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寥又看向衆女,目光落在艾珂身上,說道:“艾珂,你來說說我走之後,觀裡都有什麼事。”
艾珂從衆女中走出來,便將觀裡的大小事有條不紊地向季寥稟報一遍。
季寥點了點頭,他聽到官兵要來拆道觀,只是一笑,說道:“此事,我自會處理。”
他又道:“觀裡還有單獨的房間麼?”
艾珂道:“還有三間。”
季寥道:“你去收拾一間,以後這位季笙姑娘便跟我們一起住在道觀裡。”
艾珂連忙點頭,她慣會察言觀色,看得出國師大人跟這位新來的少女很是親近,態度顯然和待旁人不同,因此不敢怠慢。
她走到季笙面前,欠身道:“姑娘,對房間還有什麼要求?”
季笙對於物質的享受,並不十分在意,說道:“乾淨整潔便好了。”
艾珂便應下。
季寥又道:“佛屠子見識不俗,修行上的問題你也可以請教他,現在天色還早,我去王都一趟。”
季笙道:“那我就不去了。”
她抱着艾珂胳膊,說道:“姐姐,帶我去瞧瞧我的房間,我想早點休息。”
季寥見她確實有些倦色,這一路趕來,對於兩人的體力自是沒有什麼考驗,但畢竟最近女兒勤於練功,精神還是乏累了。
他想了想,從儲物袋裡取出一枚米粒白的珠子,有花生米那樣大,遞給少女道:“這是我閒暇時煉製的避塵珠,你放在房間裡,自然一塵不染,蚊蟲不生。”
少女笑嘻嘻接過,說道:“大叔,你這是特異爲我煉製的吧。”
季寥道:“不是,只是隨意煉製的,想着你正好用的上。”
少女道:“好啦,我信了。”
她拉着艾珂,又道:“姐姐,我們走吧。”
季寥又示意衆女離開,唯獨佛屠子和夜摩訶還留着。
佛屠子微笑道:“尊主怎麼把她帶來了。”
季寥便將清雨的事說了一遍。
佛屠子嘆息一聲,說道:“到底神通不敵天數,生死有命。”
他精通摸骨相人,一早就對季寥說過清雨面帶死氣,如今更是證實了前言不虛。
季寥道:“如今已是多事之秋,沒想到我纔回來,就出了問題。”
佛屠子道:“尊主,白雲觀的風水確實不錯,興許是被人瞧上了。”
季寥道:“你還懂風水堪輿?”
佛屠子道:“略知一二。”
季寥道:“你倒是說來聽聽。”
佛屠子道:“其實這附近有一條潛龍脈,走勢正是從王都王宮開始,到白雲觀截止,王宮是龍首,而白雲觀是龍位。神龍見首不見尾。故而尊主將道觀建在這裡,亦能得隱逸之趣。而且潛龍脈,一遇風雲變幻,亦有可能飛龍在天,在天下間大放異彩,說不準尊主能在此處成就一番功業。”
季寥笑道:“人生在世,功名利祿皆是浮雲,不過我近來也確實有些新想法。”
佛屠子微笑道:“無論尊主要做什麼,貧僧都鼎力支持。”
季寥道:“不多說了,我去王都一趟。”
……
已經過了正午,今日國君沒有早朝。
王都的王宮自是瓊樓玉宇,國君正帶着新寵的美人遊覽御花園,王道人自是在一邊作陪。
昨夜國君鞭撻盡興,將季寥給他的丹藥服用了數枚,才稍稍補回元氣。
因是新下了雪,故而小枝上多是晶瑩的冰雪,賞玩起來別有奇趣。國君和美人調情間,便有太監通傳。
“稟告陛下,國師大人來了。”
國君聽到國師到來,不免尷尬,想起早先糊里糊塗就叫人去拆白雲觀,莫非國師剛好回來就碰上了。
他道:“你去給國師說寡人身體有恙,不能見人。還有去寡人的內庫去將那對白玉美人取出,就說是寡人賜給國師的。”
太監便奉命而去。
不一會,國君便聽到一道淡淡悠悠的聲音,“陛下身體有恙,更該和貧道一見纔是,莫不成陛下不相信貧道的本事,治不好你的病。”
只見一個仙風道骨的年輕道人從外面進來,一路上有禁軍想要攔住,卻紛紛揚揚將手裡兵器落在地上,根本沒攔住道人。
國君一瞧,連忙揉了揉眼,說道:“你是國師?”
“正是。”季寥道。
國君道:“國師怎麼年輕了好多。”
季寥道:“近來修行有成,故而有了些變化。”
國君道:“我聽說修行到了高深處,便可以返老還童,容顏永駐,看來這是真的。”
季寥笑了笑,說道:“這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陛下還未向貧道介紹你身邊的兩位。”
不等國君開口,王道人便道:“貧道姓王,名子喬,曾在龍虎山修行。”
龍虎山是天師教的總壇。
季寥笑道:“這麼說道友來自天師教。”
王道人含笑不語。
季寥道:“莫非是道友看中了我的白雲觀?”
王道人道:“不是,國君大人想爲這位美人建一座神廟,恰好白雲觀是最合適建廟的地方,還請國師將地方讓出來。”
季寥淡淡一笑道:“陛下,你已經將地方賜給我了,現在真要我讓出來?”
國君訕訕道:“國師,寡人想給尋一個更大的地方建一座道宮。”
季寥嘆息道:“陛下莫非不知道你身邊的美人根本不是人。”
國君道:“所以寡纔想幫她,否則她很快就要煙消雲散了。”
王道人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還請國師大人成全。”
相比國君面對季寥的底氣不足,王道人要強硬許多,他已經報出家門,料定對方不敢跟自己作對。
季寥瞥了他一眼,說道:“你要我成全,我若是不成全又當如何?”
王道人說道:“涼國之大,莫非王土,陛下既然尊口已開,難道國師想要謀反?”
季寥道:“陛下,你也這樣覺得?”
國君道:“國師,你就給寡人一個面子吧。”
季寥道:“我若是不給呢。”
見季寥絲毫不曾軟下來,國君暗自生氣,道:“寡人好歹也是一國之主,已經對你如此客氣了,可你竟一點都不爲寡人考慮。”
國君勃然怒道:“國師,莫非你真起了不臣之心,此事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季寥笑道:“君以國士待我,我便以國士待君,現今是陛下先背棄我的,舉頭三尺,若有神明,自可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