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杰靜靜的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昨天還在瀋陽,今天就到了大連,時空的轉換,讓陳杰有了一些恍惚的感覺。陳杰的內心中升起一絲惆悵,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憧憬。
大連永順足球俱樂部青少年球員訓練基地位於大連市西崗區,佔地面積約18公頃,四周用圍牆圈起。
走進基地大門,是一條筆直的通往主摟的路,路的兩側修着兩排花壇,花壇向外是稀疏的楊樹林,樹林下面鋪設着草坪。從大門到主摟大約有二百米,主摟是一棟四層高的小摟,始建於1988年,永順俱樂部的好多官員都在這裡辦公。主摟正門前面是一個噴水池,噴水池兩側是停車場。主摟的後面是一塊標準的足球場,足球場四周有跑道,旁邊有兩塊小型的訓練場。運動場的左邊是一個小園林,裡面栽種着各式的花草樹木,還修有假山,噴泉,涼亭等。運動場的右邊是一個多功能摟,裡面有健身房,圖書館,教室,放映室,娛樂室等,都免費對球員開放。正對着球場的是6層高的宿舍摟。宿舍摟後面是食堂。
在這裡訓練的是大連永順俱樂部的三線,四線,五線隊,一線隊和二線隊都不在這裡訓練。
陳杰穿過球場,走回了自己的宿舍。這裡的住宿條件很不錯,兩個人一間房,宿舍一樓是大廳和收發室,大廳兩邊的房間都被改成了倉庫,裡面放着象足球、標誌竿這樣的一些訓練器材。陳杰住在二樓205室。
陳杰通過貼在門上的標籤,知道和自己住同一間屋子的人叫張天柱,陳杰一直沒見到他,估計是還沒來報到。
房間裡只有陳杰一個人,陳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他的行李很簡單,只有一些不同季節穿的衣物,和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還有幾本書。對於陳杰來說,裡面最珍貴的東西就是自己在遼寧體院生活和比賽的一些照片,裡面有一張是他和王全發一家的合影。那是在99年春節時候照的,照片照的很溫馨,那是大家剛包完餃子,小王麗正在往陳杰的臉上擦手上的白麪,不知道內情的人,還以爲這是一家人的合影。陳杰把照片拿在手裡看了好半天,嘴角邊不知不覺的露出了一絲微笑。隨後放下照片,把整理出來的東西放到一間貼有自己名字的櫃子裡。
收拾完東西,陳杰覺得房間裡有點悶,就打開窗子,坐在窗口,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氣。
天很暗,沒有月亮。
靜夜幽幽,
涼風習習。
在陌生的城市裡,
一個孤獨的少年,坐在窗口。
一雙明亮的眼睛透過黑夜,望向天邊,
閃爍的眼眸裡,充滿了幾許期待,幾許熱切,幾許憧憬,幾許執着。
陳杰靜靜的坐着。
宿舍的門被敲響了。
陳杰打開門一看,來的人他認識。是參加希望杯比賽時,大連永順隊的那個後衛5號鄒猛。
鄒猛很熱情的和陳杰打着招呼:“還認識我嗎,陳杰,我叫鄒猛!”
陳杰連忙說“認識。”把他讓進屋裡,請他坐下。
“沒想到是我吧,我一個月以前就看見這批隊員的名單了,看見你的名字在裡面,就想着等你過來和你見一面,咋樣?第一天來,覺得還適應嗎?咱們這裡住宿條件還不錯,住着挺舒服的,怎麼就你一個人,你們宿舍的另一個人哪?”鄒猛自顧自的說着
陳杰從鄒猛關切的聲音和高亢的嗓門裡,能感覺到鄒猛是一個熱情的人。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鄒猛給陳杰介紹了一下基地裡的生活情況。
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碰到一個認識的人,陳杰心裡還是有一些喜悅的感覺。
通過聊天,兩個人逐漸熟絡起來。鄒猛漸漸發現陳杰話雖然不多,但每句話裡都透着一股真摯和爽快。他很欣賞陳杰這種性格,也很願意和陳杰聊天,人往往就是這樣,天天相處未必能交成朋友,而有時一面之緣,卻能推心置腹。兩個人越聊越投機。鄒猛忽然問了一句:“對了!傑子,你今年多大了?”
陳杰說:“我已經16了。”
鄒猛說:“啊?不會吧!?你才16歲,那去年我們打比賽時,你不是才15?哈!我們居然輸給了一個15歲的孩子!?難以想象!”鄒猛說完尷尬的笑了兩聲。
陳杰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兩個人接下來就聊起了那場比賽,鄒猛越說越興奮,談起那場比賽,鄒猛對陳杰讚不絕口,用鄒猛的話來說:“我這輩子到現在還沒服過誰,但對傑子你,我是心服口服!”
陳杰回想了一下當天比賽的情況,也說:“雖然我踢的正式比賽不多,但是你是我見到過最好的後衛!”
聽了陳杰的話,鄒猛臉上涌現出了一絲得意的表情:“那是啊,傑子,說起踢後衛,在咱(我)們隊裡,我要認第二,沒有人敢認這個!”說完豎起大拇指,在陳杰面前比量了一下。
接着話鋒一轉:“哎,踢的好也沒用。”言語中充滿了無奈。
陳杰不解,問:“爲什麼踢的好沒用?”
鄒猛臉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也沒什麼,傑子,我過一陣子,可能要離開球隊了。”
“爲什麼要離開球隊,你要去哪兒?”
鄒猛遲疑了一下,接着說:“不爲什麼,我今年已經19歲了,照道理應該和俱樂部簽約升二線隊了,但部裡遲遲沒有消息,估計沒戲了。咱不能賴在這兒等別人趕咱走啊,這事兒咱幹不出來。我在南方有幾個朋友,過去投奔他們,順便在那邊找找有沒有俱樂部要人,聽他們說北方的球員在那邊挺吃香的,咱不奢求甲A,能到個甲B球隊就行,實在不行去個乙級球隊也行,怎麼也得混口飯吃!”
“可是我覺得應該再等等,能不能是俱樂部簽約的決定還沒下來!再等一陣子說不定能有消息!”
“你不知道,傑子,我們這撥球員早就簽完了,籤走了六個,平時踢得狗屁不是的都籤走了,剩下的肯定沒戲了。”
“爲什麼會這樣,籤隊員難道不是挑好的籤嗎?籤那些水平差的到場上也沒用啊!?”
“這你就不懂了,別看他們踢的差,可是人家有關係,不是這個教練的兒子,就是那個主任的侄子。都跟圈裡的‘名人’有點關係,那些人都是俱樂部不敢得罪的。你一個白丁,人家憑什麼籤你。你以爲現在還象過去那樣,你有本事你就能上去!?那套早過時了。”
“可是俱樂部籤什麼樣的人,不是有規定的嗎?不是要看你的成績和水平嗎?”
“規定?狗屁規定!規定不也是他們定的嘛,他們能定他們就能改,老闆一個電話,誰敢不聽,還想不想保住飯碗了。”
陳杰愣住了,半天才說出一句:“可是我不相信會這樣啊!”
鄒猛充滿嘲諷的笑了笑:“傑子,你太天真了!現在狗屁不是在球隊混飯吃的人還少嗎?哪個球隊沒有幾個啊!連國家隊也是這樣!你沒發現國家隊每次聘請外籍教練執教的時候,外籍主教練選拔隊員的時候都要選好多來自甲B的,乙級隊的,甚至業餘隊的隊員嗎?照道理他們踢的好早就該進甲A了,爲什麼還跑到業餘球隊去混!?可是他們真正能留在國家隊的沒幾個,我看過他們的訓練,水平不比國腳差,爲什麼留不下來,肯定是有人不想在國家隊裡看見他們,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臉嘛!還有啊,前些年鬧的沸沸揚揚的去阿根廷留學事件,說是全國選拔隊員,又測骨齡,又測尿樣,我估計連DNA都得測,據說採用的是世界上最先進的測量方法,測了一溜十三遭,對外說選出來的都是最優秀的,將來他們的身高速度體能都是最好的,領着他們去阿根廷村子裡逛了好幾年,回來一打聯賽,什麼都不是!還不如那些在地方球隊裡混出來的腕兒牛X呢!你別看他們踢的不咋地,還都能在球隊裡混,你不服行嘛!我有一哥們,現在在遼寧隊踢球,當年也去參加測試了,他說他X的測試就是走一形式,關鍵還得要這個!”說完伸出三個手指在陳杰眼前拈了拈。“你知道對方開價多少?30個(萬),這還得是你在圈裡有熟人,一般人給錢都去不上!他爸看到這種情況,立馬就放棄了,連夜就帶他回了遼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