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不被祝福的未來

詠恩閉上眼,睫毛像把小扇子似地蓋在蒼白的臉上,她喃喃地說:“他肯定出事了。不然鄭凡也不會這個時候來找我。你告訴我吧——”

程城握住她的手說道:“我以爲這麼久了,你該忘了這個男人了。他實在不值得人去掛念。”

詠恩說:“我愛過他,恨過他,除去這些恩和怨,我們還有四五年的情分,我們還有些類似於親情的東西,他永遠不會是我仇人。其實,他所犯的錯也是我們兩個人共同產生的錯。我所遭遇的困境也並不由他一手造成,我有選擇的機會的,但沒有對自己認真負責過,沒有看清楚自己需要什麼,一直以弱者的心態在盲目地被推着走。抱歉,我好像說遠了。事到如今,我還是希望鄭南好好的。可是……那種不好的預感已經在我心裡很久了。他是不是……”

說完她心裡一沉,又落淚了,這兩天的眼淚彷彿流不盡似的。這種哭泣又是無聲的,悲哀卻透徹心扉。

程城見瞞不住她,便把鄭南的事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可說得再淡,也是她的前夫過世了呀。蘇宜殺死了鄭南?!這世界真的瘋了。詠恩想起蘇宜在賓館說的話:“我也有孩子的。鄭南一定是被霍景洗腦了,所以纔會把我從樓梯上推下去。我的孩子化作一灘血水,沒了,全沒了……”

他們私奔之後,竟是這樣互相殘忍地傷害對方?相愛的人竟然變成了仇人!那當初又何苦在一起呢?鄭南,你這樣做值不值得?詠恩目光呆滯,神情麻木——大概是因爲這一週被蘇宜挾持,又親眼看見霍景胸口中槍,也算是從鬼門關邊走了一遭,狠狠地受了一把生離死別的刺激。也對鄭南的事也早有心理準備了。早在三個月以前,她就不斷地夢到棺材,屍體。……鄭南是不是有話跟她說?

程城跟她說什麼,她也沒有回答,只是眼角泛着淚光。她悲哀地想,人對於命運是不是真的難以左右?鄭南真不應該是這樣一個結局的,他有後悔過嗎?

程城只覺得霍景的這一槍中的真冤枉。蘇宜這個瘋子親手殺了鄭南了,居然還問霍景來要人。鄭南根本不在他手上,霍景還是硬着頭皮去了。這兩口子的恩怨結的可真深。

鄭南和蘇宜鬧到今天的下場,由一對愛到不分彼此的情侶到一對互相殘殺的怨偶,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自然,知情人少不了——霍景。作爲一個局外人,一個精心佈局的人,站在高處冷眼看着兩隻棋子的矛盾慢慢地升級、互相猜忌、關係由親暱至水深火熱,互相傷害。霍景爲此嗤之以鼻,他們把夫妻一輩子俗氣的爭鬥戲碼在一年之內就演足了。他們的愛情,信任建立在什麼東西上面?

這兩個人其實如賭徒。那點感情比紙還脆弱,心卻堅韌似鐵,有一股無畏的勇氣,竟然因一點無把握的愛豁出去了——亡命天涯。兩人的共同點是衝動,好強,夠狠。沒有安全感,對人沒有信任感。所以,傷害起對方來,也是勢均力敵,誰也不會輸誰。他們關係的崩潰,內在原因早已經夠了,只需一點外在因素。

這一點外在因素,霍景也花了好幾個月的功夫。他設了一個局,牢牢地困住了他們。他猶如一個知曉孩子們宿命的上帝,他樂意看着他們落入不見底的深淵。

當然,他卻不知自己也處在一道迷惘的高牆之前。卻是越走越遠,遠到永不可挽回!

霍景的意志力和影響力是很強大的。他這輩子的智慧很多的時候用在讓人怎麼屈服,怎麼向他徹底投降。也許,到後來他會發覺贏了全世界,卻永遠失掉了自己最重的東西。當然,這個最重要的東西,不是指——他的命。

他在第二日的中午醒過來了。

醫生說,胸部因火器傷而氣胸,肺部壓百分之五十,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他竟然是活過來了,他那可憐的肺組織重新膨脹起來,慢慢地恢復了換氣功能。儘管脈搏非常微弱,整個人只餘了一點點氣息支撐着。那一日,親戚們做起辦後事的準備,也已經在謀劃着財產的重新分配問題。可他還是醒過來了。後來回想起這一刻,他自嘲地跟詠恩說:“我醒來之前在夢裡看到一道白光。或許,上帝是覺得我受得懲罰還不夠。”

重症監護室打來電話時,程城還在陪詠恩說話。

她喃喃地講鄭南講到哽咽,他擡手塞給她一顆糖。

甜得發膩的那種口味。她的血糖低,頭暈現象明顯。藥又太苦,喝一點就反胃,一下子全嘔出來,要難受許久。所以,他給她吃奶糖補充血糖,就像哄小孩似的,說話時隨時往她嘴裡塞一顆。奶糖膩了,換水果糖。有進來清理病房的護工誤以爲程城是詠恩老公,那麼疼愛,那麼細心,總以豔羨的目光看詠恩。

詠恩唉氣嘆氣地看着糖,人蔘粥,直搖頭:亂七八糟的東西要吃到什麼時候去?孩子要是保住了,我的牙齒也完了。

程城也作唉嘆狀:“我聽孕婦嘮叨前夫,抱怨藥太苦,糖難吃,要到什麼時候?”

詠恩怔住,突然自省,一向忽視程城的感受,他的付出。所有的好卻理所當然地接受了。半晌,緩緩道:“對不起……謝謝你。”

程城淺笑,笑容有些許落寞:“當初我向你求婚時,你也是這兩句話答我。”他們之間發生的所有故事彷彿都可以用這兩句話輕輕帶過。她不是殘忍,只是不愛他。可對感情無動於衷就是讓人覺得殘忍。看她內疚了,他又裝若無其事:“你呀,說謝謝還不如給我省點事。”

這個男人的失落有點牽動她。詠恩默然。

程城撫過她的長髮,調侃道:“你要謝我這個大善人的地方還很多。感情的事都是願打願挨。別這樣愁眉苦臉,我沒有向你追債。不過,你現在最大的債主不是我了。當然,我替你感到安慰。”

債主,霍景。想到他,全身都覺得疼痛。——他冷酷地傷害過她。他豪不猶豫不惜用生命來保護她。不論好的,壞的,給的通通是她生命中最沉甸最刻骨銘心的東西。叫她怎麼能不愛他?如果沒有這次險境,如果沒有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呢,現在又會怎麼樣?其實,在海邊的日子,她想過程城的問題——他很好,真的很好。

詠恩擡眸看着程城。

兩人互相靜靜地看着。桌上玫瑰花的花香隨着風在房間裡遊走,香味有點刺鼻了,讓人難受得想把花扔掉。

這時,電話就在這時適時地插了進來。

程城說了一通之後掛斷電話,看着詠恩:“他醒了。”

雨過天晴了。詠恩只覺得眼前倏地一亮,彷彿已經看到溼漉漉的天空裡亮出彩虹來。她嘴角掀了撳,但什麼都沒說出來。欣喜卻已經映在臉上了。樣子卻顯得相當笨拙,撳開被子,迷迷糊糊地不知該先在牀上站起來,還是先往牀下找到鞋子,或是應該先披件外套。房間裡曖氣太足,她又太急躁,額上手心裡直出冒汗來。

程城捉住她的手臂,說道:“他纔剛醒,你不能去看他。”看詠恩有點困惑,依舊在急躁着,他耐心地解釋道:“他剛脫離危險期,但不是太穩定。現在身體非常弱,不能動彈,更不宜激動。你要爲他好,就先呆着。”

詠恩坐立不安,急切地問:“你現在就過去嗎?”有些吞吐地加了一句:“……告訴他,我很好。”

程城說會的。然後打了個手勢叫護士上前來,讓她照顧詠恩喝藥,便離開了。其實,去霍景的病房根本沒機會交談。他的醒來不過是心電圖上恢復了穩定的波浪線,有了正常的呼吸,人卻還是像在冬眠狀態一樣昏昏沉沉的。身體狀態好的時候,他微微睜開眼睛,眨了眨,片刻又睡了過去。但父親一直守在那裡,程城怕他太疲勞,又情緒過於激動,不放心他,得時不時過去陪他說說話。

老爺果然是很激動,在病房裡走來走去,把一幫護士,保姆支使得團團轉,不亦樂乎。笑容滿面時,威嚴猶在。他的臉上中依舊可以看出年輕時的一點漂亮。程城以前聽媽媽說過,他的眉眼很像他爸,尤其是眼睛。眼睛輪廓很深,有點往上挑,聰慧狡黠帶點桃花味,一動起氣來,眼睛就像兩片鋒利的刀片,很嚇人。

程城喚了聲爸,在他身旁站定。老爺子略有些得意地說,我說過,他一定會醒來的!已是中飯時間,便吩咐保姆把中午送到病房裡來。全是素菜,老爺子自嘲,一場病後過得像和尚一樣了。兩父子邊吃邊聊,從公司的運轉,又扯到了程城的婚姻大事上來。大概老爺子真的老了,有些話重複了好幾遍,在程城看來有些嘮叨了。他說:“世伯家的小女兒,在上次家宴上見了你,很喜歡。你們可以交往一下,門當戶對,合適的話,今年結婚了。”

他對她沒什麼印象,長輩們一談就談到結婚去了。他不適應豪門規則,也不想適應。沉默了一下,便拒絕。老爺子又重複地說起那個女孩的好。

他忍不住提醒道:“您倒忘了霍景的失敗婚姻了。”

老爺子握住茶杯的手頓住,倒沒有太生氣:“你們一見長輩介紹對象就想到利益聯姻!我有這麼齷齪?當初,霍景才任總裁,我總有點不放心,明裡暗裡關鍵時候給他提個醒兒。他畢竟年紀輕,董事會那般人也有點起鬨。所以他壓力大,但又急功近利,要做點成績出來。所以,蘇家一提出合作入股,聯姻,他就答應了。沒想到會弄成今天這樣。得了,你們愛誰誰誰,省得到頭來又怪在我頭上,我還想晚年安寧點。”說着,他的神色暗黯下來:“我只怕哪天眼一閉就過去了,還沒有看你成家。我這一輩子已經夠對不起你媽了!”

語氣甚是傷感。提到婚姻,提到未來。不禁想起霍景和詠恩的未來,一切都已經很明朗了,幾乎是定局了。他始終是個局外人。他能體會父親的苦心,心裡卻異常的煩悶,說道:“放心,結婚有什麼難!”

詠恩一整天都很開心。

程城還是陪着她。坐在旁邊嘴上咬一根菸,握着打火機,打開,關掉又打開,看着藍色如豆的火苗竄出來又消失,始終沒有點燃煙。不能在病房裡抽菸,對孕婦的影響很大。但心裡彷彿罩着一重陰影,裡頭關着只鴿子似的,沒完沒了地撲騰撲騰的拍着翅膀,卻沒有方向沒有着落的擾得人坐立不安,鬱悶之極。

詠恩在三天後才見到霍景。

她對着鏡子細心地把頭髮梳了又梳,用一根紫色的緞帶束起來。在離開霍景的那一次,她把頭髮剪得極短,到如今終於又長成原來的模樣。她的長髮很美,發澤黑亮,柔順,在燈光映出細膩的高光,頭髮軟軟地垂到肩邊,襯着月光白的皮膚,這水靈的眼眸,柔弱中帶點倔氣,非常惹人愛。她對着鏡子兀自笑了笑:三千煩惱絲!這一輩子都剪不斷這愛的煩惱。

霍景見到她時,握緊了她的手,久久地凝望着。病房裡極靜,靜得連心跳都聽到到。清晨有些淡淡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落到霍景的身上,像一道道細微的金色光斑,像是蝴蝶的翅膀。冬季難得有這樣的好天氣。霍景淡淡地笑着,眼神卻清澈寧靜,曖曖的呼吸拂動了她腮邊的發。她的手還擱在他手裡,溫曖柔軟。她臉色紽紅,也微微笑着,慢慢地低下頭去。

其實不過是平常的見面罷了,給當事人的感覺卻是如夢如幻,如癡如醉。就像是跋山涉水,跨越荒漠,飄洋過海來會上這麼珍貴的一面。

那的確是珍貴的。

所以看着她的笑顏,他心裡又隱隱的生出疼來。

疼惜。

他擁她入懷,想講句無創意的俗氣話——從今以後,我們要白頭到老,永不分離!

那樣還不夠,還有加上許多許多的約定:

妳不許偷偷地跑掉。

你絕不能再離開我。

妳只能愛我一個人。

你有事不能總藏着。

……

詠恩的心裡像細細密密地像綻開了大朵的煙花,如此地絢爛和幸福,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如今一切看上去是那麼美好,她甚至忘了詢問有關於鄭南的死的問題,霍景到底有知曉多少,還是有參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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