着眼睛,用扇子輕輕的敲了敲那老烏龜的頭。
玄武憤恨的瞪了他一眼,擺了擺自己的腦袋,化成了一道綠煙,那綠煙落地,一個老頭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四方的臉,滿頭是銀髮,雖然沒有白鬍掛頷的風度,卻有那種鶴髮童顏的相貌。只是那雙眼睛,雖然放大了幾倍,可卻還是讓人忍不住想起來了綠豆。
見我們都盯着他,玄武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那滿頭的頭髮都跟着他神魔亂舞起來,異常的犀利。
“沒事吧?”我開口,緊張的問道。
“沒事沒事,老夫這是激動,這麼多年沒見面了!”玄武縮了縮脖子,小眼睛在旁邊倆人身上流轉着,話卻是對着我說的。
“姑娘是白家的後人吧,這裡已經很久沒人來了,你這次來是有什麼事情麼?”
“很久沒人來麼?可是那些照片?”
我驚異的看着他,若是沒人,那照片是怎麼出現的?
“照片?”玄武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想回憶,片刻之後說道:“你說的可是那茅屋裡的,那裡我就不清楚了,那裡面有個特殊的結界,我可不敢去!”
玄武說着,還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脖子,小眼睛只是看了一眼那茅屋房間便收回來了,如同那裡面有洪荒巨獸一般。
“真是過了這麼多年,還是這麼慫!”蘇寒毫不客氣的嘲諷道,轉身和秦洛走到那界碑旁邊去了,不知道在研究什麼。
玄武被他氣的脖子通紅,兩隻手在空中比劃了半天,卻也沒動手。
看我一直盯着他,紅着臉苦笑道:“小姑娘,你不要這樣看我嘛,老人家我這麼膽小實在不是我的錯啊。”
“那是誰的錯!”
“那個...”玄武糾結了片刻,小眼珠子一轉,開口道:“那自然是我爹的鍋了?”
“撲哧。”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秦洛的聲音自河邊遠遠傳來:“你爹早在15萬前就坐化了,你出生之後就在這陰陽河裡睡了三萬年,你爹是怎麼教你的!”
玄武的臉色幾變,先是朝着我這邊挪了幾步,然後才說道:“那就是我娘,反正就是有人告訴我,不能隨便上岸,也不能去那畫着遮天符的地方亂晃。”
“遮天符?”
“是啊,就是那個白色的符咒,上面有一朵小花的,咦?怎麼和原來不太一樣了。”老玄武說着,便朝着那茅屋走去,在他的指引下,我這纔看到那茅屋的屋檐下貼着一張白色的符咒。
上面卻是沒有太多的字符,而是一朵如同被加了3D效果的曼珠沙華,似乎和我背上的一模一樣。
“奇怪奇怪啊,怎麼你們一來,這不僅河水都升溫了,就連花都開了。”
玄武在那裡晃悠着腦袋,滿臉的不解。
“行了,別再那裡晃悠了,玄武,這條河往西是通向哪裡的?”
玄武應了一聲,慢悠悠的挪到河邊,看着那天空靜止的太陽和幾朵雲彩排着一排,這纔開口:“既然那邊是連接陽宅的,那麼自然這邊的盡頭就肯定是到陰間的大門呢,只是小秦洛,你不是冥王麼?難道回去還要走大門?”
“陰間的大門,不是已經封閉了麼?爲何這河流還是會流淌?這是你佈置的另一條生路麼?”蘇寒擡頭,轉向秦洛,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秦洛搖頭,聲音低沉:“不是我,這不是通往大門那個,那個我上次回去時已經凝結成霜了,而且大門被你的好手下已經給拆了。”
“拆了?”我看向蘇寒,難道這領導變態下屬也跟着抽風麼?
“那是他們乾的,又不是我吩咐的,你都能把輪迴道給炸了,我拆個大門怎麼了?這叫來而不往非禮也,我這是爲了配合你啊,我的小洛洛!”
“呵,本王需要你配合麼?”
“那是自然,不然多無聊不是麼?”
兩人說着說着,氣氛又變得僵持起來,最輕鬆的則要屬玄武了,一回挖挖土,一會摸摸我的手,宛如一個好奇寶寶。
就在我和玄武正糾結要不要找點東西玩時,秦洛忽然縱身一躍,又把身子埋進了水裡,而蘇寒的身影也是在瞬間完成了變化,身上的白袍在一瞬間變成了墨色,一頭紅髮格外的兩眼。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這纔是他本身的面目吧。
就在我迷茫之時,秦洛的身影從那湖底升了出來,半邊臉是那金色的面具,上面比平時還多了一個烏烏烏龜的頭,顯得無比猙獰,和那面具下面露出的性感嘴脣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來安之,我們走。”
“走?”
我一臉懵逼,這裡除了一條河一座房難道還有別的東西麼。
玄武則是如臨大敵,似乎撒丫子就想跑。
“玄武,來都來了,再走好意思嗎?”
秦洛的聲音帶着一絲鬼魅的氣息,手臂微微一擡,我的身體已經脫離地面朝他飛去。身旁的玄武則是腦門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綠色的光圈,將他剛剛邁開的腿給定住了。
一陣綠霧散去,岸邊上少了一個老頭,河中則是多了一個龐然大物,將那原本有5,6米的河道和佔滿了。
總體造型還是一隻烏龜的模樣,只是顏色是黑色的,我被秦洛拉着上了他的後背,那巨大的烏烏龜的頭立刻轉了過來。
“秦洛啊,你這樣合適嗎?老夫都一大把年紀了,就想好好睡覺,你又何必拉我去趟渾水呢,你說我打也不行,只能當個肉盾啊!”
秦洛沒說話,和蘇寒交換了一下眼神。
只見蘇寒忽然擡手,輕輕的劃過了玄武的腦袋。
黑色的指甲足足有十幾釐米,上面帶着密密麻麻的小刺,光是看着就讓人心裡發毛,更別提在肌膚上面的觸感了。
我忽然有些同情這老烏龜了。
“玄武,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在我們門口白白睡了這麼多年,不收你房租,起碼也得交點利息。”
玄武的腦袋低着,兩個比眼睛還大上不少的鼻孔冒着黑氣,哼哧了半天,忽然一頭扎進了水裡,快速的朝前游去。
秦洛並沒有向平時那樣緊緊把我摟在懷裡,而是和我並肩站着,我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變成了和他同款的袍子,只是袖口繡着是金鳳凰。
這算是情侶裝麼?還是說以後我出門也要都是這一身了?
我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衣服,那柔軟的觸感如同玉女的柔荑。
沉思之間,眼前的景色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高高的豔陽被漫天的星海所取代,我看着夜空,心裡忽然說不出的歡悅,在一片萬物寂靜時刻,似乎所有苦難都會被掩蓋。
所有的星光,似乎都是生命的另一種延續。
只是,這裡的星星並不是永恆不動的,而是時不時都會有星光升起,然後在另一處,會有星光悄然驟降,消失在那無盡裡的黑暗裡。
在這一瞬間,我似乎忘記了自己所處位置,時間,忘記了一切。
“秦洛,蘇寒,你們去也就算了,爲何還要帶上人家姑娘,你們這不是坑人麼?”
一聲嘆息將我從那星空之中拉回現實,正是那一直把頭埋進水裡的玄武。
我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之中,腳下已經不再是那彎彎曲曲的小河,而是無盡的海洋。
猩紅色的浪花不時翻起,如同血的顏色,觸目心驚。
“她是本王的女人,遲早都是要接觸這些的!”秦洛看了我一眼,那握着我的手又緊了幾分。
站在我們身後的蘇寒咧着嘴一笑,忽然開口:“是啊,未來的冥王后,的確是安之,只是這冥王還是不是你那就不好說了。”
秦洛皺眉,回頭望着他:“你若是想要,現在我就可以給你。”
“給我什麼?安之麼?那好啊,拿安之換王位,我同意。”
“我是你們的籌碼麼?”我怒氣衝衝瞪着他們,想要發泄着自己心中的佈滿。
然而倆人卻難得的統一,同時拉着我的手:“不,不是籌碼,是女人!”
我....
“哎呦喂,你們哥倆可真是有意思,當初那麼多人給你們說清,你們都不要,現在竟然開始連王位都不要了,嘖嘖嘖....我似乎聞到了愛情的味道啊。”
“愛情的味道?這裡都是屍體和毛髮,玄武,你這是在河裡睡多了,精神都睡的不正常了麼?”
玄武的身子明顯一頓,連帶着我們的身子都跟着搖晃起來。
蘇寒和秦洛同時想要將我拉在懷裡,卻不料自己撞在了一起。
秦洛的嘴脣貼在蘇寒的耳畔上,那姿勢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一時間,似乎多餘的人變成了我。
玄武也不知道,秦洛是不是背上長了眼睛,又在那裡作死道:“嘖嘖嘖,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太會玩了,不過小秦洛,你不是有珊兒麼?老夫雖然年紀的大了,可這白家姑娘,好像真的不是珊兒轉世啊。”
秦洛的手徒然一僵,忽然放開了蘇寒,連連後退了幾步,臉上也露出了一抹不自然。
相比他的荒亂,蘇寒則是笑的越發魅惑,那紫色的雙眸流轉着淡淡星光:“是啊,秦洛,你都有珊兒了,又何必跟我搶安之呢,你說是吧...”
“玄武...”
秦洛並未理他,而是把目光放到了那不停搖擺的烏烏龜的頭上面。
一道金色的光芒從他那雙寶石似的眼睛裡射出,筆直的投射在那大腦袋上。
玄武哀鳴一聲,立刻把腦袋收了去,可身體卻滑的更快了。
一時間,氣氛驟然變得詭異起來。
秦洛冷着臉,蘇寒帶着笑。
而我,則是又陷入了萬分的糾結之中,這個珊兒到底是誰?
又到底在我們的故事裡,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呢?
只可惜沒人能告訴我,也沒有人會告訴我。
對於別人的愛情,我們都能很理智的去評論,可是對於自己,卻永遠都是當局者迷。
不知過了多久,那原本波濤洶涌的血海忽然變得平靜了,迎面,一座金色的牌匾憑空而起,在那白色的霧氣中若隱若現。
我正要開口,一隻沒說話的玄武再次將那碩大的腦袋浮出了水面。
“鬼門關到了,秦洛蘇寒,我不能往前走了。”
他說完,忽然回頭看我,那雙豆子眼睛裡盈(滿)了複雜的目光。
“白家姑娘,你可想好,走過這道門,可就沒有回頭路了。”
“回頭路?”
我迷茫的重複着,耳邊縈繞着一聲聲嘆息。
黃泉路上呼聲悲,望鄉臺前一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