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我,先出去吧。”唐寂微微垂眸,不在看邱澤,手指若有似無的摩擦着手中的文件。
只是那僅抿的脣角暴露出了他的情緒。
邱澤推了推鼻樑上的黑色鏡框,動了動脣角,終是沒有在說。
能容下百人的辦公室最終變得空洞而冷清。
細聽之下,只能聽見唐寂手指輕叩桌面發出‘嗒嗒’的響聲。
分分秒秒的走過,偌大的辦公室由明亮便的灰暗。
太陽已經轉到西山頂上去了。慘淡的光芒,照射着雪地上的血跡,遠遠望去,山野間是一片雪白,看不見一點路的痕跡,那樣的寂寥空濛。
天已近黃昏,太陽慢慢地鑽進薄薄的雲層,變成了一個紅紅的圓球。西邊天際出現了比胖娃娃的臉蛋還要紅還要嬌嫩的粉紅色。
太陽的周圍最紅,紅得那樣迷人。紅色向四下蔓延着,蔓延了半個天空,一層比一層逐漸淡下去,直到變成了灰白色。天空中飄浮着柔和的、透明的、清亮的、潮乎乎的空氣。
然而,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唐寂無言的看着天幕一點點變黑,安靜的,彷彿與天地已經融爲了一體。
抄在口袋裡的手微微緊握,平復着心裡煩悶的情緒。
初雨晴,我不信命,可是這一刻,還是不得不信了。
沒有比這在巧合,沒有比七年前的相遇更讓我失策的事情。
你總是能在我平白無奇的人生中,帶給我一次又一次的意外。
“還沒吃過我做的飯吧?不少字要不要下樓一起吃點?”沈冬陽輕聲喚着牀上的初雨晴,從他把她帶到家裡來,她就一直睡覺,擔心她的身體,他早早就做好了飯等她,可是她卻像是一直沒有睡醒的樣子,不忍心叫她,便把飯菜一次又一次的熱好等着她,可是等來等去,從華燈初上一直到現在,初雨晴還是沒有動靜。
沈冬陽無奈的叫了多次,初雨晴卻是理也不理。
“雨晴,吃完飯再睡好不好?你讓我放心些。”沈冬陽無聲的嘆息,他現在也是極其煩躁的,可是看到初雨晴這樣,早已經方寸大亂,也做不下去。
“我沒事。”就在沈冬陽無可奈何的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初雨晴睜開眼睛,看着天花板低聲說着。
“不用擔心我,冬陽。”
她側頭,看着他,面容雖然憔悴的已經失去了原本光豔的,但是卻是平靜的,那張蒼白的小臉上,看不出絲毫不妥的表情。
沈冬陽仔細的看着初雨晴,察覺不到她有變化,按耐住心裡的擔憂,露出溫暖的笑容,輕輕點頭那你先洗漱下,衣櫥裡有我爲你準備的衣服,可能大小不是很合適,你先將就着穿一下,我在樓下等你。”
初雨晴一直安靜的聽着,一直等到沈冬陽推門離開的時候,才又輕聲叫住他冬陽。”
“嗯?”沈冬陽笑着答應。
初雨晴坐起了身子,擡眼看着沈冬陽,良久纔有些氣息不穩的開口說道你爲我爲我爸爸做的已經夠多了,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了好嗎?他……他……唉,我喜歡了他這麼多年,都猜不透他到底是怎樣的人,你終究不是爲了初家活着,冬陽,你要爲你而活。”
她一直感激他,可是她已經這樣,如今,沒有多餘的愛了,恨和恩怨糾纏已經讓她看不到別的人,她不想讓他再因爲她深陷其中。
這人世間的恩恩怨怨,愛愛恨恨,她真的已經決定夠了,她已經厭倦了。
沈冬陽看着初雨晴,良久,才溫溫一笑,沒有回答,開門出去。
爲而活嗎?
他若是早能放下,又會是現在這副模樣。
他早已經不再灑脫。
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他甘之如飴。
誰說他不是爲而活?他早已經習慣了,這麼久了,默默的愛着她,守護着她,看着她因爲另一個男人哭,爲另一個男人笑,無論是愛還是恨,都是因爲一個唐寂。
那樣一個人暗暗流淌蔓延至全身的痛,兀自流着鮮血,永遠不能見到光明,這樣的感覺,他無時無刻不在經受,可是他別無他法。
因爲放不下,所以只能受着。
有時候,他真的是嫉妒唐寂嫉妒的要死,他多想是唐寂。
而唐寂,卻那麼不珍惜,讓初雨晴一次又一次的受傷,絕望。
他不甘心,他捨不得,如果初雨晴和他在一起,他忍心讓她受這樣的苦?
可是,總是晚一步。
這個世界上,會有如果?
她即使不愛唐寂了,那恨還在那裡,這一生,她和唐寂的命運,終究是死死的綁在一起了,無論是愛也好恨也罷,再也容不下別人。
別人,呵!包括他,都是局外人,也只能……是局外人嗎?
他不安心啊!
沈冬陽的家不像唐宅一樣,那樣大而空曠。
相反,沈冬陽的家就像他的人一樣,很舒心,有着淡淡的暖意,也沒有成羣結對的傭人。
初雨晴下樓的時候,沈冬陽正穿了件黑色的圍裙往客廳的茶几上端菜,聽到腳步聲,擡頭對着初雨晴暖暖的一笑,隨即低頭一邊放菜一邊說道正好端完最後一道菜,已經晚上了,就做些簡單的,你嚐嚐味道,給你做幾道我拿手的,你應該會喜歡。”
初雨晴走進,看着茶几上的四菜一湯,都是偏清淡的,但是很精緻,熱氣騰騰,散發着食物的香味。
又擡眼看了下沈冬陽,他也正看着,不覺心裡一暖,眼睛有些發酸,趕忙坐下,不再看沈冬陽,長長的吁了口氣,垂着眼眸輕聲對他說道冬陽,真的是無緣呢,你這樣好,真的沒有見過比你更好的人了,可是……可是總是晚一步,我現在……你別對我這樣好了,你這麼好的人,我耽誤不起的。”
她已無心情事,這樣好的人,她憑耽誤。
沈冬陽微微垂眸,笑意凝固在脣角,初雨晴的話,他聽的明白。
她,是想和他劃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