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整,唐寂還是沒有回來。
上次唐寂回唐宅,還是在五天之前他帶她去出席溫憲禮的晚宴。
初雨晴手裡握着行動電話,猶豫再三,還是撥出了那個無比熟悉卻一次也沒有打過的電話號碼。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清冷的聲音從行動電話那端傳來:
“喂?”
沒有想到對方會那麼快接電話,聽着電話那端嘈雜的聲音,低沉清冷的聲音隔着行動電話傳到她的耳朵裡,初雨晴不由得有些呆愣。
電話那端似乎是以爲對方沒有聽見,便微微提高聲音:
“喂?”
“額,唐寂,我是初雨晴。”初雨晴手指緊緊握住行動電話,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無常。
“我知道你是初雨晴。”
聽到行動電話那端淡淡的回答。初雨晴這纔想起來當初母親被唐寂送到美國治病時,她與唐寂留了對方的手機號碼。想到這裡,初雨晴的心裡的緊張慢慢緩解,她不敢讓對方多等,隨口問道:
“你在哪裡?”
話一出口,初雨晴就恨不得直接撞牆自殺,死掉算了。
唐寂的自由,又豈是她能干涉的。
其實她是真的很好奇唐寂這些天的行蹤,每天都在忙什麼,爲什麼不回唐宅休息,可是她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問出口的,只因爲她知道她沒有資格去問。
行動電話那端男男女女無比喧囂的聲音顯得有些單調,初雨晴雖然知道唐寂根本不會回答她這麼無聊的問題,但是心裡還是多多少少有些失落,氣氛實在沉悶,初雨晴急着開口解釋:
“我……”
“在帝尊。”依舊是清冷的聲音,漫不經心的語調。
在……帝尊……嗎?初雨晴輕輕咬着下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電話那端的人明顯有些不耐,清冷的聲音夾雜着幾絲不滿,淡淡的傳來:
“有事嗎?”
“……我明天想搬回超市去住,見你這幾天不在家,所以……想告訴你一聲,這幾天謝謝你的照顧。”
“……嗯。”
隨即電話那端傳來了忙音,唐寂把電話掛了……。初雨晴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該用什麼言語來形容,她的思緒還停留在唐寂在帝尊那句話中。
他在帝尊。
帝尊這個名字,在A城可謂是家喻戶曉,男人嚮往,女人唾棄。初雨晴雖然沒有去過,可是在A城長大的她,自然十分的瞭解。
顧名思義,這個帝尊是A城最豪華的消費場所。也是A城最奢侈的夜店場所。能進帝尊的人,都是上流社會揮金如土的成功男人。那裡有昂貴的酒水,當然,少不了一流的小姐。所謂一流,就是個個年輕漂亮,身材火爆,而且還十分的不便宜,價錢高的令人髮指。
以唐寂那樣的地位,樣貌,初雨晴從不會天真的認爲唐寂沒有女人。
只是外界從不敢去八卦傳他的私生活,初雨晴一直住在唐寂家裡,從未見過唐寂身邊出現過任何女人,所以她在自己的意識裡完全把這個問題給自動忽略了。
剛剛他說他在帝尊,那樣自然,毫不避諱。初雨晴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徹底放空了,濃烈的痛楚翻涌着,充斥着她。
A城帝尊,頂級VIP套房裡。
唐寂懶懶的坐在緋紅色的沙發上,一襲簡單的純色襯衫,領口向下的三顆鈕釦全部敞開,露出白皙精緻的鎖骨,讓他平添了幾分妖媚之感,清冷華貴的氣質硬生生的拉開了他與衆人的差距,如同高高在上的王者俯視衆生一般。
帝尊的總經理有些犯難的站在一邊,剛剛寂少接了個電話後就一言不發的坐在這裡,他站在這裡請示了三次,寂少也沒搭理他,難道是他們哪裡服務不周?
帝尊總經理擡眼看了看不遠處一個個長的比花還美的姑娘,難道就沒有一個能讓寂少滿意的?
“寂少,您今晚是準備在這裡休息嗎?”帝尊總經理第四次小心翼翼的問。
唐寂漫不經心的看帝尊總經理一眼,做了個揮手的動作,冷色調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感情:
“都出去。”
“是,寂少。”帝尊總經理向衆人使了個眼色,很快的退出房間。
“經理,這是怎麼回事啊?”
“是啊,經理,寂少是不是對我們姐妹不滿意?”
“我一來帝尊就聽說姐妹們說寂少出手大方,人也不是一般的帥,今晚好不容易能見到他,怎麼就把咱們都攆出來了呢。”
帝尊經理頭疼:“我說姑娘們啊,寂少的事情咱們哪敢猜測,被寂少攆出來到沒什麼,要是在吵吵,煩到寂少,就別想在這裡幹了。”
門被關上,頓時與外面喧鬧的環境隔絕。
唐寂拿起桌上的水杯,不緊不慢的喝着水,慢慢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不久之前,初雨晴在行動電話裡輕聲問他。你在哪裡,那一刻,他竟有些不想告訴她他在帝尊。
你在哪裡?那樣輕輕柔柔的問他,語氣是那麼的自然。這讓唐寂想起每次邱澤和他一起加班,邱澤家的那位每晚都給他打電話問他在哪裡,注意飲食,那時,他的胸口裡竟然有些說不出的暖意。
可是,就在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之時,她又告訴他她要搬出唐宅。
其實唐寂從來不是一個會爲難自己的人,他不但清楚的掌握着身邊每一個人的心理,還十分的瞭解自己。
對於他想要的,他從來不會猶豫,甚至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拿到手,自然,他也有這個資本,這個能力拿到手。
如今他不得不相信,人生總有意外。而他的意外,無論是七年之前還是七年之後,都只有初雨晴一個人。
他從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他理智,在決策每件事情之前都會權衡好利弊;他冷血,從接任‘惑’組織到今天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血路。
所以他很清醒他和初雨晴之間。
這局棋,他本是下棋之人,卻隱約成了棋盤中的一子。
七年前他提醒自己,入不得,因爲那是萬丈深淵。
可如今,他已然身在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