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趙真人見面之後,季寥又在上德峰呆了一段時間。不過那次之後,他再也沒有見過趙真人,亦沒見到上德峰的觀海真人。
原本盛大的齋醮會,出了變故後,亦草草收場。
期間季寥亦弄清楚一件事,那天邪氣出現的地方是上德峰的鎮魔地穴,裡面跑出去很多妖魔鬼怪還有邪道修士。
上德觀因此全面收縮地盤,將在外面的弟子都叫了回來。
即使如此,亦有一些上德觀的弟子遭了劫。
不過長庚子和東皋子都很有能力,這段日子裡,基本穩定了局勢人心,同時將客人們一一送下山。
季寥留在山裡,亦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那日不少修士都見到他跟一位長生真人鬥得有來有回,而且季寥呆在上德峰期間,所過之處,皆是氤氳紫氣,而且天清氣朗,教人胸懷大暢,驅散了不少之前變故留下的陰霾。
其實季寥留下來,並非只是爲了幫一下上德觀,這是利人利己的舉措。
因爲他體內的太清神符,過了足足九日,方纔徹底圓滿,使他不再外露異象。
整個人在九日後,精華內斂,眸子可見溫潤的光澤覆蓋着,亦不再有紫氣隨身。
這時他纔算得上功德圓滿。
不過季寥也弄不清楚,自己算不算還丹九轉,因爲凝結出的是太清神符。但他九日以來,皆有天象呼應自身,同時有種種道之玄妙,豁然入心,這又符合還丹的特徵,而且是還丹九轉的特徵。
好在季寥和天書聯手分析,大抵判斷出,無論他算不算還丹九轉,仍是走在元神之道的路上。
故而他們應該沒有偏離目標。
既然修行上的事暫時告一段落,季寥便離開上德峰。
風煙仍是跟隨他,不過怏怏不樂。他已然深刻意識到自己和季寥的差距,短時間內,難以跟上。
……
……
路上,風煙問道:“你不打算去找那個凌霄?”
他見季寥離開上德峰後只是四處閒逛,似乎並不打算去找凌霄,很有些納悶。而且他早已清楚,劍的主人,應當是那個凌霄無疑。
他作爲劍侍,呆在凌霄身邊,總比一直被季寥打擊好很多。
季寥道:“不急,算算時間,該去那裡了。”
風煙道:“哪裡?”
季寥道:“喝酒的地方。”
時隔多日,季寥再次回到雨城。
現在的雨城,和他此前離開,着實有了一番變化,因爲城內縱橫的溝渠,都變成了乾枯的河牀。
原本便捷的水利交通自然廢去,許多以此爲生的人,由此失去生計。
雨城已經有連續一月沒有下過雨。
自從雨城建城以來,這是頭一遭。
不過季寥很清楚,以前雨城雨水多,乃是因爲有那位酒家老闆狄希。但狄希離開這段時間,雨城也不至於應該出現大旱,因爲根據季寥的觀察,雨城正常而言,也是雨水充沛的地方。
而且雨城只是一個月沒有下雨,可是現在的樣子,卻像是大旱了三年不止。
季寥覺得很不對勁,他徑自去了城北的酒家。
原本歇業的大門已經打開了。
狄希坐在裡面。
季寥進去見他。
狄希道:“我還以爲你不來了。”
季寥微笑道:“有好酒喝,爲什麼不來,不過我現在不只是想喝酒。”
狄希道:“我知道你想問,我既然都回雨城了,爲何還沒有下雨,何況這場大旱,很不正常。”
季寥道:“是的,你看來真的知道答案。”
狄希輕輕點頭,他看向季寥身邊的風煙,再對季寥說道:“他是誰?”
季寥道:“他以前是天外天的殺手風煙,現在是我手裡這把劍的劍侍。”
季寥拿出那把劍,清霜湛然,整個酒肆,溫度陡然下降,比寒冬臘月還冷。
狄希眯着眼睛,看着這把劍,他嘆息道:“好劍。難怪要風煙這等人物,做它的劍侍。”
他又對風煙道:“天外天的殺手,都是很能守住口的人,我將要說的話,希望你不要外傳,我不太喜歡麻煩。”
風煙道:“好。”
他對這個酒家老闆的身份也特別好奇。
狄希道:“其實我是一頭修行了萬載的蛟龍,很多年前就邁入了龍王之境,只因爲我是蛟,不是真龍,所以同真正的龍王還是有一點區別。
而且我不喜歡呆在海里,更喜歡居住在人間。但你們也應該知道,龍王出行,風雨相隨。所以我走到哪裡,哪裡便容易下雨。我雖然能夠收斂,但這種事就跟凡人憋氣差不多。總憋着,很不舒服。
後來我找到了這個地方,因爲這裡的地勢很特別,即使雨水過量,也不會氾濫成災。我一呆便是很多年,期間做過木工,開過客棧,換過很多身份。直到二十多年前,我對釀酒產生興趣,便有了現在這個身份。
我以爲日子,一直會安穩過下去,可是幾個月前,我感知到我一個對頭正在找我,所以就提前躲出去,希望她找不到後,便如以往那般消停下來,我又能清淨一些年。
可是我那個對頭,這次非要跟我了結不可。所以有了這場大旱,若是我不去跟她了結,雨城很快就會變爲死城。我在這裡住了很多年,對雨城很有感情,因此不能讓她將雨城變爲死城,所以現在很猶豫到底要不要跟她做一個了結。”
季寥微微笑道:“我想你說這麼多,不只是想提這件事吧。”
狄希道:“釀好的千日醉我都可以給你,只是我還想請求你一件事。”
季寥道:“你總不至於讓我去幫你解決那個對頭吧。”
狄希道:“我和她的事,外人是沒法替我了結這段恩怨的。我想請你下一場雨,暫時緩解一下雨城的乾旱。”
季寥道:“此事不難。”
狄希道:“我知道你有本事,若在別的地方招一些風雨不難,不過此地要向下雨,只能用一個辦法,那就是施展呼風喚雨。”
他頓了頓,繼續解釋道:“呼風喚雨是一門極爲厲害的道法,如果你願意答應我的請求,我現在就教給你。”
季寥微笑道:“只要答應你,我還能白學一門道法,這樣的好事,我當然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