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四大道宗佔盡元洲七成造化,那麼道家三十六觀便又佔了元洲兩成造化,剩下的造化纔是佛宗和妖魔的。
一來佛宗修行對天精地華要求不高,二來如今玄門勢大,佛宗想要同道門爭雄,仍是力有未逮。
佛宗爭不過道門,可對陸地上的妖魔卻無多少畏懼。
所以常常幹降妖除魔的事。
如此一來,佛宗收了不少妖魔做打手,亦在世俗間建立起很高的威望。故而同修行界的情況截然相反,世俗中佛宗的影響力反而遠勝過道門。
對此道門雖然頗有微詞,卻也不是很在意。
因爲世俗中最重要的香火願力,對於修行元神之道並無什麼幫助,佛宗在世俗擴大影響力,真正擠壓的是神道的生存空間。
昔年元洲西部,靈山顯化此間,爲佛宗發源之地。如今佛宗雖然影響遍及世俗,但大本營仍在西荒。
西荒國家供奉的佛山、古剎更是數不勝數,唯獨有一山,地位在佛教名山中尤爲特殊,那便是蓮花山。
蓮花山共有九峰,中央一座便是蓮花峰。
九峰縱橫萬里,其間不知有多少佛國,信徒更是如恆河沙數般。
季寥行走此地,看得那些香火願力,都往中央的蓮花峰匯聚,將此山薰染得神聖莊嚴,如佛之淨土。
蓮花峰下,草長鶯飛,說不盡的爛漫春光。
現今早是人間夏月,可蓮花峰下正是盛春之時。
季寥目光如炬,當然看得出,此峰四季如春,實是人間樂土。
山下有連綿涼亭,僧俗混雜,佔滿了地方。
不時有高談闊論聲。
“毗魔率領十萬魔軍,將欲攻打蓮花峰,真是不自量力,此戰我佛宗定當折盡黃泉魔宗的銳氣。”
一個身材威猛的大和尚,持着金剛杵,聲音洪鐘一樣。
“未必如此。黃泉魔宗如今聲勢滔天,斷然是不肯輕易吃敗仗的,那毗魔既下了戰書,給我們佛宗準備時間,必然是有極大把握,否則決不至於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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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間一角,有位清秀的年輕和尚回道。
“毗魔又不是那黃泉宗主,再厲害能厲害到哪裡去,師弟是不是因爲不空祖師被捉走後,便因此沒了銳氣,盡說些喪氣的話。”
季寥心下明瞭,佛宗在外最出名的便是三大士。分別是不空、善無畏、金剛智,久負盛名。
但不空大士被四大僧王擒拿住,如今怕是還鎮壓在幽冥之中,難以翻身。
這清秀和尚,看來是不空大士一脈的傳人。
不空大士如今不在,五十多年下來,看來他這一脈,也開始衰落,所以那威猛和尚,言語之間,對清秀和尚頗有不屑。
季寥輕輕一笑,佛宗教人絕貪嗔癡之念,多還是停留在口頭上,這三毒哪有這麼容易斷去,便是羅漢菩薩,怕也是難以做到,否則當初不空大士也不會有嗔怒了。
渡人先渡己,也不知佛宗如今有沒有把自己渡了的。
但這終歸不是季寥的事,所以季寥沒有想太多。
“其實且不說黃泉魔宗的事,咱們蓮花峰還有一件大事沒解決。”
“此事休要提及,如今周圍可不盡是咱們佛宗的人。”
季寥見有僧人如此說,並不覺得是說自己,現在要想發現他,非得是三大士那級別,而且還得是季寥自己有所倏忽。
他目光繼續停留在亭子裡,只見佛音滾滾,如獅子吼。
炸出一隻五彩靈雀。
“原來是孔雀國的使者,不知你偷窺我們做什麼?”威猛和尚道。
那五彩靈雀撲打翅膀,說道:“我大王和紫府峰那位大有交情,你們擅自困住凌霄峰主,若不將人交出來,我大王不日就揮師踏平你們蓮花峰。”
“你們大王在何處?”威猛和尚喝問道。
“你們自己猜去。”五彩靈雀振動翅膀,欲要飛天離去。
一道佛光將它罩住,空中有無畏佛音響起,說道:“你回去跟孔雀王說,休要自誤,否則結了這道因果,他日必有報應。”
“善無畏大士,你要打殺小妖,動手便是,我妖族受盡你們佛宗欺凌,豈無血性,我家大王絕不會被你們恐嚇住。”五彩靈雀昂着首,頗是不屈。
空中佛音道:“你把話帶回去。”
季寥看得清楚,那佛音有如實質,灌入五彩靈雀的祖竅裡。
這祖竅不僅是人有,衆生皆有,乃是藏匿本性靈光的地方。那五彩靈雀,受了此法,便不得不照善無畏大士的話去做。
佛光散去,五彩靈雀復又振翅。
它猛地爆開,血雨當空灑落。
季寥都不由動容,這妖魔懲地有血性,竟然寧死不屈。
同時可見,佛宗和妖魔仇深似海。
這一次那孔雀王來救凌霄,怕也是個由頭而已,根源還是在佛宗和妖魔勢不兩立。
而黃泉魔宗的毗魔率着十萬魔軍將要攻伐蓮花峰,說不準便是和孔雀王這些妖道巨擘聯手了。
否則那毗魔再如何強大,僅是十萬魔軍和他自己,要攻下蓮花峰,也是空談。
季寥看着那蓮花峰,佛法威嚴浩大,不知有多少結界。
他縱然闖得進去,但要完全不被發現,未必能夠。
若是沒有魔宗和妖族攻伐蓮花峰的事,季寥倒也要馬上試試。
既然不日蓮花峰便有兵災,他便不急於一時。
一道神識掃過來。
季寥立時有警覺,催動天魔法身,馬上離開。
那神識掃過,一無所獲,破有些疑慮。
……
……
季寥出現在數百里外,眺望北面,數萬裡外果有沖天魔氣。
魔氣深處,更有血煞。
他想起當日和凌霄初下山時進入的那個寺廟,裡面的方丈,便有這種血煞氣息,看來是遇到正主了。
“我現今也算有一身通天魔功,就潛進你這魔軍大營瞧一瞧。”
季寥有天魔法身,更會咫尺天涯,沒多久便抵達魔軍大營之外。
這大營倒也戒備森嚴,可比起蓮花峰,便頗多不如。
季寥看見有一隊魔兵出來巡邏,淡淡一笑,神眸往一個魔兵瞧過去。
那魔兵登時恍惚,然後清醒,揉了揉腦袋,沒發現什麼,繼續巡邏。他卻不知道,季寥已經上了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