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辦法我本應該能想到的,當初遇見姆拉克的那次,我記得很清楚,最後讓他們射我一箭,安全地退出了戰場,姆拉克贏得了勝利,而我贏得了尊重。只是現在的姆拉克還能想起前世的事情麼?
我終於嘆口氣:“可能不需要那麼複雜,可是你也明白,我們退出戰場,後續的事情可就麻煩了。”
“我以史詩英雄的身份保證,絕不會攻擊城防,”這個保證實在是很不理想,不攻擊城防,他還可以攻擊其他東西嘛,“我會留下一營殭屍,讓你們攻擊後退迴避難所,這樣就可以確保這個城門地塊,仍然爲你們所有。”
“不能答應!”組隊裡傳來紛亂的聲音,估計他也能聽得很清楚。
“這可能真太難了,”我緩緩搖頭,“我們冒着這麼大的風險,就換你能夠體面地回去……”
“我可以給你們兩週時間,不會有任何墓園族軍隊攻擊這裡。”他說得還是很含糊,似乎要暗示什麼。
我好笑地看着他:“這有用麼?放棄攻擊魚眼村,兩天就行。”
“絕對辦不到,”他斷然拒絕,“放棄魚眼村,那我還不如直接回去變成骷髏!”聽上去很恐怖,但他樣子也就比骷髏多了一層皮,“你需要這兩週的時間,對你會有幫助的。反過來說,如果你硬要我退回避難所,以你現在的兵力,至少需要一週時間,這段時間裡會發生什麼,你是個聰明人,應該能夠權衡過來的。”
我可以承認自己不是聰明人,但我必須理解他的意思。單靠大法師要想壓住他是很困難的,但我現在必須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這個方向,萬一銀魂寨方向出了什麼紕漏,我沒有後悔的機會。兩害相權取其輕啊。
“行,我這就退出。”像是很不經意地,我揮了揮月牙神燈,“可是你回去後,能解釋這一戰的結果麼?”
“當然能,在朝中,能夠反駁我的將領還沒有出現!”怎麼可能,像山特,智謀之士,羅德-哈特,聰明之人,都能壓他一頭。但這時候,我還能有什麼不相信的麼?兩週時間,與其說我相信他的空口白話,不如說我更相信轉職池的神力,這時候我已經不需要再懷疑什麼了。
再次退出遊戲。心情卻沉重到了極點,在不知名的通道里,我呆了許久。這不是爲了避免被探查出我沒有進入深度睡眠,僅僅是因爲心情沉重。
這一場本即將被載入史冊的傀儡族開國大戰,居然就以人不知鬼不覺的方式結束了(人族沒有查出原因,亡靈族同樣被矇在鼓裡),斯強克夠強,用他的方式,把戰爭拉回到正式的國戰模式。沒有人相信他會信守諾言,但我信,這些無敵的英雄,只要不讓他們絕望地死,那麼所有的私人信諾都可以遵守——可能姆拉克爵士是個例外,那也是被遊戲公司利用了。
但對我來說,真正的損失來自於另一個方面,:魚眼村陷落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我的震驚難以言表。擊退斯強克已經是週末,救援魚眼村成爲整個傀儡族戰略中最重要的一步棋,當我還在和那幾個寨主商議時,優質卻帶來了這個重要的消息!連這個週末都沒有熬過啊。
直到退出遊戲,雖然只經過塵凡裡的不到十分鐘,在遊戲裡卻是足以改變整個戰局的時間,我居然只是坐在那裡,差點連轉職工作都忘了。我不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只知道優質的消息來源沒有問題,帶着這種失落的心情在這個還陌生的房間、陌生的牀上清醒過來。
這到底是怎麼了?我能感覺到身下的小牀在富有節律地微微顫動。藉着窗外的幾點月光,我終於看清了,就在身邊,史泰龍正伏在牀上,嗯,應該是伏在紫娟身上,兩個頭湊在一起,有節律地挪來挪去。
“你幹什麼!”我正傷感呢,一句喝問,中氣十足。
“不不,不是我。”果然是史泰龍的聲音,醇和中正,只是在這種情況下,也未免有些驚慌變音了。
確實有些不同,他的上衣居然沒穿,以他的身份,不可能當衆有這種表現的!“你怎麼進來的?”我下意識地把被子拉到頸前,奇怪了,我怎麼會有這種反應,這時候他能對我造成什麼傷害麼?我定了下神:“你進來幹什麼?”
“我,我是今天突然發現有一把鑰匙在我手上,就進來看一下,”他趕緊把牀下的一件襯衫胡亂套在身上,聲音有些悶悶的,“我進來是想給紫娟餵食。”
餵食?我細看了下,果然原先的鼻飼管已經被拆到一邊,在月光下,紫娟的臉上明顯和先前有些不同。
“她臉上怎麼這些白白東西,好惡心。”好歹我也是見過那種沾膩的綠色沼澤液,不過看這白的還是覺着受不了。
“我……我是給她喂牛奶呢,”史泰龍衣冠不整地站起來,“你嚇了我一跳,都灑她臉上了。其實以前在車庫裡,我也經常進去不是,只是那時候你從沒有這樣半夜驚醒的,對了,你不是深度睡眠麼?”
深度睡眠他就能進來麼?這感覺怎麼會這麼怪異。我坐起來些,卻不自覺把被子攏得更緊:“你也鬧得太兇了,硬把我從遊戲里拉出來,這精神損失費你得賠給我。”這詞我聽秋意提起過,很管用的,果然把他給鎮住了:“好惡心啊,你能不能幫忙擦乾淨。我就不明白了,不是可以鼻飼麼,爲什麼你還要給她喂什麼牛奶?”
“這牛奶可是好東西,”他頓時來勁了,一邊拿了件不知道什麼衣服在紫娟臉上擦拭着,“高蛋白飲料,現在很難得了,我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弄了點來,本來是想着加進食品補給系統裡的,可是醫生不讓,說這種東西沒有經過流化處理,進入人腸胃,會產生不良反應。可他們那食品給紫娟怎麼能夠消化,你看她最近削瘦多了,肯定是消化吸收不好……”
聽不懂!我趕緊打斷他的長篇大論:“不用鼻飼管,那你可怎麼喂她啊。”
“這確實是一個麻煩,”他很認真指給我看:“她現在沒有自主飲食能力,一般只能靠鼻飼管的壓力實現食物輸入,可這壓力要靠系統的,我做不到,只能含在嘴裡,慢慢地喂她了。”
“真的假的?”這種問法讓我覺得很陌生,但對於史泰龍似乎有一些魔力:“我真不太相信,你證明給我看?”
“真的要我證明?”他看着我有些發傻,不過也就是不到一個回合的猶豫,他拿起一個方方的東西,用吸管在上面吸了一口,立刻伏在紫娟身上,嘴對着嘴,嘖嘖有聲地喂起食來。
“不對吧,”我推了他一下,害他差點又把牛奶給噴出來:“起身起身,你當我不懂啊,真要喂她,你完全可以站在地上,對着嘴就可以了,爲什麼一定要伏在她身上,反正我不明白,剛纔的動作,我已經用腦電波儀錄像了,等我回頭問公司裡的人。”
“你別……”這次他是真的把牛奶給嚇噴了,有些還落到我臉上,帶着一種奇怪的腥味。最可怕的是他居然一個趔趄,撲到我身上,能夠感覺到他半個身子的重量,居然比石人還沉!他那張本來還算是明淨的臉,最近的時候就在離我眼睛不到六公分的距離。他似乎意識到危險,就在那個距離上尖叫一聲,迅速將身體後撤,結果兩手結結實實壓在我胸前。
這應該是什麼感覺?我完全不明白,那個男女有別的地方,我能感覺到重量,但是沒有更多的感受,甚至連我認爲一定會有的痛覺都沒有,而他一定是已經傻了,居然還抓了兩下,嘴裡發出一聲嘆息。
“你的嘴可真臭。”其實就是那種牛奶的騷味,不知道爲什麼我特別敏感,但這話已經足夠他臉上漲紅,慌亂不迭地站起來,攏着手哈了幾口氣,才緊張地伸手亂搖:“千萬不要,這會讓我的粉絲誤解的。”
“什麼粉絲的,我不懂,不過我可以第一個問加代子。”我能感覺他的臉色立刻變了。泰格總監,他一定會聯想到的,現在正在和加代子渡蜜月的,當初和紫娟做的事,至少從外形上看是一模一樣的,只是那時候紫娟還有知覺,那樣的反應可以想見他們一定是在做一些更有實質的事情,而史泰龍只能在自己家裡,對一具已經失去知覺的紫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他的情敵這時候可能正擁着新婚妻子不亦樂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