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城皮笑肉不笑地說:“得了吧!坐了好一會,只顧看着漂亮女人流口水,人家在等你敬酒呢。您老纔是今天的主角,別亂了分寸。”
牛鼻子也沒敢跟他計較,拿着酒,堆着笑去那一桌了。
程城坐了牛鼻子的位置,對管絃說:“阿弦,你的小助理咋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管絃笑道:“什麼長進?”
程城拿起詠恩的酒杯,漫不經心地晃了晃,說:“這明明是白開水,是人都看得出,還用來糊弄人。詠小姐也太白了!”
說她白癡呢!八成是記恨上次的事了。詠恩被他譏諷的話,氣得紅了臉。當那麼多人的面,又不好發作。
好在程城也不是一門心思來和她作對的。他倒了酒,逐一和這一桌人敬酒。每一次都是一口喝盡。越喝臉上越精神,還泛出光來。天生的酒蟲。
詠恩想,好酒的人,一般都好色。
果然,聽到程城問管絃接下來會有什麼節目。管絃意味深長地說:“反正是你們喜歡的。”
詠恩跟管絃說:“酒我也喝了,等會兒男人的節目我就閃了啊。”
管絃搖頭:“那是後面的事,等會兒去唱K。沒你們幾個女人是沒氣氛的。你撐着點吧。”
詠恩從包裡拿出清涼油抹到太陽穴上,使勁揉了揉。
到了KTV時,他們又繼續接着喝。先前喝白的,現在喝紅的。大瓶紅酒灌到一個大瓶子裡,唏哩嘩啦地放裡面丟碎冰。每個人都分得一大杯。大包廂裡的燈一關,頭頂璀璨的水晶燈旋轉着,在每個人身上劃去一道紅綠交錯的詭異的豔光。讓每個人看上去都很正在狀態,酒杯交錯中,眼波流轉,笑語聲不斷。一會,放了輕音樂,喝高了的人便摟着公司裡的漂亮的業務小姐開始跳舞。尤其是那個牛鼻子,動作放蕩,趁着曖昧的燈光摸業務小姐的臂部。
程城趁這個時候,走到詠恩的身邊,優雅地伸出手來:“請!”
詠恩白了他一眼說:“我不是來陪跳舞的!”
程城說:“瞧你這口氣!高傲得居淤泥而不染,好像第一次進入社會進入這個行業一樣!你大可以拒絕。不接受我自然會有人來邀你的。”
詠恩想想,管絃那樣專業技術水平過硬的人,到這個職位還不得應酬客戶!這年頭要做女強人也太難了!不由地心裡一涼,冷笑道:“敢情你是來救我了!”
程城在她旁邊坐下來,喝了口酒說道:“哪敢!只是告訴你,在社會上混,要不吃虧,要麼夠強撐得住,要不還是圓滑點。像你這樣不識風向不勝應酬的傲骨還是有點難。”
詠恩聽着他帶點嘲諷卻曾經滄海的口氣,突然對自己有點懊惱。但嘴上還是不服氣的說:“程總所言甚是,多謝您的教誨。”
程城仰頭把酒一口喝盡:“誰願教訓你了,你瞧瞧你坐在這裡一點都不合羣的樣子,還不如不來。”
詠恩剛想說,你以爲我想啊。但看到老闆正坐在這不遠處。想想既來之,則安之,說這樣的話豈不前功盡棄?便站起身來說:“你不是要跳舞麼,來呀。”
程城轉個方向看着大屏幕說,冷笑着說:“傲骨這麼容易被我說動?要是我叫做那個,你是不是也願意了?”
詠恩被他尖酸的話弄得忍無可忍,一氣之下把酒潑到了他的臉上。
酒不多,只是程城沒躲閃,從頭撲到臉的冰涼的水。他甩甩頭,抹掉眼睛裡的水,把搭下前額的溼發捋上去。此刻,水晶燈的旋轉速慢了下來,一束紫色的圓點的燈掃過他的身上——他半靠着沙發,手懶懶洋地搭在靠背上,襯衫的領口漫不經心敞開着,胸前垂下一條銀色的項璉,閃似出針一樣利落的光來。呼應着他眼睛裡一點亮晶晶的光芒。他沒有說話,只揀起詠恩杯裡的一小塊冰,扔到嘴裡,用舌頭慢慢地攪着,眼睛卻緊緊盯着詠恩——在這暗色的燈線裡,這的目光帶着一點上去有些放縱不羈的性感味道。
這男人帥得有點妖氣!詠恩的腳被他的目光給鎖住了似的,停了幾秒,才轉身走人。沒走出一步就被他拉住了,程城端着酒在她身上比劃了一下,戲謔地說:“我最愛公平了!你想想看,你身上哪一個地方想喝酒?”詠恩瞪着他:“你敢!”程城笑道:“你瞧我的身上,我找你老闆賠件襯衣他應該會願意吧?”詠恩立即氣短,用力甩開他的手說:“算了,我跟你道歉。”
他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程城拉緊了她的手站起來,瀟灑的一個大轉身,另一隻手已優雅地托住了她的腰,已是一個漂亮的跳舞姿勢。詠恩還在猶豫之中,已被他半拉半拖地帶到了舞池中央。程城在她耳邊輕聲說:“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以爲我專愛收你道歉了。你不跳得好點兒,小心我不饒你。”
詠恩恨恨道:“我的鞋子是六釐米尖跟,你小心自己的腳。”
程城溫柔地笑道:“我們能不能和平相處?”他托住她腰的手動了動,把她的腰掐了一把,癢得她想笑。
跳了幾分鐘,詠恩步子亂七八糟的,走了幾步便踩到程城的腳,轉彎時老撞到別人。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故意的,他們倆坐就下來了。
程城說:“跳舞老低着頭,你長得不醜,身材也不差,怎麼一副自卑的樣子。”
中江的幾個老男人跳舞跳累了,紛紛坐下來。都把酒都添滿了,幹起杯來了。詠恩看到管絃已經被中江的一箇中年女人灌得暈頭轉向,快醉了。她趕緊走過去,扶了他。她本來就是要替管絃擋酒的,光顧着和程城吵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