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我一定要找到你

詠恩又開始做惡夢了。

夢中的內容大多都是,棺材、死人、枯骨、泥土,追殺。這些元素無序地組織着一個又一個零亂不安的故事襲進夢裡來,讓人的腦袋一整夜都 處在一種類似於發燒的焦燥之中。她總突然被嚇醒,頭疼愈裂。要花很久的時間纔會睡過去。她不敢吃安眠藥,補心丸,怕藥物對孩子不好。 現在連得個感冒,她都小心翼翼的。愛護自己的身體完全是爲了孩子。

有時,一整夜反反覆覆地醒過來,又睡過去,又醒來,幾乎要讓人竭斯底裡的抓狂了。她手指緊緊摳着被子,咬着脣,蜷縮在被子裡,淌下幾 滴淚來——不是傷心也不是害怕,而是一種隱隱的不詳的預感讓她很難受。她覺得自己最親近的人出事了,而她卻躲得遠遠的。

她發現自己不適合逃離,寡居。夜裡醒來時,她側躺着身子看着窗臺的玉蘭樹,猜想,雖遠離了熟悉的人,潛意識裡卻總在憂心着他們的事。 總擔心發生了什麼事自己是最後一個知曉。所以,總做這樣的驚恐的夢。說到底,可能還是思鄉了。

她最思念最擔心的還是父母。甚至猜想,是不是爸爸出了什麼事了。鄭南跑掉之後,爸爸氣得病過一陣子的,差點糖尿病併發症發作。這幾個 月來,她沒有再打過電話回家,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聯繫。這樣的日子平靜歸平靜,她心裡終究是不安的。她有點恨自己自私了。要家裡有什麼 事,媽媽又聯繫不到她,會不會急得發瘋?

第二天,她趕緊打了個電話回家。

媽媽在電話裡果然很着急,問詠恩發生什麼事了,有好幾個朋友打電話到家裡來問她的消息。後來,媽媽打了電話給芝芝,芝芝告訴她說,詠恩一個人出去散心了,叫她別擔心。

芝芝果然是善解人意。詠恩隔了這麼長時間,聽到媽媽憂心的聲音,愴然淚下,便說,鄭南走了這麼久了,但自己還是心煩意亂睡不着覺,就特意跑到外地散心了。

媽媽猜想也是因爲鄭南的緣故,這個人的名字她都不想再提了!她在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長嘆一聲,說道:“詠恩,你爸最近突然視力嚴重下降,有青光眼的跡像,我一個人有點應付不來,你回來住一段日子好不好。”

詠恩猶豫了,回去的話懷孕的事就藏不住了。

媽媽輕聲說:“這麼久了,我們也怪擔心你的。你爸最近老在念叨着你,怕你過不好。我們就你一個女兒,你成天在外面飄泊,電話老是不通,以後爸媽要出個事都找不到你。你回來陪陪我們好不好?”

詠恩還是決定回去一趟,孩子的事反正他們是要知道的,她也沒打算長久的隱瞞下去。父母不是很反對這個孩子的話,或者可以在家裡長久地住下來.其實,躲着把自己封閉又有什麼意義呢。躲不了一輩子。

詠恩答應下來了。

黃昏時,她特意去海邊待了很久。秋末之後,她有很長一段時間待在房間沒出門。此刻,海灘上一個人也沒有。風很大,海水開始漲潮了,一聲迭一聲地拍在海岸上。她裹緊了衣服慢慢地走着,遠遠地看着蒼茫的海天一線,心裡想起霍景,想起湖邊別墅的往事……模模糊糊的被揉成 一團置在心的角落裡,已經沒那麼明顯了。愛情的傷也是一種病,醫生說,要學會和自己的病相處。她猜想她和它已經相處得很好了,沒有再去抗爭,去怨恨,但就是不能釋懷。

她在一個沒有風的陰天,離開了海邊。

那天,天色昏昏暗暗,好像要下了雨了。隔壁的那條街上有煎烤尤魚的香氣飄到門前來,她裹着風衣,提一個很簡單的藍色行李袋在門口停了 停。房東太太抱了女兒跟了出來,她熟稔地伸手抱了過去,聞聞她的香氣,親吻她的額頭說:寶貝,再見!房東太太說,你的兒子出生了記得寄張照片給我。詠恩笑,你怎麼知道是兒子?房東太太眼一眨,預感。

詠恩聽着小紅黴的,在飛機上沉沉地睡了一覺。飛機升入天空時,團團的雲朵白得相當耀眼,在窗外盛開如嬌豔的花朵。她對於未來有些許期待。

下了飛機後,她攔了輛的士準備直接去火車站。從機場去火車站要三個小時。車子一路飛快地駛過大片的荒野和田野,來到小鎮上時,也才一個多小時,她覺得自己胸悶得難受,嘔又嘔不出來,暈車了——懷孕以後體力更加的差了。如果再坐一個半小時的火車,恐怕會在車上暈倒。她決定在這城市裡休息一夜再走。

她撐着身子,在車上捱了兩個鐘頭——好幾次,半途下車呼吸新鮮空氣,又嘔吐了四次,終於在市中心下車了。這個地方距她工作的地方弘點裝潢公司不遠 ,離中江集團也很近。離他們都很近,終於是又回來了。她在綠化廣場上站了一會,然後穿過立交橋,朝最近的那間咖啡館走去。她記得那裡 有寬大舒服的沙發椅子,可以在那裡休息一下,再去找間酒店住一晚——她的體力快耗盡了。

霍景和程城怎麼也想不到,派去的人還在海濱城市找,她人已經到了他們身邊。

詠恩喝了咖啡之後,找了間酒店睡了一下午。黃昏時,又覺得很悶,決定出去走走——在海邊養成的生活規律。她很容易疲倦,總會睡上一整天,黃昏時,纔有走動的念頭。在市中心走了一會,她覺得空氣太濁,便搭車去了江邊,那個有大風車在轉的江邊。懷舊的念頭愈發得寸進 尺了,她想去鄭南的房子看看,畢竟生活了四五年了。……以後再也不會來這個城市了。

這一去,便發生了一件讓她終生難忘的事。

詠恩沒有上樓。雖然,霍景並沒有按他說的,把房子拍賣掉。她手裡的鑰匙仍然可以打開這間房門。她走到了小區的花園中心,在那個竹亭子 裡坐下來,遠遠地看着那個黑着燈的窗臺。以前鄭南總喜歡站在這裡抽菸,眺望遠方。

她的旁邊坐着一個人。

兩人的視線非常一致地盯着那個窗口,內心都有種別人看不出的感傷。園中依舊有小孩子踩着滑板叫喊着,追逐着。有遛狗的婦人笑着交談着經過,一切如熱鬧如往常。亭子邊上的竹子長高了,裡頭的四盞燈壞了兩盞,光線昏暗,顯得特別的靜謐。

詠恩覺得累了,起身準備走時,才注意到旁邊的人——她依舊傻傻地望着窗子,那呆滯癡傻的神情像個石雕,彷彿已經看了一百年,還會繼續看下去。 她戴着黑色的帽子,黑色的耳罩,黑色的圍巾把臉遮了大半,身上穿一套藍色的棉服,身材有點臃腫。整個人裝備得嚴嚴實實的,好像是十二月份下雪的寒冷天。詠恩覺得她太誇張了,南方最冷的冬天還不至於要穿成這樣。當然,她之所以會被這個女人吸引,還有一點——看她的眼睛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個女人沒有理會她的目光,還是一動不動地張望着,眼裡再無別的事物。詠恩出亭子時,卻聽到背後一句話,喃喃地似自言自語:“鄭南!鄭南!”

鄭南?詠恩相當詫異!立馬調過頭來,看着那個女人,問道:“你是誰?你認識鄭南?”

那個女人雙手捂着圍巾,縮成一團,身子慢慢往後退着,緊緊地貼着亭子的木柱子,臉藏在柱子後,只露一隻眼睛看詠恩。她的身後是一叢人高的竹子,黑色身影與這團竹子的黑溶到了一起,詠恩看不出她的樣子,卻感覺得出她很害怕。

詠恩覺得很奇怪,又把問題重複了一遍。 她依舊沒有回答,只拼命地搖搖,惶恐不安的搖頭。身子一而再地往裡縮。過了半晌,詠恩聽到她渾身打着顫說:“你來殺我的,你來殺我的 ……不,不要過來。”

詠恩猜想她和鄭南以前認識,或者來過他們家,雖然她從來沒見過。也說不定是他的情人。顯然,她神智不清了,倒還記得鄭南這個人。詠恩不禁有幾分感傷,雖明知道她是瘋子,也真誠地勸道:“鄭南走了,不住這兒了,你以後別來了。”

那女人腦袋往前探了一點,竟有幾分激動,惡狠狠地衝她喊道:“誰說的,鄭南他就住這裡,我要等他回來。你……你是誰。”聲音又幹又澀,像只撕破了的鑼鼓,是宿醉又有很長煙齡的老女人的蒼老聲音。有這樣恐怖聲音的人肯定接受了大打擊,或者大驚嚇。只有經常竭斯底裡的尖叫,纔會這樣把 喉嚨喊得這樣破的。

真可憐!但聽這話,她又還是有幾分清醒的——竟然惦記着鄭南這個人,詠恩嘆了口氣,說:“我是他的前妻。”

前妻?那女人又開始搖頭了。好像搖頭是她思考問題的唯一方式一樣,她眼睛睜得老大,死死地盯着詠恩看。好像在費力地消化“前妻”這兩 個字。

詠恩很同情她,便靠近了一些,溫和地說道:“回去吧,別等了。他不會再回來了。”

那個女人一動不動地,只看着她——她不再驚恐了,漸漸地目光裡像滲了一些別的東西,竟有幾分疑惑。詠恩打量了她一會,覺得她的眼睛像夜裡捕殺獵物的鷹眼,機警、敏感、暴戾。讓人莫名的覺得驚恐!她把手插進口袋裡,決定早點回去。

這時,那女人突然喊道:黎詠恩!

詠恩還在猶豫中,又聽到她重複了一遍:黎詠恩!

她是?

詠恩的記憶中實在沒有這樣一號人物。

那女人便飛快地站了起來。好像瞬間復活了似的,變成了完全另外一個人。她一下子竄到詠恩面前,抓着她的肩膀,像抓了狂似地喊道:“黎詠恩,鄭南在哪裡?他到底在哪裡?你快告訴我,你們是不是把他藏起來了。你們都是壞人……快把他還給我啊……”

詠恩被她搖得頭昏眼花,快要嘔吐了。她終於想到了一個人了。但也不敢肯定,趁她說話時,便伸手把她的圍巾往下一扒——天啦!果然是蘇宜。

天啦!她居然瘋了。

詠恩腦中闢過一道驚雷。一連串的疑問讓她驚訝地合不攏嘴了——她爲什麼瘋了,爲什麼出現在這裡,爲什麼在找鄭南,他們不是在一起的嗎?他們發生了什麼事?

詠恩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會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變化那麼大!

她五官因激動扭曲着,分外掙獰,眼窩深深地陷了進去,整張臉蒼白,衰老,臉型的骨格特別的突顯。彷彿只剩着一張皮掛在上面了一樣。鼻子卻像發炎了,異常腫大,有個傷口還未癒合。手卻像只乾枯的樹枝搭在詠恩身上,抽筋似地發抖,又幹又黑。可身材偏偏卻臃腫得很詭異!只有被關過地下室的人才有這樣的驚恐,卻又發着寒氣的暴戾眼睛。

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以前那位漂亮如芭比娃娃的蘇宜,她是那種即使是站在人羣中也令人無法忽視的女人,美的很張揚。可現在,整個人像從牢裡跑出來的黑老鼠。

霍景到底對她做過些什麼?毫無疑問,這個人從身到心,全都毀了!

那鄭南又哪裡去了?

近距離地看蘇宜,更讓人覺得可怖,詠恩打了個冷顫。聽她還在問着:“鄭南在哪,鄭南在哪?”聲音像夜裡的地獄裡傳出來的。詠恩試着推開她,說道:“蘇宜,鄭南在哪,我不知道。”

蘇宜沉默了一秒,好像抓到了一絲希望,抓緊了她的肩膀,略帶驚喜地說道:“那我們去找好不好?去找鄭南找回來。”在她那雙冷冷的,發着死亡氣息的眼神裡,詠恩終於意識到了危險。在她發癡的這一秒,趕緊推開了她,往花園的小徑上跑去。

才跑了幾步,便被蘇宜追上了。詠恩不知道這幾個月來,蘇宜不停地跑,不停地四處逃竄,身手已比平常女人敏捷得多。她一把抓住詠恩的肩膀,把她的身子扳過來,狠狠地掐住她的喉嚨,像下詛咒似地說道:“沒找到鄭南休想走,你們都是兇手。”

詠恩快要窒息了,絕對無法再跑了。

蘇宜右手中的洛洛克-26手槍抵住了她的胸口,那小巧玲瓏的銀色槍身發出一股生生的寒氣,直竄到她心上來。

71.我一定要找到你89.如何能互相體諒67.愛與恨終須散場(2)68.唯一能做的是逃73.你的手染滿鮮血39.醉酒36.爲我死,你怕不怕?36.爲我死,你怕不怕?76.告訴我他會死嗎60.動人的一夜之情38.調戲77.被人遺忘的角落61.兩個男人的鬥爭43.平靜的絕望25.迷茫42.永遠也不會恨她12.散夥吧90.無非是新的空虛88.問題究竟出在哪74.你的手染滿鮮血292.原來你還在這裡1.遊戲的終點39.醉酒94.是否能安靜離開13.留點餘地28.這才叫公平!74.你的手染滿鮮血211.給他戴頂綠帽子?96.終於是半途而廢234.預感52.程城的用心66.愛與恨終須散場99.重逢75.樓頂天台的槍聲77.被人遺忘的角落68.唯一能做的是逃83.不想知道的秘密68.唯一能做的是逃90.無非是新的空虛19.糾纏83.不想知道的秘密55 程城的離開8.穿不上婚紗又如何18.痛8.穿不上婚紗又如何88.問題究竟出在哪52.程城的用心47.霍景的契約21.一團糟95.終於是半途而廢17.酸楚63.讓我們狠狠相愛32.不依不饒75.樓頂天台的槍聲92.原來你還在這裡80.一生一世的諾言67.愛與恨終須散場(2)10.眩暈96.終於是半途而廢218.痛30.欲82.若真的想我幸福52.程城的用心29.別惹我!57.侵蝕你的心74.你的手染滿鮮血239.醉酒52.程城的用心72.今夜請將我遺忘78.不被祝福的未來68.唯一能做的是逃95.終於是半途而廢7.面對現實吧36.爲我死,你怕不怕?18.痛70.遠離過去的日子36.爲我死,你怕不怕?76.告訴我他會死嗎87.昨天已非常遙遠50.感情和孩子88.問題究竟出在哪46.最後的婚禮(2)77.被人遺忘的角落82.若真的想我幸福23.意外9.瘋完了,散夥?19.糾纏28.這才叫公平!74.你的手染滿鮮血290.無非是新的空虛17.酸楚67.愛與恨終須散場(2)88.問題究竟出在哪74.你的手染滿鮮血290.無非是新的空虛59.情感與身體禁區96.終於是半途而廢255 程城的離開28.這才叫公平!59.情感與身體禁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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