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安之,是一位單親媽媽。
母親說,三年前發生了一場車禍,不僅奪走了我的記憶,還奪走了我那苦命的老公。
書房角落裡的櫃子,還擺放着一個小小的香案,上面供着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的男人美得不像是真人,我幾度懷疑,母親是在騙我,畢竟我的長相是如此的平凡,又怎麼會擁有那麼帥氣的男人呢。
可看看兒子那張俊美的容顏,小小年紀就能收穫粉絲無數,似乎這一切又都是真的。
不管怎麼樣,我喜歡現在安靜的生活。
這位不知名的先生,就讓他再我的記憶力走遠吧。
“母親,給你這個。”關上櫃子的瞬間,身後響起脆脆的聲音。
回頭時,我的小天使正邁着短腿趴在門框上看着我,手裡捧着一個比他還要大上不少的籃子,還帶着水露的果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靈兒...”我彎腰,伸手將寶寶拉近懷來,在那胖嘟嘟的小臉生啃了一口。
白皙的臉上出現兩坨紅暈,似乎是在不好意思,卻也沒有推開我。
只是把籃子賽到了我懷裡,便跑走了。
“娘娘,你記得吃飯哦,我要去幫外婆幹活了。”他說着話,已經跑了出去。
我捧着那沉甸甸的果子,幸福,在心底蔓延着。
將書房的門鎖上,我換了衣服走到了前廳。
這裡是華夏和Y國的交界的邊陲小鎮,據母親說,自從車禍過後,家裡就把京城的房子給租出去了,正好孩子也小,等到上學時我們再回去。
我沒有了關於那時的記憶,只知道現在孩子在我身邊,父母也在,便是幸福。
只是我的工作,卻不是我想象的那般平常。
我們開着一家很老的當鋪,不僅收那些很古董的神奇東西,還兼職着...
抓鬼。
我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多了這個本領,但是自從醒來,我似乎對這些東西都十分的敏感,本以爲自己會害怕,可是有些東西卻像是刻在腦海裡一般,我擡起手,就能丟出一個個奇怪的法咒,甚至連咒語都不用吟唱。
好在這裡山高皇帝遠,加上Y國的人很多都是信仰風水之術,雲龍混雜的日子,倒也過的十分愜意。
剛吃了早飯,門口便想起了敲門聲。
我看了一眼手上的腕錶,不過才8點十分,今天的客人,倒是真早。
正準備去開門,忽然聽到靈兒那稚嫩的聲音。
“這位大叔,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噗嗤,我忍不住笑出了聲,小傢伙這是又準備給人上課的節奏了麼?說來也怪,我家的靈兒似乎喝別的孩子有意,僅僅三歲,就跟個小大人似的。
雖然沒有小說裡那樣會燒菜,會幹家務。
但腦子和口才卻是一流,那些話說的,有時候我都不是對手。
想到這,我把腦袋抵在了門上,倒是不着急開門了。
一個着急的聲音立即響起:“可是我們真的很着急,而且這都八點了,你母親還沒醒麼?”
“醒了,可是也要梳洗的啊,還要吃飯。不知道女孩子出門都是需要時間的麼?”
“這....”
“幾位既然是有事相求,就應該有求人的態度,這麼大早就使勁的砸人的門,難道就是禮貌的嗎?”那稚嫩的聲音又繼續道。
“你...”
“你這小孩子,知道我們是誰麼!”門外一陣嘈雜,一個略帶的陰柔的聲音隨之響起,我皺着眉頭,連忙打開了門,靈兒雖然聰明,可到底還是孩子,萬不能被人欺負去。
“幾位這麼大的火氣,還真的不像是來求人啊。”
我拔掉門栓,緩緩的拉開了門。
靈兒歡快的撲進了我的懷裡,攀着我的胳膊輕輕一帶,便掛在了我的身上。
“你就是安大師?”
面前一共兩人,提着公文包的斯文男人和一個穿着很個性長袍流着髒辮的中年人。
我不過剛露臉,那個斯文的男人就叫了起來。
“大師不敢當,兩位可有什麼要事嗎?”
斯文男人還想說話,卻被髒辮哥給攔住了,那男人倒還像是個講理的,四顧看了一眼,才道:“能否進去說,我們是公孫先生介紹來的。”
“公孫衍麼?”我挑挑眉,對於這個名字倒不陌生,昨天這丫的還來找我求婚來着。
“正是,公孫先生說您擅長這一行,所以讓我...”
“行了,進來說吧。”我擺了擺手,讓他們進了院子,又將門重重的關上。
靈兒眼巴巴的忽然靠在了我耳邊,輕聲道:“孃親,那個公孫叔叔我不喜歡,一看就不是好人,他介紹來的,肯定也不是好人,一定要多要點銀子!”
我啞然失笑, 怔怔的看着懷裡的小人。
都說孩童的心思是最敏感的,可是靈兒這也太......
“好了,現在這位先生可以說說你的委託了,我的規矩你應該是知道的,根據事情的難度,我要先收一半的定金,不管事成與否,這個錢是概不退還的。”
“什麼!那你這不是坑人麼?我們怎麼知道你能不能辦成,再說了,你這不是獅子大開口,胡亂要價麼!”
那個聒噪的陰柔聲音又響了起來,讓我十分有種想把他扔出去的衝動。
事實上,對於這種喜歡找事的,我一般也都是這麼做的,只是現在靈兒在,我要當個溫柔的母親。
“我的規矩一向如此,這小鎮上的人,基本都認識我,你若是不信的話,大可出去打聽一下,而且,我不喜歡等人,所以,你們還有一炷香的時間考慮。”
語畢,我輕輕擡了擡手,一根香燭已經插在了香爐裡燃燒了起來。
那個陰柔的斯文男人一直在聒噪的說着閒話,似乎對我極大的佈滿。
只是髒辮哥,正在一臉嚴肅的坐在那裡,肥肥的腮幫子鼓鼓的,像是在醞釀大招一般。
許久之後,他忽然站起了身子,那雙渾濁的目光中,散發着審視的意味。
我冷冷一笑,不可置否的幫靈兒削着蘋果,頭都沒擡。
半晌之後,他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整個地板都跟着他晃動起來,還是一位內功高手。
只是這種人一般身上都有很足的陽氣,怎麼會輕易的惹上事情呢。
“好了,阿平,你先出去吧,我要和安大師談談正事了。”
髒辮大哥長長的出了口氣,身上的氣勢弱了不少。
那斯文男人還想說什麼,卻被他用眼神給瞪了回去。
“那孃親,靈兒也就先出去了,記得你剛剛答應靈兒的哦!”懷裡的小傢伙在我臉蛋上吧唧一口,又伸着小手給我添滿了茶水,這才笑眯眯的揹着一旁的小書包出去了。
髒辮大哥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外,臉上露出一絲不解:“安大師,孩子這麼小,你就放心他這樣一個人出去麼?”
我聳聳肩,不可置否的端起了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這才道:“那就是我的問題了,這位老闆,現在這裡也就我們兩個人了,是不是可以談正事了。”
“我古,這是我的名片。”他說着話,雙手遞過來了一張名片。
黑色的小卡片上,只有一個名字和電話,倒是很符合那些有錢人或是明星的方式。
“我叫古冰,是一名導演,也是一個自由的攝影師,年輕的時候追求名利,這老了,就想到處轉轉,讓後拍些照片,也算是一種修行吧。”
我看着他,笑而不語,從抽屜裡摸出了一個綠色的錦囊,隨手抓了幾位藥材。
“我這裡不能吸菸,你若是煙癮犯了,聞聞這個會舒服很多。”
他接過錦囊,放在鼻尖狠狠的吸了幾口,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片刻之後才繼續道:“你當真沒有聽過我的名字麼?”
“我這裡是小地方,而且我很少觸碰那些電子產品,所以...”
“呵呵,不知道好,不知道好,其實我也挺怕出名的,別看那些個明星天天見我都是古老師,古導演叫着,其實不外乎都是爲了利益。”
他自嘲的說着,語氣越發的悲涼。
我靜靜的看着他,世界就是這個樣子,有時候活的太明白,似乎也不是好事。
“是這樣的...我最近在拍一個風景紀錄片,就是記錄這邊的風貌的,你也看到了,這裡很有塞外的風貌,而且許多的古建築保存的也比較完好。”
“只是...”
“只是什麼?”
他四處的張望着,從懷裡摸出了一個U盤。
“安大師,你這裡可有電腦嗎?”
我輕輕的用指尖在桌子上彈了幾下,白色的臺式機從桌子下方升起,他呆呆的看着我,將U盤插了進去。
很快,一段不知名的民謠隨之響起,回想在偌大的房間裡。
我不知他是想要說什麼,只得耐着性子看着。
不得不說,這個古冰倒還是個專業的,大學時因爲專業的緣故,我也看過不少片子。他這種處理水平和拍攝角度,都屬於上等的,也許只要一個契機,便能突破到那些宗師的級別。
視頻並不是完整的,而是節選出來了幾分鐘。
時間點卡的正是傍晚的合口,黃色的沙漠中,紅色的夕陽是那麼的醒目,在不遠處的地平線上,和那無盡的黃色交織着,散發着神秘的誘惑。
小城裡,衆人正慢悠悠着走着,不慌不忙的收拾着一天的工作的,
無論貧窮富貴,每個人臉上都是一派祥和。
如果硬要挑出來什麼不妥的話,那就是畫面節奏有些慢了,有幾處像是卡帶一般。
“安姑娘,你覺得怎麼樣?”
我歪着腦袋,雖然我曾經也是學這方面的,可是此刻的營生並不是這個。
“景是挺好的,就是節奏太慢了,尤其是這些人,雖然我們這裡生活的確是很慢,但是也沒到了這種地步啊。”
我剛說完,他忽然激動的拉着我手。
我猛然一驚,條件反射的把他震了出去。
那碩大的身子重重的砸在了門上,咣鐺一聲,上面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上去的墨汁落了下來,不多不少,係數澆灌在了他的腦門上。
好在古冰也是個練家子,呆呆的看了我一眼,便從地上爬起來了。
只是那一頭張揚的小辮此刻都服服帖帖的趴在腦門上,顯得他的腦袋瞬間小了幾號。
我忍住笑,遞過了一條毛巾。
輕聲道:“不好意思,我不太習慣陌生人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