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新世界
那一晚的晚宴上,杯影觥籌,雖然不是奪冠,但爲了這場酣暢淋漓的勝利也要好好喝一頓。
爲我們的勝利乾一杯,爲我們能保級乾一杯,爲主教練這些日子來的殫精竭慮乾一杯,爲陳杰的優異表現乾一杯,爲邵沖和姚繼民的和好乾一杯……
爲八一的眼淚乾一杯!……等一下,這一杯還是不要乾了,因爲差一點哭的就是我們。如果我們哭了,八一人會不會爲我們乾一杯呢?也許……那就爲八一隊一路走好乾一杯!
有太多的理由能喝酒,可如果你自己想喝,那就不需要理由。或者有一個就夠了——爲了這場勝利,我們可以幹一千杯!
桌上的菜基本都沒怎麼動,可送酒的服務生就像走馬燈一樣來回。
喝到晚上10點多,董斌第一個頂不住了,他想:“這幫兔崽子不知道還要喝多久,我年紀大了,身體不象年輕人,可不能陪他們熬下去!而且不知道他們喝完之後還有沒有什麼花花樣兒,我這上歲數的人還是別和他們參合了。”
董斌告辭離開,大家拽着他衣服不讓他都,邵衝說:“董總,你這臨陣退縮可太不地道了!”姚繼民說:“董哥,現在正是需要頂上去的時候,你可不能當逃兵啊!”大家七吵八嚷不讓董斌走。最後,董斌無奈,只能連聲告饒,並把曲強推出來當擋箭牌,還許下願說,來日再戰。在大家的一片笑罵聲中,董斌迅速的閃人啦。
董斌走後,大家接着喝。
喝到晚上11點多的時候,大家身上的衣服已經越來越少了,隊員們清一色都赤膊上陣,而象曲強、宋德林這樣上點歲數的人,還矜持的穿着一件跨蘭背心。他們後面光是喝空的啤酒箱就已經摞的很高很高了。雖然大家都揚言,這樣的酒是喝不醉的,但可能不醉的是心,醉的是人。
邵衝在高喊,服務員,餐巾紙!而服務生卻聽成再來一箱酒。當服務生搬來一箱百威啤酒放在邵衝面前時,邵衝笑了,笑的是那樣的憨態可鞠,他半睜着迷離的醉眼,盡最大能力把舌頭熨平了,說:“我說要餐巾紙,你給我搬箱啤酒,是我喝多了還是你喝多了?”小服務生看着這一屋子光着膀子,面目猙獰的人嚇的臉都白了,慌忙說:“我馬上給您換!”說完搬着啤酒箱就要走。邵衝一把將啤酒箱按住,說:“慢……慢!酒放下,餐巾紙我還要!聽明白沒?”小服務生連忙說,知道了,一溜煙的跑了。
酒一直喝到凌晨1點多,後來的好多事陳杰都記不清了,只記得宋德林抓住自己的肩膀,讓自己管他叫大哥,還說自己救了他。陳杰忘記了自己到底有沒有叫,陳杰能記得的最後一個場景就是——宋德林幹了一杯酒後,忽然哇哇的哭了起來,哭的很傷心,哭到最後已經伏在桌子上直不起腰來,沒有人勸阻他,因爲大家也都在哭,最後屋子裡響起了一片哭聲。陳杰記得,自己好象也哭了。
陳杰這一覺睡的好沉,一直睡到下午兩點多,陳杰睜開眼睛的時候,覺得渾身痠軟,頭疼的要命,昏昏沉沉的,胃裡有一種火辣辣的感覺。他忽然覺得很噁心,很想吐。他跑到衛生間裡乾嘔了好一陣,開始吐出來的是酸水,後來吐出來的是膽汁。吐完後,陳杰覺得舒服了好多。
他躺在牀上喘着粗氣,回想着昨天的事,雖然就發生在昨天,可陳杰卻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肚子裡傳來一種空落落的感覺,他纔想起,昨天光喝酒了,根本沒怎麼吃菜,現在肚子餓了。他找來了前幾天剩下的糕點,胡亂的吃了幾口,覺得胃裡面不那麼空了。
他記起自己的電話還在領隊那裡,估計會有很多人給他打電話,他想着先把電話拿回來。他穿好衣服帶上門出來了,陽光透過明亮的玻璃窗照在走廊的過道上,玻璃窗將地上的陽光分割成一塊塊的方格,今天是一個響晴的天,冬日暖陽,會讓人的心情很愉悅。
陳杰穿過走廊的時候,碰見了幾個隊友,他們臉上洋溢的笑容,熱情的和陳杰打着招呼。這樣的場景是陳杰以往不曾遇到的。穿過走廊,在樓梯的拐角處,陳杰遇見了邵沖和姚繼民,邵衝手中拿着兩瓶啤酒,姚繼民則提着一袋滷菜,兩個人正並肩說笑着向樓上走來,看見陳杰,邵衝迎了上來,友好的拍拍陳杰的頭,爽朗的說:“走啊,傑子,上我們屋吃點東西去。昨天酒喝太多了,胃裡這個難受,得吃點東西掂吧掂吧。”陳杰愣住了,他覺得這個世界變了。只是一天的時間,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改變。看着發愣的陳杰,姚繼民說:“走吧,傑子,一起過去吃點。”陳杰這纔回過神來,靦腆的一笑說:“不了,我還有事。”邵衝嘿嘿一笑,說:“是不約了哪個情兒了!”姚繼民則制止道:“別瞎說,把年輕人都教壞了,你以爲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啊!”邵衝哈哈的笑。姚繼民拉着邵沖走了,在與他們擦身而過時,陳杰指着邵衝手的酒說:“你們怎麼還喝啊。”邵衝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喝醉之後,第二天一定要再少喝點兒溜溜,要不該把人喝傷了。”
陳杰一邊走一邊揉着腦袋一邊想:“我可不再喝了,傷就傷吧,我以後再也不喝這麼多酒了。”
取回電話的路上,陳杰就迫不及待的開機,從領隊辦公室到回陳杰宿舍的路上,電話一直在滴滴滴的響着短信來了的聲音,到了寢室,陳杰看見已經有40多條短信了。他逐一打開查看,榮彪和海怡都給他發來好多,還有三線隊的隊友,還有鄒猛,還有幾個不認識的號。短信的內容大致都是誇他在比賽中表現出色,並且讓他有空的時候回電話。海怡的短信都是說,看見他受傷了,很擔心他,讓他回電話。榮彪的短信什麼都沒說,就是讓他回電話。
陳杰想了想,榮彪找他就是喝酒,他現在身體很難受,不能再喝了,榮彪的電話還是等晚上再回吧。
他給海怡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接通後響了兩聲那邊就把電話掛了,陳杰知道海怡可能在上課。隔了半分鐘海怡把電話打回來,陳杰一接通,海怡就在那邊急切的說:“小杰,你的傷怎麼樣了,我在電視上看見你受傷了,我還聯繫不上你,我好擔心啊。”說到後來海怡的語氣中帶着點哽咽。陳杰很感動,他的心裡泛起了一陣溫馨,他覺得,不管怎麼樣,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一個人在關心着我。他安慰海怡說:“沒什麼大事,就是頭撞了一下,現在已經好了。”
“真的沒事嗎?你發誓,你沒騙我!”
“我發誓,我沒騙你。”
“那……那你的頭還疼嗎?”
“有一點疼,用手按的時候會疼。”
海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時她才覺得有一點放心了,不過她還是說:“你明天再去醫院好好的檢查一下。”
陳杰說:“恩,好的。”
海怡聽出了陳杰在應付自己,估計他是不會去的,海怡假裝嗔怒道:“不許騙我啊!你發誓你一定去。”
陳杰很不理解,女孩子爲什麼相信發誓呢?如果自己發誓會去,其實又不去的話,她也沒什麼辦法啊。不過爲了讓海怡安心,陳杰還是說:“我發誓,我明天有空的話,就去醫院檢查一下。”
海怡忽然想起了什麼,說話的聲音忽然提高了,語氣也變的急促起來:“小杰!你知道嗎?你好厲害啊!你現在好出名啊!”
陳杰疑惑的問:“怎麼了?”
海怡驕傲的說:“我昨天在禮堂裡看了你的比賽,我們學校好多學生都在看!那些男生都誇你好厲害啊!那些女生……那些女生……”說到這裡,海怡忽然遲疑了,陳杰不假思索的問:“她們說什麼?……”海怡小聲說:“她們說你長的很帥……”陳杰聽完傻傻的一笑。海怡的聲音又提高了,說:“我今天來上課的時候,我們班那些愛踢球的男生還在議論你呢,他們說你是他們的偶像。小杰,我感覺你現在真的很紅哩!”
陳杰沉默了。
海怡還在唧唧喳喳的說着。忽然她發現陳杰不再說話了,她連忙問:“小杰,你怎麼了。”
陳杰還是沒說話,海怡開始懷疑是不是電話信號有問題,她拿着電話餵了好幾聲,陳杰剛剛回過神來,說:“沒事,海怡,我在聽!”
海怡急切的問:“你怎麼了,剛剛怎麼不說話?”
陳杰幽幽的說:“不知道怎麼了,我剛剛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我覺得我一覺睡醒後,一切都變了,我好象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