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石裡的靈識殘片,少的四五個,多的十一二個,平均下來,王大亮每天可以清洗三到四顆左右,獲得大概百分之五清洗量的純淨靈識。
王大亮和韓三不同,不是犯錯進來的。
執念者升入靈獄,有五十年壽。在這五十年裡,品行端正遵紀守法貢獻突出,可獲域主賞識認可,保留靈識迴歸主位面,或重生或魂穿,繼續未竟的事業。
待遇如此優渥,顯見達成之人必然的鳳毛麟角。
王大亮來靈獄四十七年了,業績考覈的成績相當湊合,榮歸故里是想都不要想的。
也正是因爲王大亮來到靈獄這麼些年在修行上毫無寸進,所以王大亮有資格獲得一個來平潮館打工的機會,累死累活就是爲了每天這百分之五的純淨靈識。
增長靈識有助於點亮手指頭,點亮手指頭是修行入門的標誌,修行到築基七期可以增壽一紀,爲了活着,王大亮自然要拼。
不爲成神,只有活着纔能有機會提升業績,提升業績才能獲得域主大人的認可,獲得認可,才能回家。
韓三一下子就心理平衡了。
老王四十多年都沒能點亮手指頭,看來自己的時間和機會都還很寬裕。
雖然因爲壞了規矩被抓進平潮館,沒有老王百分之五的工作待遇,但是韓三已經不介意了,因爲韓三發現了一個秘密,雖然現在還不知道這個秘密會有什麼用。
韓三比老王快。
同樣時間是老王工作量的兩倍,或者,同樣工作量的用時是老王的一半。
韓三不是一個人。
在這具遠超半神的強大靈魂裡,有韓三,還有神廟安全顧問斯瑞韓德先生,兩個人。
原本是一個打十個的工作,現在變成了兩個打十個,更因爲韓三和斯瑞韓德在格鬥領域無匹豐富的實戰經驗,只比老王快一倍,這已經是初到貴地的低調謙遜了。
王大亮很友善,總是從修煉時間裡擠出一些來給韓三傳授在靈獄的生活經驗,這是在以命待人吖,讓韓三很感動,也讓韓三在老王翻白眼的時候義無反顧的冒着被惡靈反噬的危險衝過去救他。
“你可真倒黴,也挺走運,要不是我,沒幾個人能救你回來。”韓三把老王扶上榻,笑着安慰。
“真是要好好謝謝你。”王大亮一臉蒼白之色,氣息微弱,“好險就交代在這裡了,想到不能回家,真是比死還要難過。”
“你家有礦啊,這麼惦記。”
“我要回去看兒子,他那天在學校有比賽,還下雨,我開的太快了。”
“看你這基因,運動天賦是不樂觀了。”韓三淡淡的說,“是奧數比賽?”
“他們法律系裡有個打地鼠的班賽,我兒子打小兒就厲害,在整個街道都能排進前三的。”
“……你兒子叫什麼?”
“叫王小明,怎麼了?”
“哦,沒事。”
韓三從褲腰帶上慢慢拽出那本太上感應篇,“別多想了,會回去的。你先歇着,我看會兒書。”
平潮館很大,院子出去又是院子,左邊是院子,右邊也是院子,十幾二十進的院子。人也很多,壞了規矩的人,掙命的人。清洗魂石的人大多中年,去太玄城外撿拾魂石的人年紀稍小些,掙着清洗魂石的人五分之一的薪水,等待年齡到限之後便可以去屋子裡入職。
能到達靈獄的都是通關了原生之靈考驗的執念者,意志品質方面無須質疑,至於能否點燃術法之火卻要十分的運氣和天賦。
不管能不能成神,修煉個二三十級的築基期就能多在靈獄存在一倍以上的時間,這個誘惑不小,除非是有信心在五十壽的時間裡拿出顯赫的業績。
由此可見,好業績比成神要難得多。
爲了好業績,執念者們都很努力,韓三閒暇出屋子放風曬太陽的時候幾乎就沒看見過幾個活人,只是偶爾聽見驚呼,然後就從某個發出驚呼的房子裡往出擡死魂……不是每個執念者都有老王那樣的好運氣……每看到一次,韓三的悲憫裡就愈發滲滿了逼格。
工作有業績且突出,雖然是懲罰性質的白工,但是韓三的心情還不錯,頗有在專長領域一展身手的舒暢身心。
舒暢就好,你且安穩待這幾天,別搞事,給我騰出些空閒,待我安頓下來,定會好好料理你的。
常歡收拾了紙筆,正聽見外面門響,是……娘回來了。
雖然不是親生的,好歹也叫了十多年的孃親,常氏自覺對妾室所出的常歡還是對得住的,這時候聽見常歡說要離家獨居安心寫作,意外之餘也能擺正良心,實實在在的爲這孩子打算。
“母親,昨日午後出門,歡兒得遇貴人,且賴貴人青眼,安排給了歡兒一樁差事。實本該昨晚就跟父親母親報稟的,只是父親乏累,未得閒暇……”
“不妨事,是好事。只是……是個什麼樣的貴人?又是什麼樣的差事?”
“貴人不讓說。”常歡偷偷伸手指了指天,“貴人只說好好的寫,必無虧待。”
“哦。”常氏看看常歡的手指尖便懂了,一時間竟生了些羨慕至嫉妒的酸緒。
“歡兒呀,一定要搬出去嗎?一個人住沒個照應也不成的。待晚上我把這件事告訴你父親,他知道了,保準不會再吵你了。”
常歡微微一笑,“母親有所不知,歡兒作文怪癖,寫到興處特已的張狂,拍桌子摔板凳的,在家折騰恐驚擾了兩位上人。貴人事重,歡兒還是在外恣意,以保忠孝兩全。”
“既然如此,母親這廂就依着你,你也長大了,該出去闖闖。”常氏點點頭,“獨居在外,身上沒錢使可不成。以你的禱酬,繳了屋租怕是連飯都吃不好的,這事先不用與你父親言說,每月母親這裡助你一千費達勒可好?若不足用,再找你父親去拿。”
“萬勿需此,實貴人先有萬金賞賜,歡兒落腳之後亦需宵衣旰食的苦磨,一食一宿,無它多求,母親大人的恩懷歡兒愧領。”常歡狀惶恐。
“也罷,母親沒甚主意,待晚上你父親回來,他與你分說。”
常氏說罷起身,紮上圍裙去廚房燉肘子去了。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