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終於定下來了。明年春天的夏曆二月初二,就是大婚之期。現在纔是夏曆的十一月,離明年的二月還有好些日子,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大婚的事情。把日子定在二月,一來是因爲這個年代的嫁娶日子都是定在春秋兩季,現在秋天已過,只能等到春天才能辦婚嫁之事;二來是我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康復,把日子定後一點,讓我有足夠的時間把身體養好纔出嫁。
雖然離大婚的日子還早着,但伏家上下的人已經開始爲籌辦婚事而忙碌了。反觀我這個當事人,卻什麼都不用幹,只要乖乖地留在醫廬,等着別人爲我準備好一切,然後到時候出嫁就行了。
婚期定下來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派出專人向朝廷上報。據說,侯爺大婚,必要上報朝廷新婦的姓名、出身等,然後大王就會下旨賜封新婦一個名號。象“山竹夫人”和“山鬆夫人”,就是上任大王所賜封的名號。我並不在乎封號不封號這種虛名,我只希望能安安靜靜地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把婚期上報,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裡總是隱隱地覺得有點不安,可能是心虛吧。當初在王都弄出了那麼“轟動”的事情來,現在要嫁人了,就希望能儘量低調,不想驚動遠在王都的西平王。雖然事隔這麼久,他一直以來都沒有作出過任何對我不利的舉動,但我還是有些不踏實的感覺。
不過,擔心歸擔心,派去上報的專人早就往王都出發了,我又能做些什麼?既然擔心無用,還沒到時候出嫁、不能到處亂走、閒着沒事幹的我,只好找些事情來做做,打發無聊的日子。例如,刻字。
小桂看着正往大小兩個木箱上刻字的我,不解地問:“小姐,你在幹什麼?”
“說了你也不會明白。”我頭也不擡地繼續用刻刀在木箱上刻下最後一個字的最後一筆。終於刻完了,寫字容易刻字難,就那麼幾個字,我足足刻了一個早上才弄好。雖然可以用筆把字寫上去,但我怕寫上去的字經不起長久的日曬雨淋,還是刻上去比較可靠。
用衣袖拂去木箱上的木屑,把它們放到矮几上,然後吩咐小桂:“去找一把小鏟回來。”
待小桂出去後,我從放在牆邊的大木箱裡拿出所有裝着金銀珠寶的錦盒,打開從中選出幾件玉器,再從另一個小箱裡翻出一把錢幣,然後用布把玉器逐一包好、把錢幣放進錢袋後再塞入一個帶蓋竹筒;最後,再用一塊大布把所有的東西包起來。
“無雙,你在包什麼?”伏火龍的聲音響起來。
我擡頭往門口位置看去,說:“在處理送回孃家的財物。”
“孃家?”伏火龍快步走到我跟前,一把捉起我的雙手,緊張之極,“你要回去?”
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然後隨之明白過來。我笑了笑說:“笨蛋,你在亂想什麼?如果我知道怎樣回去的,早就回去了。”
伏火龍依然捉着我的手不放,問:“那你說送回孃家,是怎麼回事?”
我說:“因爲我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套電視劇,說女主角從現代穿越到古代,遇上了危險,就把某樣東西埋到地裡,希望能籍此把那樣東西轉送到現代去,後來成功了。所以,我也想試試,看能不能把東西交到家人的手裡。”
聽我這樣說,伏火龍那緊張的神色才鬆了下來。他放開我的手,目光落到矮几上的兩個木箱上,疑惑地問:“你在上面刻的是什麼?”
看着自己那刻得歪歪斜斜的“傑作”,我不禁有些得意地說:“中華人民共和國廣東省五邑市四邑區三邑街88號,我家的地址。”然後用手指指着上面最後的幾個字,“柳唯一收,柳唯一,是我弟弟的名字。”
“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你那個年代的國家名稱?”伏火龍疑惑地問。
我點了點頭。
伏火龍接着說:“好有趣的國名。不過,無雙你和你弟弟的名字加起來更有趣。”
我有些大言不慚地笑着說:“這當然,我是天下間獨一無二的,當然要起個特別的名字。”
伏火龍沒有附和我的話,只是笑着說:“你在箱上刻這些字有何用意?”
我說:“把地址刻上去,如果將來有人找到這個箱子的話,可以根據上面的地址把箱子送到我家。”
伏火龍說:“你肯定別人看了裡面的東西后,還會把箱子原封不動送到你家?”
我橫了他一眼,說:“當然不肯定。不過,東西放在這裡也是放着,我試一試而已。”
小桂一陣風似的跑進來,手裡舉着一把青銅小鏟,喊:“小姐!這個行不……”她看到伏火龍也在後,趕緊收住腳步,行禮,“大人。”
小桂把鏟交到我手上後,自動自覺地退出去“曬草藥”了。
把鏟放在矮几上,我快速地把包好的玉器和錢幣放進小木箱裡,然後再把小木箱放進大木箱。
我把箱子塞到伏火龍的手裡,說:“走,跟我來。”
伏火龍忍不住問:“你又準備幹什麼?”
我說:“當然是找個地方挖坑埋箱。”
伏火龍拉住要往外走的我,說:“等一等。在埋箱子前,先拿去給文旦施點法術吧。”
“法術?”我轉過頭疑惑地問。
伏火龍說:“對。伏家有一種法術,專門用於送遞信件上的。有時侯,一些重要、秘密的信件,爲了能確保送到收信人的手上,也爲了在送信的途中不會被其他人偷窺到信件的內容,都會讓伏家的法師對那信件施上法術。施了法術的信件,就只有收信人才能打開看裡面的內容。不過,我不知道法術的效力能不能延至你的年代。”
聽他這樣說,我趕緊捉住他雙臂說:“真的?那快去找文旦施法!”
“你有任何和你弟弟有關連的物品嗎?例如他用過的東西、穿過的衣服,字跡也行。”伏火龍問。
我搖了搖頭,問:“這很重要嗎?”
伏火龍說:“非常重要。把和收信人有關的物品放進信件中,那樣才能施下一個只有施法人和收信人才能打開的封印。”
我爲難地抓了抓頭,跟着我從現代來到這裡的物品裡,沒有哪樣是和弟弟有關連的。
在我煩惱的時候,伏火龍說:“對了,用你的血也行的。”
“血?”我疑惑地看着他。
伏火龍解釋說:“你的弟弟是你的至親,無論你們相隔多遠,都無法改變你們是血脈相連的姐弟這個事實。用你的血來下封印,和你有着相同血脈的弟弟,一定能打開箱子的。”
聽起來很有道理。我沒有猶豫地從伏火龍手裡拿過箱子,放到矮几上打開,然後抓起一旁的刻刀,問:“把血滴進箱子裡就行了?”
“是。”
鋒利的刻刀在左掌上快速劃過,血瞬間涌出,滴落安穩地躺在木箱裡的布包上。
“你割得這麼狠/幹嘛?”伏火龍在一旁叫起來,“只需要一滴血就夠了!”
“啊?”輪到我在叫,“爲什麼你不早說?”
伏火龍再次被我完全打敗,說:“把傷口捂住,我很快回來。”
他快步走了出去,不消片刻就把布帶、傷藥之類的帶回來。他拉過我的手,一邊灑藥一邊用責怪的語氣說:“以後都不準再做這種事。”
傷口灑上藥後,火辣辣的在痛。那一刀,的確割得有點衝動。不過,我把責任推到了伏火龍的頭上,說:“都是你!如果你早點告訴我,就不會弄成這樣。”
“好,都是我的錯。”伏火龍附和着,同時爲傷口纏上最後一層布帶,“行了。我這就把箱子拿給文旦施法,你還要不要放其它東西進去?”
我想了想,說:“對了,還差一封信。如果弟弟能收到的,得要讓他知道是我留給他的。”
筆墨準備好,我提起筆想了一會,開始在白絹上寫:“老弟,我響應時代的號召穿越到一個不知道是哪的時空,混得還算不錯,不用擔心我。Iloveyouforever,照顧好媽媽。老姐柳無雙留字。”
在旁看着的伏火龍問:“你這次寫的是什麼?”
我指着字逐個念給他聽,念罷,他指着“Iloveyouforever”問:“這裡是什麼意思?”
我解釋說:“是‘Iloveyouforever’,意爲‘我永遠愛你’,以前我是經常說這句話噁心弟弟的,每次都令他寒得喊救命。”
解釋完畢,身邊人很久沒有說話。我疑惑地擡起頭,驚見伏火龍一副怨婦樣,連忙驚問:“怎麼了?”
“你對你弟弟說永遠愛他,但,”繼續怨婦狀態中,“你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我汗……只不過就是一句話,用得着這麼“怨婦”嗎?這傢伙什麼時候學得這麼矯情的?
“吃醋了?”我邊笑着邊把信塞進裝錢幣的竹筒裡,包好竹筒,把木箱重新蓋上。
“沒有。”某人依然怨婦樣,語氣中外加幾分酸溜溜。
再汗……
“小氣鬼,”我踮起腳,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半眯着眼笑得輕佻,“Iloveyouforever,這樣行了吧?”
這句話應該很有效,剛纔還極度怨婦的伏火龍一掃臉上沮喪的神色,笑得陽光燦爛。
我們笑望着對方,曖昧的氣氛開始醞釀。我配合氣氛地自動獻上一吻,伏火龍也和配合地迴應,擁着我化被動爲主動。忘情地擁吻着,激情在舌間交接着,四周的空氣不斷地升溫。我的大腦開始缺氧,一股火熱自心間開始蔓延至全身,不想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只想,在這一刻,好好地抱緊眼前人,享受這屬於自己的溫柔和熱情。
在開始意亂情迷的一刻,伏火龍輕輕地推開我,眼神有些迷離,也有些氣喘的結巴着說:“我……我先把箱子拿去給……給文旦施法。”說完,用很快的速度抱起箱子,跑了出去。
我的臉還在微微地燒着,心跳也有點快。看着伏火龍遠去的背影,我吸一口氣,輕輕地捋起散下的髮絲,甜蜜的感覺充滿心間,不由自主地發出一絲微笑。
伏家的人辦事效率一向很高,這次也不例外。過不了半個小時,伏火龍就把施了法術的箱子帶了回來。
箱子已經封好,那接下來找個地方把它埋了就行。埋箱的地點,就選在醫廬後面的竹林。在竹林裡找了一塊我認爲是不錯的空地,把箱子放到地上,然後拿出小鏟準備往地上挖。
“讓我來吧。”伏火龍拉住我的手說。
“好。”我站起來把鏟遞給他。
他搖了搖頭說:“用這個要挖到什麼時候?”說話間,拿出靈珠,靈珠開始變化,“你退後幾步。”
我趕緊退後幾步,看着他手裡的靈珠變得象是標槍一樣。還在想他究竟是準備挖還是掘的時候,之見他把標槍一樣的靈珠往地上用力一插,靈珠的一半都插進了地裡,再見他把靈珠一轉、一提,一塊半米見方的泥土隨之被挑了起來,地下一下子就出現了一個深坑。整個過程,不過是短短几秒之間。
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下的坑,直到聽到伏火龍說“行了,可以把箱子放進去”這話後,我纔回過神來。
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放進深坑,然後再把坑填好。希望,這個箱子能交到弟弟的手上。雖然母親一直不喜歡我,但我還是希望能爲她養老送終的,但現在我無法回去,不可能在盡贍養的責任。弟弟一直是個好孩子,他一定會代我照顧好母親的。什麼也我,只能用這樣的方法來幫助弟弟、儘自己的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