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那些話只是在賭氣,其實南紹行心裡也從未把自己和南榮濟看作一體,他沉默片刻說:“對了!你們知道最近冥界的異動嗎?”
“最近人間鬼氣頗重,冥界發生了什麼事?”徐離明夷語氣不急不緩,倒像是並不在意。
簡單說明了一下冥界現今的狀況,連南紹行自己都覺得越說越不妙了,一向運作有序的冥界怎麼會在突然之間發生如此大的變故?
風觀湛與徐離明夷交換了個眼神,很默契地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們同時向後退了一步。風觀湛用食指在空中畫了圓,在南紹行周圍佈下一道層界,同一時間分佈在南紹行腳下的十盞油燈點亮,光點打着圈集中到了他身上。
“我們離開幾天,你靜心休養。”
風觀湛手腕一用力轉動起掌中的玉珠,眨眼間,兩人齊齊從南紹行眼前消失了。
這裡是一處封閉的冰洞,也不知道他們怎麼能找到這麼個地方。再看自己完好的肉身,除了胸前一道淺淺的疤痕外再無缺失,就連心臟也恢復了跳動,這兩人確實把他的肉身照顧的很好。南紹行左右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乾脆躺回了木棺中,安靜地享受被溫暖的火光滋潤全身。
這兩人不知道去忙什麼,好像把他忘記了似的,之後過了很多天都沒再來過一次。迴歸肉身後南紹行又恢復了時間感,做魂時過去一年兩年的都不會覺得無聊,但現在他真是一時半刻也閒不住,想起那魂說的一個月期限他就更加坐不住了。
“我再怎麼回冥界?難道要我自捅一刀,再死一回?”南紹行無聊的開始自言自語起來,沒成想這時卻有人回答了他。
“你的魂魄還未和肉身完全契合,現在照本尊說的做。”
這個看不見摸不着的神識就住在自己意識海中,每當想起它的存在,南紹行總覺得自己二十四小時在別人的監督之下,這種滋味可並不好受。其實這點他倒是多慮了,神識每一分每一秒都會有所消耗,那魂爲了保存儘可能多的神識,所以多是情況是在他的意識海中“沉睡”,一般情況下很少出來監視他的行動。就比如說南紹行的魂魄可以融合,這神識至今還不知道。
“將你的意識結成束,與本尊的神識相連。”
意識結成束這麼抽象的描述南紹行很難理解具體要怎麼做到,但隨着神識的指引進到意識海中,他發現在意識海完全就是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在這裡就連抽象的東西也能變得具化。
神識就在意識海中的某一處,看起來要找到它無異於“大海撈針”,可對南紹行確是小事一樁,在一片意識海中無論多麼微小的東西他都能清楚感知到。
“嘶——!”
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像一閃而過,是個模糊的人像,唯一能回憶起的是那人的眼珠漆黑無比,且鼻子的山根有點長。
“將你的意識束交由本尊掌控。”
南紹行略微一想,這點意識對自己來說只是九牛一毛,就
算被這魂完全掌控了也不會完全吞噬了自己。想罷他將意識束徹底附在了神識之中,由神識引領着他在意識海深處“遊”去。越靠近裡面水流越急,到後來南紹行完全是被神識拉着前進。水面的波動愈加強烈,他感到整個人忽上忽下地搖盪,一不小心就被捲進了漩渦之中。他捂着腦袋,任身體在渦流中一圈圈旋轉,最後被吸入了一個黑洞中。
“唔!”
南紹行猛然間睜開眼,手還維持着捂住頭的動作,好像並沒有什麼變化,除了···他面前躺着的他的身體。
他這是魂魄離體了?看這樣子似乎沒錯。
南紹行嘗試着將手與他肉身的手重疊,魂魄多次從肉身穿過,無論如何也回不到身體了。
好傢伙···他這算是又死了一回?
“你現在是魂魄離體,隨時都可以回去,不過這個隨時是指你替本尊辦完事後。”
南紹行冷笑一聲,一頭扎進地裡。
順着黃泉路走很快就到了鬼門關外,今日的鬼門關異常冷清,沒有鬼吏把手,也沒有任何魂通過。從鬼門關進去後就是城獄,南紹行本想問神識接下來要怎麼進婆羅海域,可神識又“睡”去了,不管他怎麼呼喚也不答話。
與他初來時截然不同,城獄變得十分荒涼,比死獄還要寂靜。街道上沒有一魂,偌大的城獄空空如野,如今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鬼城。
照城獄這樣的狀況是不可能還有傳送業務了,要去婆羅海域還要另想辦法。
南紹行找到地洞的入口,卻發現入口已經不見了。直到走到了輪迴臺下還是沒見到一個魂,本來這裡是由紫巖鑄造的輪迴臺,現在只剩空蕩蕩的一片,輪迴臺就這麼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城獄向來是是十獄中資源最豐富的,就連輪迴臺造的也比其他獄的要大,所以城獄的紫巖消耗完了,那其他獄應該也是同樣。
“啊···”
空靈的聲音響起,似乎是來自天空。南紹行仰頭看到一張張臉正在上面看着自己,這些臉長着嘴,口中不停發出空洞的聲音。或許這聲音早就有了,只是自己剛剛注意到。
這景象很像在金獄見到的,可那是來自惡靈之淵啊!善魂所在的城獄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啊!”
在這些“啊”聲中突然冒出尖銳的一聲,南紹行尋着聲音追過去,看到了一副令他震驚的場面。
這裡遍佈魂的“屍體”,與之前站在輪迴臺上的白衣鬼吏一模一樣的衆鬼吏,正舉着鐮刀繼續增加“屍體”的數目。這些橫在地上的“屍體”碎成了無數小段,兩個、三個的黏在一起飄向了上空。
這是沒能進入輪迴的魂嗎?即使如此王殿也沒必要選擇殺死它們啊!
無論是人還是魂,命真是如草芥啊···之前能活着倒成了別人的施捨!
從未有過的火氣在南紹行心中
熊熊燃燒,在理智被徹底燃燒盡之前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魂···南紹行從後面抓住解桑琴,把她快速拉到了鬼吏的視線之外,“你怎麼沒去輪迴?”他記得當時解桑琴力量恢復的要比其他魂多,按理說不該被剩下。
“你、你!”解桑琴看到南紹行也是大吃一驚,回過神來後便急忙推開他,“你快點離開,從、從鬼門關逃出去!”
南紹行想問問她發生了什麼,可這裡實在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他用身子掩住解桑琴,帶着她一路疾馳到了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
“好了,現在和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解桑琴顯然還沒從驚慌中緩過來,她沉默了很久纔將事情的始末緩緩道來。
南紹行離開後鬼吏便對解桑琴進行了驗察,之後邊讓解桑琴站在了輪迴臺右側,屬於魂魄合格可以進入輪迴的魂。城獄發動了幾乎所有的鬼吏,幾天幾夜不停歇地對獄中兩千四百萬魂民進行了一一驗察,最後選出了四百萬個魂進入輪迴。
平等王是安排每秒七個魂進入輪迴,這樣七天便能送這些魂全數輪迴。可就在第二天時闖入了不速之客——礁獄之魂,它們向來是以力量著稱的,一進入城獄便直奔輪迴臺而來,先後打到幾個正要輪迴的魂後,便徑自跳入了輪迴臺。
本該是城獄魂的輪迴機會就這麼眼巴巴地被礁獄魂搶了,奈何城獄的鬼吏也只是幹看着,絲毫沒有要管的意思。到第四天時,冰雪獄的魂也一擁而入,這個獄的魂和城獄的魂力量相當,可這時城獄的魂卻不爭了。等冰雪獄的魂進來時,它們主動讓開了一條道,冰雪獄的魂也不跟它們客氣,直接跳進了輪迴臺。
到第六天時,也就是今天一早,城獄的紫巖終於也全部耗盡了。鬼吏接到來自王殿的指令——殺死剩下的魂。
解桑琴將事情的始末基本上交代清楚了,南紹行聽的是直皺眉頭,“礁獄和冰雪獄的魂是怎麼進來的。”難不成還是兩獄的王帶着它們進來的?不是的話罩在外面的封印是幹什麼吃的?要說城獄的魂不知道是善良還是蠢了,這種時候還玩什麼禮讓啊?與其讓它們去輪迴,還不如多些好人投胎下去。
“我聽說各獄的封印破了。”
破了?這樣說他可以直接進入婆羅海域了?
南紹行恨不得馬上就跑到城獄邊境一探究竟,忽然意識到解桑琴還在這裡,不能就這樣扔下她不管啊!
解桑琴臉上的懼色盡消,反倒是淡然地笑了笑說:“不用管我,你若是能離開就快些走吧。”
南紹行正想着能不能把她收到玉簫中一併帶走時,因氣出走多日的小九突然回來了。
“這些天你氣息盡消,你去了哪裡?”雪白的小狐邁着輕盈的步伐自上而來,一走進就厲聲質問道,好像把它生氣那事忘了個精光。
“我···”
不等南紹行回答,小九接着說道:“冥界不宜久留,快和我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