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府議事堂。
毛文龍一到便見承祚已經先他一步到來,此刻正與莊夜香在裡面僵持着。毛文龍在門外聽了一下,這才大概知道莊夜香是爲何而來。
“原來是爲李自成的事情來的!”毛文龍恍然過來,大步走進了議事堂。
“總兵!”承祚與莊夜香看到毛文龍到來,兩人立刻停止僵持,躬身向毛文龍行禮。
毛文龍點點頭,擺手示意兩人坐下後,便直言道:“莊夜香爲了李自成的事情而來?”
莊夜香剛纔兇得很,這會面對毛文龍卻猶豫了起來。畢竟這個時候承祚也在場,先前兩人已經有了爭執,承祚也勸說莊夜香別衝動。
莊夜香剛纔雖然不當一回事,但這會她也怕會牽連到承祚,因此猶豫了許久,卻始終說不出口。
毛文龍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承祚,嘴角微微上揚,言道:“無妨,有話就直說,別有那麼多的顧忌。”
莊夜香受到了鼓舞,她不再遲疑,抱拳向毛文龍言道:“總兵,能否告知,爲何這次又任憑李自成從南京從容離去。難道總兵已經忘了我們先前的約定,要斬殺李自成讓清家大仇得報嗎?”
毛文龍遲疑了片刻,他的確有那麼一會把這事給忘在腦後了。可眼前的莊夜香這樣氣勢洶洶而來,毛文龍自然不會傻到說出自己把這事給忘記了。
他呵呵笑道:“這事我心裡有數,不過這次的確有虧欠於你。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再忍忍,畢竟南京纔是重點,總不能把南京空下來,讓別人得漁翁之利。”
莊夜香這時也冷靜了下來,可她並不想就此罷休,依舊不依不饒的說:“那總兵到底有何打算,還有,準備什麼才斬殺李自成?能否給我以及清家一個準確的時間。”
毛文龍皺了皺眉,遲疑着說:“準確的時間自然是無法給你,畢竟戰場上的事情誰也說不準。目前來說,毛某也只能跟你保證,下次又是有機會的話,定然不會再讓李自成逃之夭夭。”
承祚聞言後鬼鬼祟祟的用手碰了碰莊夜香,示意她就此打住。不料,莊夜香聽到毛文龍這話,卻又變得激動起來,她堅決的言道:“總兵這個答覆恕莊夜香無法接受。”
毛文龍頓時有些爲難,考慮了一下,開口言道:“那麼你是何打算?”
莊夜香毫不遲疑的說:“請總兵允許莊夜香現在率兵出戰。”
毛文龍眉頭跳了跳,驚訝的說:“你要率兵去四川打李自成?”
莊夜香堅定的說:“請總兵允許。”
承祚張了張口,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勸說莊夜香作罷。
倒是毛文龍突然爽快的點頭答應:“好,準了!”
承祚與莊夜香都頗爲意外,兩人顯然都沒有想到毛文龍會這樣就答應下來。
莊夜香更是不確定的言道:“總兵答應了?”
毛文龍笑道:“算是對你們清家一個彌補,畢竟兩年的期限已經過去,現在我卻還未能實現當初的承諾。”
“承祚。”
“屬下在。”
毛文龍看着承祚輕笑道:“這次就由你領兵三萬,前去湖廣與陳繼盛他們匯合。此後要如何殺李自成,你們便看着辦吧!”
承祚臉上一喜,立刻抱拳謝道:“謝總兵成全。”
毛文龍無所謂的揮揮手言道:“這次過去順便幫福王一把,如果能夠打下四川就把交給他,免得事後他又得到我這裡來哭訴。”
承祚呵呵笑着答應下來,然後便與莊夜香告辭退下。
毛文龍目送他們離去後,才苦笑着搖搖頭,然後繼續回去陪伴着二女。
毛文龍剛剛回到後院,還未見到二女便被洪承疇給攔住了去路。
“有事嗎?”毛文龍疑惑的看着一臉凝重的洪承疇。
“聽說你答應了莊夜香率兵前去四川?”洪承疇不太確定的說。
毛文龍點頭言道:“確有此事,有問題嗎?”
洪承疇皺了皺眉頭說:“難道你想把四川拱手讓給福王?”
毛文龍遲疑了片刻說:“不錯,目前東江軍已經無法再兼顧到四川,所以暫時放在福王的手中應該也沒問題纔是。”
福王在毛文龍的眼裡就是草包一個,多一個四川少一個四川在他的手裡,毛文龍都不會有任何的壓力。
洪承疇卻搖頭苦笑道:“總兵或許還不知道,朝廷已經開始把目光放在南方。這次吳承恩死皮賴臉的要拿回山東,便是爲了幫助福王拿回南京。然後他們便可以趁機佈局。”
毛文龍不明所以的說:“那這又能如何,現在半個山東依舊在我的手裡,況且南京現在已經落入我手,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顧慮的。”
“不,事情可沒有這麼簡單。”
洪承疇卻斷然否定了毛文龍,他解釋道:“總兵所言的這一切那都是在四川與湖廣兩方繼續爭鬥下去的前提。若是四川被福王順利拿下,到時湖廣與四川連成一片,在地理上便可形成對我們的制約。而這正是朝廷目前最爲看重的,到時朝廷必然會想方設法的拉攏福王。”
毛文龍挑了挑眉,這時他也意識到他先前的決定的確有些欠妥。萬一福王被朝廷拉攏過去,毛文龍必然會很被動,到時朝廷與福王對他發起兩面夾擊,必定會造成不小的麻煩。
“那現在還能怎麼辦?我已經答應了莊夜香,清家的大仇到現在還未報,這也是我先前欠他們的承諾。總不能這會又反悔吧?”毛文龍滿臉的爲難,的確,這個時候要他去否定先前的決定,毛文龍覺得自己拉不下這個臉。
洪承疇苦笑道:“現在還有補救的機會,總兵不妨把先前下令把四川打下來後送給福王的命令給收回來。”
毛文龍遲疑了片刻,說:“這個倒是無妨,隨時都可以收回來。只是莊夜香急着要殺李自成,到了那裡之後四川必然會被攪成一塘渾水。福王必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總不能還要我在暗中制約福王他們吧?這樣我們不是自相矛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