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那被稱爲龜四的小老人將腳下的書卷朝天空一扔,那書卷飄至半空中忽然大放光芒,那腳下踩着一支毛筆浮在半空的小老頭閉上眼,嘴裡唸唸有詞道:“世間事我知,世間事我全知。”
就這麼過了一會兒,那書卷忽的光芒一收,落在了小老頭身上,只將那烏龜殼老人打了一個趔趄。那老頭蹦道書卷身上後,臉色十分難看的說道:“不光是你氏人族的靈血被取走了,天下間除了魔族與天人的靈血,全部都被取走了。”
明依心中已經有些開始着急,爲什麼那氏人族的老人還不送自己去魚母處呢,卻又不敢出聲打擾,只得默默在哪裡着急。
“唉”氏人族的老人長長的嘆了口氣,說“自打看到這小女娃娃,我便猜到是這個結果。”那龜殼小老人一聽,仔細打量了明依半晌,說道:“果然如此,想來這便是那天道所選的平衡之人,天人們這次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一頭霧水的明依見那兩位老人左嘆息右嘆息就是不提自己與魚母之事,不禁着急道:“兩位爺爺,可否送我去魚母那裡了。”
那氏人族老人深深的看了明依一眼道:“也罷,龜四你便隨這少女去吧,一切都要看天命了。”
龜殼老人疑惑道:“魚四你不同我們一起走?”
那人魚老人苦笑道:“你當我是你這萬年老烏龜,幾十萬年下來還活着,如今的我不過是一縷元神留在此地陪着蓮天女罷了。”
“方纔這少女在此地哭泣,那含着氏人族血脈的眼淚落入熒光沙中被我感覺到,加上那眼淚中竟含着十分精純的靈氣,我才得以現身出來。想來是天命如此吧。”人魚老人說完後,身體竟然開始變得漸漸透明起來。
“龜四,今後便一切都託付到你手上了。”人魚老人一邊說着一邊伸手,似乎想將這世間一切都交到那龜殼小老頭手上一般,那龜殼小老頭雙眼含淚盯着漸漸消失不見的人魚老人,嘴裡低聲說道:“你這混賬的魚四,一生任性妄爲,臨死了還要擺我老人家一道,要我一人承擔這族類的命運,當真是個壞心眼的傢伙。”
說罷已是泣不成聲。
明依雖然不懂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見那兩位老人似是在分別,也感覺到十分悲傷,安慰道:“烏龜老爺爺,你別難過,若是我眼淚能將那老爺爺救活,我哭便是了。”
聽着這番話的烏龜老人終於轉過了身,看了明依一眼道:“已無辦法了,方纔魚四爲了將你我接回,已經耗盡了留守在此處的最後一絲元神,再也不能有法子活過來了。”
明依見此,便不再開口,那老人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我已知曉了關於你的前因後果,你且將這篇仙法記熟,過一會對着那天女雕像使出這仙法上的口訣。”
明依依言將老人手中的口訣拿過,只見上面寫着:“須彌芥子神通。”仔仔細細的看了,原來是將物品收入到須彌芥子所開闢的空間中的仙法。
過了一陣兒,明依對着那雕像使出了這上面的法訣,那天女雕像嗖一聲化爲一道白光衝進了明依的心房。此時明依只覺得平日裡有些不舒服的胸口此時十分舒坦。
“那是蓮天女的靈神雕像,所謂靈神,便是指那座雕像上有着被雕刻人的部分神通,這座蓮天女雕像的神通便是‘鎮’,將那任性的魚四鎮了千萬年,此刻也將你心房處不太穩定的須彌芥子神通鎮住。”龜殼老人緩緩說道,
“那做事不過腦子的世蓮給你帶來了許多的煩惱吧。”老人捋了捋鬍子,笑嘻嘻的指着一處接着說道:“你去將那裡挖開,將魚四的遺骨帶回東海安葬吧。”
明依依言將那處熒光沙挖開,看見一具閃耀着珍珠光澤的魚人遺骸,明依將遺骸使了個仙法,將遺憾收入了花境當中。
“烏龜爺爺,我收好了。”明依做完後十分期待的看着龜殼老人,只見老人在半空中毛筆一揮,一扇光門便出現在了明依面前。
明依欣喜的邁步奔入光門中,卻見那龜殼老人快速的化作一條流光擋在了明依面前,吹鬍子瞪眼道:“你這丫頭,連你龜祖宗都忘記帶了。”
楞眼的明依只得再次使了那仙法,將這老人收入了花境中。
“魚母。”明依看着牀上那具一動不動的身體低低的叫到,蒼白的髮色,那曾經十分美麗的寶藍色魚尾因爲魚鱗的大量脫落而顯現出一種晦澀的灰敗,眉頭緊緊的蹙在一起,這是曾經美得讓明依吃驚的魚母嗎?明依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魚母你睜開眼,你的魚兒馬上就要回到你身邊了。”明依伏在牀邊低低的哀叫,自己甚至不知道魚母是否還活着,這樣無力的靠在牀邊,彷彿存了什麼希望一般。
“哪……裡”十分虛弱的聲音傳到了明依的耳中,那緊閉着的雙眼似乎十分吃力的打開了一條縫隙,“你等着,我這就讓你看見魚兒。”明依連忙擦乾那方纔因爲悲哀和絕望而流出的眼淚,開始一步一步按着兩界花愛依所交的方法使起訣來。
“現~”明依低喝着,朝半空中的水鏡打出最後一道法訣,那浮在半空的水鏡模糊起來,慢慢的出現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
那婦人一頭濃密的黑髮被懶懶的挽了一個髻,鬆鬆散散搭在肩頭,一身長長的碎花連衣裙顯得氣質十分嫺雅,懷裡抱着一個正在睡覺的三歲大小的孩子,面上表情十分安詳慈美。
她似是感覺到了什麼,疑惑不解的向着明依和魚母的方向看來,忽然將孩子放在一旁的兒童牀中,激動的喊道:“孃親,孃親,是你嗎?你在看着魚兒嗎?”
躺在牀上的魚母聽見了這話,掙扎着想要起來,明依見狀,連忙將魚母扶起,好讓她能直直的看着鏡中的婦人。
“魚……”魚母口中十分艱難的吐出女兒名字的發音,那鏡中的女子彷彿聽到了一般,淚流滿面的說道:“魚兒不孝,不能侍奉在孃親身邊,但是魚兒從未忘記過孃親的一言一行。”
魚母聽後,眼淚化作的珍珠撲通撲通落個不停,十分的感人。明依看着這場景,內心雖十分不忍去打斷,但那水鏡的時間只有一刻鐘,讓兩人流淚度過顯然不合適。
於是明依起身問道:“魚兒,你可聽得見我說話?”
鏡中的婦人聽到這陌生的聲音一驚,卻也是立馬答道“我聽得見。”
“好,現在我有一個法子,能讓你回到這裡,你且依我言而行。”這法子是當時曼曼與愛依告訴自己的,當日裡自己因爲世蓮的緣故已經有了三百年的修爲,曼曼與愛依便教給了自己一個法子,用那三百年的功力化作一道兩界橋,搭通水鏡中與現實裡這兩個世界,便能將那另一界的人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