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天冷，你們是在一樓書房讀書，要是在後花園，你還不跑斷腿啊。”方姨把調製好的蛋糕推進烤箱，厚厚的手套還沒取掉。
若曦鬱結地拖着兩條腿，“方姨，你就別火上澆油了，還是多做點好吃的吧，又累又餓就更悲慘了。”
方姨笑着搖搖頭，轉身回了廚房，還能調侃，那就好。想起上次那慘烈的一幕，她這把老骨頭就渾身發抖。按理說，同在一個孤兒院又同時被領養，理應該更加和睦纔對嘛。
若曦打開房門就直奔書桌，“粉紅色……有好幾只呢。”她自言自語把十幾只筆翻來覆去的折騰。
粉紅色的筆共有四隻，兩隻鉛筆，一隻圓珠筆，一隻鋼筆。若曦淡淡一笑，這個小妖精擺明了要整她嘛。
“逸哥哥，我們明天去遊樂場好不好？若櫻還從來沒有去過呢。”她很滿意地看到安若逸臉上的不自在，逸哥哥這個稱呼向來是思雨若曦的專利，她能叫上可是託了劉主任那個笨蛋的福呢。
“嗯，明天我帶你和若曦一起去。”安若逸不經意地瞅了眼房門口，這次若曦去的時間有點長。
“逸哥哥，若曦姐會願意去嘛？她很討厭小孩子的，更討厭這些給小孩子玩的東西。”若櫻挽上他的手臂，歪着小腦袋很認真的說着，看起來既天真又可愛。
安若逸明顯有些不高興，“若曦本身就像一個孩子，怎麼可能會討厭小孩。”他放下手中的筆，這道難解的數學題，他已沒有心思再解下去。
若櫻無辜地聳聳肩，“我就知道逸哥哥不會相信我，其實，我又何嘗願意去這麼說？”她懶散地趴在書桌上，“在孤兒院的時候，我們幾乎沒有說過話。只是……”
“只是什麼？”安若逸雙手抵在桌子上，神色顯得有些過於慌張，等到察覺自己似乎有些過頭，他臉色明暗不定地收回手掌，卻沒有收回問題。
若櫻微揚嘴角，“我親眼見過她欺負一些小孩子，還被修女關了禁閉。那次，我真的只是按照她的吩咐送茶水過去，我什麼也沒做，逸哥哥，是真的！”
說來說去，還是要爲了那次的事件做辯解呢。安若逸暗下雙眸，“若櫻，那件事，不是任何人的錯，你不必爲了那些而說謊……”
“我沒有說謊，你可以去孤兒院打聽，大家都知道的！逸哥哥，你要相信我。”若櫻急了，知道自己說的有點過了，攀住安若逸的手臂，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安若逸冷着臉推開她的手，“若曦去了那麼久，我不太放心，過去看看。”
“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明天就會知道了！”若櫻同安若逸一起站了起來，嬌小的身子，站在安若逸面前，還不到他的胸口，但勢在必得的神情，卻容不得安若逸忽視。
“好了，好了，筆拿來了，那麼多隻粉紅色的筆，你要的是這隻嗎？”若曦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手裡拿着一隻粉紅色的自動鉛筆，看見他們兩個都站着，表情有些疑惑。
若櫻看了看，“若曦姐，我要用的是圓珠筆哦。”
果然！若曦不動聲色又拿出一隻粉紅色的圓珠筆，“是這隻嗎？”
“怎麼去了那麼久？”安若逸慢步走到她身邊。
若曦巧笑嫣然，擦了擦嘴角，“方姨的曲奇
餅乾太好吃了。”
安若逸溫和地笑了笑，看起來和平時沒有差別，只是眼眸間有着一絲疑慮。
“怎麼又是粉紅色，我好像要的是那隻紅色的筆哦。”若櫻擺明了想讓她再跑一趟，明明說的是粉紅色，這會就能硬生生得改成紅色。
安若逸溫和的雙眸明顯暗沉下來，“若櫻……”
“是不是這支？”若曦有點小得意地打斷了安若逸的話，又像變戲法似的，拿出一隻紅色的圓珠筆。
若櫻愣了愣，還是不甘心，“我才上一年級，平時都是要用鉛筆的。”
若曦靜靜地看着她，要了茶又說是咖啡，要了黑色外套又說是藍色的，這樣的把戲玩了一次還不夠嗎？
“若曦姐，再麻煩你跑一趟吧。雖說是聖誕節，我的學習也不能耽誤呢。”若櫻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看着上面塗抹均勻的透明色指甲油，襯得她白皙的手指越發靚麗奪目。
順了一口氣，又順了一口。若曦反覆告訴自己，千萬不能生氣。若櫻之所以會這麼做，絕對不是單純想要看她跑來跑去。
“給，你所有的筆都在這裡。如果，你還有其他需要的，我再去拿。”若曦捧出一把五顏六色的筆，面色平和，而語氣明顯冷硬了不少。
預期的憤怒沒有看到，反而是一次非常周到地反擊。“謝謝，若曦姐。，
若曦揚眉一笑，放開安若逸的溫掌，不攀手示意他不要多語，也聽不到那咬牙切齒的謝謝。“不用，爲我們安家未來的神童服務，是應該的。”
上了一次當難道還會有第二次？若曦挑釁地看了她一眼，“逸哥哥，你們繼續學習吧，方姨讓我去幫忙裝點一下聖誕樹。”
“那道題我解的差不多了，若櫻，那最後幾步你先自己嘗試着做做。若曦，我和你一起去，修飾聖誕樹可是我每年最愛做的事。”
一句話就把若櫻打發了，若曦心裡竊喜不已，便隨口應了一聲轉身先走了。
“我也去，逸哥哥等等我。”若櫻把滿手的筆往桌子上一拍，馬上去追那一前一後剛剛離去的身影。
聖誕樹高出若曦一個頭，足足有一米八八，做生意的人，講究個吉利，凡事不是八就是六之類的。
掛了幾條綵帶，綴上幾小盒禮物，若櫻就嚷累坐在旁邊吃着點心觀摩起來了。倒是若曦興致高昂，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過聖誕節，戴着小紅帽，墊着腳尖，非要把一個雪花狀的裝飾品掛到聖誕樹的最高處。
還是夠不到，若曦靠着聖誕樹越來越近，小身子不斷地想要拉長，漸漸左腳和右手成了一條直線，還差一點點了，無根的聖誕樹受不了重壓搖搖欲墜。
“啊……”若櫻尖利的童聲，毫無預警地爆裂出來，劃破了最後一絲支撐，若曦一慌，捏着雪花的手撲了個空，眼看就要與聖誕樹一起跌下去。堅硬冰冷的地面沒有在預期中到來，倒是有一個滾熱的身子擁住了她。“這些讓方姐小馮他們做就好了，你萬一受傷了怎麼辦？”
如果不是親耳所聽，安若逸絕不會相信自己的父親可以說出這麼溫柔的話，“這個我來掛吧，你有沒有受傷？”
拿過若曦手裡的雪花，安若逸不動聲色地扶過若曦的肩膀，卻一時不能讓她的
細腰從父親手裡脫離。
“有沒有不舒服？要不你先回房休息一會吧。”安老爺昨晚見她昏睡回來，就一直擔心，無奈何佩琳在，他也不便多說什麼。這會，他是特意早早趕回家。
“爸，我沒事，您看？”若曦俏麗麗地轉了一圈，順勢轉出了安老爺的懷抱。
安老爺迷戀地看着她嬌嫩如花的容顏，穿上鮮豔的聖誕裝，襯她白皙的皮膚越發嬌美，“嗯，這節本該昨天就過的，再來，也不是咱們的節日。也就是你媽喜歡湊這個熱鬧，你們陪着她樂樂就行，沒必要那麼認真！”
若曦見安老爺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自己，當着若櫻他們的面，這麼直白，可能會出事，“知道了，爸！那我去廚房，看看方姨的火雞做好了沒！”
“嗯，等下送一杯茶到書房！”若曦昨晚的異常，他的擔心不比安若逸少，但他卻不能陪在若曦的牀邊。
聽到若曦爽快地迴應，安老爺晃着肥肥的身體往書房走去，對若櫻殷切的目光未作任何理會，而安若逸卻心事重重地走進廚房。
“這茶，我去送吧！”安若逸攔在若曦面前，溫眸看着微微晃動的深色茶水，有那麼片刻的失神。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爸爸早早回家的次數增多了，一回來就長久地呆在書房裡，有時過了午夜時分，書房的燈還亮着。再來就是若曦，她代替了方姨的部分職務，比如說給爸爸端茶送水，往往一杯茶水要送進去四五十分鐘。
“那怎麼行！“若曦往後一撤，躲開了安若逸伸過來的雙手，“爸點名讓我去送，要是變成你了，爸還以爲我陽奉陰違呢。”一邊說着一邊湊近安若逸，“我可不想爸爸討厭我！“
“那你快點出來，聖誕樹再掛上幾個紅襪子就完工了，我留給你掛。“安若逸溫和地笑了，讓開了路。
他在懷疑什麼？真是傻，若曦還那麼小！會有什麼？女兒給爸爸送茶水，僅此而已！
走過安若逸，若曦悄悄鬆了口氣。茶裡有乾坤，最好是能看着安老爺親自喝下去，假手他人，她總歸是放心不下的。不過，逸哥哥爲什麼要攔住她，不會是發現什麼了吧？
帶着淡淡地不解，若曦擰開了書房的門。安老爺正在把玩一件碧綠晶瑩的玉墜，“來，看看喜歡嗎？“在安家能夠不敲門就進來的，也只有若曦一個人了，而且，她的腳步聲和其他人不一樣，不僅有節奏感、還非常輕盈。
“喜歡！“若曦幾乎連看都沒看，就直接回了安老爺，並且茶水已經遞到了嘴邊。“來，這會喝剛剛好，嗯？”溫度降了，怕是能品出藥的味道。再來，她也確實很想去掛紅襪子。據說，會有聖誕老人在晚上的時候，把禮物放到襪子裡。
安老爺肥臂一伸，駕輕就熟地攬若曦入懷，“那可不行，我喝完你就走了。今晚，我特意回來的早，你要多陪陪我。“
“不早點走能行嗎？“若曦雙手捧着杯子，生怕不小心灑出來一點，“今天要辦聖誕聚會，媽肯定會早早回來的。你就別爲難我了，快點喝了讓我出去吧。嗯？”
安老爺掃了眼時鐘，“既然不能陪我，那就讓我親親？“雖然記憶中，他們之間早就有了肌膚之親，但那感覺太不真實，很多回細細品味，總覺得像是在做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