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宛如洪鐘的聲音一瞬間蓋過了所有。
就連秦洛和蘇寒的氣息,都變得內斂了幾分。
我好奇的看向那一直看起來都昏昏欲睡的老頭,禮官的地位什麼時候這麼高了。
“冥王大人,按理說,您的婚事,老夫是不該多嘴的,只是心中有些疑惑,還望您能不吝賜教。”那禮官說着,身子只是微微欠了欠。
然而奇怪的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覺得他的禮儀有任何的不妥之處。
“您請說。”秦洛忽然放開了那被靈珊牽着的手,垂手站在一旁。
老人那渾濁的眼睛閃過一絲金光,在衆人的註釋下,緩緩地走到了靈珊公主的身前。
“若是老朽沒記錯的話,你是冥界那位小公主吧?”
身披嫁衣的靈珊皺着眉頭,點了點頭,雖不出聲,臉上的不滿卻也溢於言表。
“那麼,冥王大婚的禮儀你也知道的,爲何不穿鳳服呢?你的名字既然已經入了龍鳳帖,總不會穿不上吧?”
“這...”靈珊的眼珠子轉了轉,直接就對上了蘇寒。
“不是我不穿,這得問閻君大人了。”
“哦?小寒子,這是跟你還有關係?”老禮官慢悠悠的轉過身子,看向蘇寒,那語氣中是說不出的熟絡。
蘇寒笑眯眯的點了點頭,一擡手,那黑色的箱子便出現在了原地。
當下圍觀羣衆都露出一副滿足的笑容,等待的好戲終於開場了。
“這不是在這裡麼?你想要就拿去,別說什麼當衆不能換衣服哦,大家都知道這套衣服是神器,只要是主人便可以穿,來吧,就在這裡,也讓我們開開眼。”
蘇寒挑釁的瞪了靈珊一眼,拉着我後退了幾步。衆人一個個勾着腦袋朝這裡看着,不知是不是到了陰間的緣故,那箱子裡的衣服似乎比在陽間還要耀眼。
“哦,既然如此的話,靈珊公主讓我們開開眼吧,老朽上次見這衣服出現,還是在十幾萬年前,上一任冥王大婚時,那盛況。”
“是啊是啊,相信冥王大人也不會介意。”
“能穿得上這衣服,纔是真正的冥後,珊兒公主,你就穿上吧!”
老頭一開口,底下的人都跟着開始起鬨,要不是那起鬨的什麼種族都有,我都要懷疑這老頭是不是事先彩排好的了。
再看靈珊,那巴掌大的小臉上佈滿了陰霾,一雙大眼睛在那裡不停的打轉,猶豫了許久,也不見她上前。
“去啊。”秦洛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表情,說是在笑,可是那眼神卻是冰冷異常。
靈珊張着嘴看了他一眼,硬着頭皮朝那箱子走了去。
手伸在半空中,卻遲遲沒有碰下去,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喂,你不會在那衣服上做了手腳吧?”狐帝壓低聲音,用只有我和蘇寒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嘀咕道。
蘇寒斜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本王都跟你一樣嗎?人品那麼惡劣。”
“你這話我可是就不愛聽了,想當年...”
狐帝眨眼,似乎是準備開始自己的長篇大論,卻被旁邊的咳嗽聲給制止了。
我順着那聲音看去,正是那位老禮官,眼神裡竟然還有着一絲絲的溺寵。
“靈珊公主,怎麼不動手呢?”
老禮官見狐帝不說話了,又回過頭衝着那發呆的靈珊說道。
女人抖着手,終於摸上了那衣服。
衣服倒是成功的被拎起來了,然而空中卻並無什麼異相,衆人不由得都有些失望,那禮官的眉頭是皺的更厲害了,動了動嘴角,卻未開口。
在衆人的炯炯目光中,靈珊將靈力輸入了到了那衣服裡,紅色的靈力使得那衣服越發的耀眼了,奈何那些靈力卻如同石沉大海般沒有一絲動靜。
下面的竊竊私語聲越發的大了,在做的都不是凡人,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麼。
無數道探尋的目光匯聚在了靈珊身上,女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怨毒,忽的轉頭看向了蘇寒。
“是不是在這衣服上做了手腳,爲什麼會一點反應沒有?”
蘇寒挑眉,嘴角微微上揚。
靈珊見蘇寒不說話,便以爲是自己說對了,膽子也壯了起來,小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視乎是在嘆息,又夾帶着些許的無奈。
“蘇寒,我知道你喜歡我,可是我們是沒有緣分的,我的心裡只有秦洛,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你就不要鬧了好嗎?”
她說着話,兩漢清淚從眼眶裡緩緩流出,好不動人。
然而蘇寒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的神秘了。
忽的就走到了那女人身前,盯着那張臉看了半晌,搖了搖頭。
“靈珊,你是不是有病?”
此言一出,大殿裡一片譁然,有大妖激動的把勺子都給吞了,還有的則是把那精美的杯子都給捏碎了。
一向都知道這閻君霸氣,此刻竟然直接說未來的冥王后有病,當着這麼多人面。
就連我,都不知道蘇寒到底這是在幹什麼,然而秦洛卻是沒有出言阻止,冷冰冰的在旁邊站着,好像入定的老僧一般。
“閻君,你這是得不到我,就得要詆譭我嗎?”
靈珊一怔,很快就又反應了過來,聲音都是哽咽的,別說那些男人了,就連我只聽聲音的話,也會覺得這女人委屈。
奈何她遇到的是蘇寒,那個永遠在心底豎起一道牆的男人。
“靈珊,你以爲自己長得美,全世界都要愛你了嗎?秦洛瞎,本君可不瞎,你不是有本事嗎?那就穿上這衣服給我們看看啊!”
“本王也不瞎。”秦洛忽然開口,冷聲道。
人羣中自動給他分出了一條道路,讓他站在中心。
他看了蘇寒一眼,又轉身看向在那裡手攥在一起的靈珊,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
“珊兒,爲何不拿?”
靈珊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哆嗦着手捏起那紅色的金冠,欲往自己的腦門上扣。
奈何那東西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竟然在大廳裡玩起了躲貓貓。
每當她的手快要夠着的時候,那鳳冠便又會換一個方向,永遠都和她距離一個手指的位置。
靈珊身上那原本端莊的衣衫,也因爲來回跑動,而變得凌亂不已。
奈何秦洛不發話,誰也不敢去幫她。
就在這時,那位老禮官忽然出手了,嘴裡叨唸着誰也聽不懂的臺詞, 一揮手,便把那身鳳冠霞帔定在了空中,聲音也越發的莊嚴起來:“你根本就不是上天選中的冥後,若是你,怎麼會穿不上這衣服。”
“不,不可能的,我明明都已經做成了龍鳳帖,那是得到天地間認可的,怎麼會不是我!”珊兒顯然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聲嘶力竭的叫喊起來。
忽然就奔向了那禮官,作勢就要去搶衣服。
誰也沒有看清老人是怎麼出手的,她已經如那斷了線的風箏似的,飛出了老遠。
真是一場鬧劇啊。
我忽然有些釋然了,雖然這新娘不是我,但是看到自己的仇人也穿不上,心情立刻變得愉悅了不少。
“是你!一定是你做了手腳!”
她掙扎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對着蘇寒大叫起來。
秦洛忽然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那眼睛已經變成了金色。
“這鳳冠霞帔,那是上古流傳下的神奇,莫說蘇寒,本王也不能再這上面移動分毫,事到如今,你竟然還要再癡人說夢。”
劇情反轉的太快,圍觀羣衆都傻了眼。
不知爲何,我總覺得有些不安,本能的想要溜走,卻被蘇寒狠狠的拽着,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掀掉了帽子。
“啪嗒。”
“我去。”
“神女啊!”
“這誰啊,和女媧娘娘長得好像啊!”
無數道目光匯聚在我的身上,在我還未反應過來時,那套一直漂浮在空中的鳳冠霞帔朝着我飛馳而來。
我只覺得腦袋一沉,再伸手時,自己身上已然穿上那身衣服。
一隻冰冷的手忽然握住了我,再回頭時,正對上秦洛那雙金色的雙眸。
“你這是...”
“神女歸位,冥王婚成!”一道熟悉的女聲在我的腦海裡響起,我的身子忽然就失去了空中,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着飛到了空中。
那金色的大殿,忽然就變成了一片漆黑,在衆人的驚歎中。大殿的屋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色的蒼穹,無數道星光佈滿了天空。
緊接着,那遠方傳來了巨大的嘶吼聲,連帶着地面都跟着晃動起來。
然而下面的賓客們不僅沒有一絲慌張,一個個臉上滿是期待之意。
這便是祥瑞麼?
爲何有種恐怖片的既視感?
也許是我的腦洞太大了?
胡思亂想之際,四面忽然都亮了起來。
緊着巨龍,白虎,巨大的神龜,以及那如同烈日一般耀眼的朱雀相繼出現。
我心中一動,下意識的就朝着自己手裡的戒指探去,果然,那沉睡中的四大神獸身軀都不見了。
“上古神獸啊!我不是在做夢嗎!”
“他們竟然真的還在,那是不是說,這片空間,其實一直都是穩定的!”
太多的議論我無法聽清,只知道自己忽然被擁了一個冰冷而又熟悉的懷抱。
緊接着,那四神獸在空中結出了一個大大的法陣,像是流星一般,從天而降,散落在這個大廳裡。
就連我和秦洛也被籠罩上了一層金色,還未來得及搞清楚狀況,他已經抱着我走到了那金色的龍鳳台之上。
瞬間,無數道祝賀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徹在陰間。
我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拉到了那屬於冥後的位置上,不遠處,那靈珊公主正一臉呆滯的看着我們,想必和我一樣處於懵逼的狀態。
“禮成,恭喜冥王殿下,拜見冥後孃娘!”
老禮官忽然開口,那洪鐘般的聲音響徹九霄。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似乎看到天空中那四神獸在笑。
而下面的貴客們已然都站起了身子,說起了那朝賀之詞。
“安之,說好的婚禮,我做到了!”
(PS預知後事如何,請待明天分曉,這並不是結束!祝大家週末愉快!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