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來來回回的車輛從自己身邊穿過,看着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在自己的臉上停留瞬間而又匆匆地離開,從高大的樓羣裡滲漏下來的細碎的陽光的滋味纔是最真實的感覺,夏米忽然發覺自己的周身冷的厲害,好像是突然到了一個冷酷的冰原地帶一樣,又或者是在寒冷的冬季冷的連心也結了冰晶一樣。
眼神一陣模糊,她彷彿看見古老而又陳舊的老店門口永遠都笑呵呵的老闆正在瞪着怪眼在看着她,一雙手藏在背後好像是拿着一把犀利的尖刀;街上所有行走的人都忽然停下了前行的腳步翻身盯着她看,好像是抗日期間所有的中國人民在盯着一個出賣良心的漢奸一樣,那躲在垃圾堆上的一隻野狗都像是看着另一隻和它搶食物的野狗一樣看着她。
夏米的臉色蒼白的可怕,同時她的冷汗已經流滿背脊,她想用顫抖的雙手來拭一下流下額頭的冷汗,可是怎奈雙手竟然連動也不能動一下,身體裡面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對她說:“夏米啊夏米,你的良心真的能安寧嗎?在夜半睡覺的時候你就不怕忽然從這張卡里跳出來一個人嗎?這個人會掐着你的脖子直到把你掐死”
沒有聲音,周圍靜的出奇,只有絲絲幽風吹動着震顫的心靈,夏米蹲在地上待思緒漸漸穩定以後才迅速地逃回到學校。
回去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也許所有的晚上都一樣,今晚也不例外,只是漆黑的厲害,漫天沒有半點星光,只有路燈閃着鬼火般的光芒映照着灰黃土質的地面,路上也沒有人,四顧茫茫只有遠處還未施工的建築單位還在作業。
還沒有進校門就被在門房裡看電視連續劇的保安攔了下來,夏米從來都沒想到過保安會這樣的負責,平時人進來時都如入無人之境,今天怎麼忽然變得像是狸貓般的警覺起來了。
“幹什麼的,這麼晚了有事嗎?”保安瞪着眼睛問她
直到這時,夏米才意識到已經很晚了。
“我在外面有點事,回來的晚了”夏米弱弱地回答道
“你們這些女生啊,大白天的都沒有事,一到晚上就事多……”保安不懷好意地說道
他的意思很明白,無論是誰都可以聽出他的話外之音。
“你什麼意思?”夏米終於忍受不了。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你說什麼意思?”保安不願意和她繼續說下去了,關上門又去看他的電視劇去了。
夏米被擋在門外,正憋着滿肚子的氣呢。
她狠狠地瞧了瞧門上的玻璃,而保安卻懶懶地擡眼朝她這邊看了一下,粗糙的皮膚下一雙小眼睛正不懷好意地奸笑呢,彷彿正在對一個‘罪有應得’的少女幸災樂禍。
“你到底是什麼人啊,長着一顆什麼樣的心呢,你這個可惡的傢伙”夏米的聲音提到了最高的分貝。
電視劇彷彿是已到了結尾,只見保安搖頭晃腦地跟着唱結尾曲,又慢慢地點燃了一隻香菸,抽一口煙喝一口水,樣子簡直氣人極了。
夏米也不知是那來的力氣,一拳向門上砸去。
只聽‘咚’的一聲,保安也嚇了一跳,差點沒有從椅子上摔下來,他正了正斜斜的帽子終於站起身來拉開了門,一副打架的樣子道:“你到底有完沒完了,你信不信我把你上報到學校裡”
面對這樣的人,夏米才懶得和他多說一句廢話,衝進去按了一下按鈕,鋼絲砸爛馬上徐徐地拉開,而夏米也進了學校,臨走時扔下一句話“你愛上報那就上報那去,你這樣失職的人不把你開除了纔怪呢”
保安又睜着那一雙奇怪的小眼睛直盯着她的背影消失以後才意識到電視劇的下一集已經開始了,慌慌地跑回去,嘴裡小聲嘟噥道:“真是晦氣”
的確是太晚了,回到宿舍的時候又碰到一道關卡,不過這樣的關卡如法炮製,夏米就是使勁的敲門,反正你不給我開門的話你也睡不好,果然沒有幾分鐘,一個身材臃腫的老太婆伸着懶腰從門房裡走了出來,慢吞吞地拿出鑰匙,慢吞吞的插入那一把鋼鎖裡,‘嘩啦’一聲拉開門,還沒有等夏米開口,她就自己說道:“人到了更年期睡覺最是講究,被你這麼一折騰估計整晚都睡不好了”
夏米嘴裡說着‘抱歉抱歉’,人已閃身進入門裡。
老太婆又把門重新鎖好,回去醞釀她的覺去了。
宿舍裡面只有顧珊珊一個人,雖然熄了燈,但她躺在牀上在看着手機小說,見夏米回來了,從牀上坐起來,滿臉關切地問:“你去哪了?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
夏米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懶懶地躺在自己的牀上有氣無力地道:“你快別提了,我快死了”
顧珊珊嚇了一跳,跳下牀,奔到她面前,一把拉起她,一字字道:“怎麼回事兒,活的好好的,幹嘛快要死了呢?”
於是夏米就把今天下午的事一五一十地和她說了,說到最後,她幾乎是堅持到最後的一份力氣,說完,她兩眼一昏,差點腦部失血暈過去。
顧珊珊穿着睡衣在地上踱步了兩個回合,停下身來沉吟道:“按理說來這應該是好事,可是看你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這當然是好事,這當然值得高興,可是夏米並沒有和她說這是周俊爲她儲備的。
見夏米沒有迴應,顧珊珊又分析道:“一下子有了這麼多的錢,你該不會是做了什麼違法的事了吧”
夏米見她理解到九霄雲外去了,也只好解釋。
顧珊珊拍着手道:“啊呀,沒想到你高中還有這樣的紅顏知己,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
夏米道:“可是就在他爲我儲備完這筆錢以後,他出車禍死了”
這在顧珊珊聽來彷彿是在聽又一個悲慘的愛情故事,男主角爲女主角把一切都準備好了,而他自己卻死了,這是一種唯美而至高無上的愛,可惜只在文學小說裡有,顧珊珊這樣理解。
顧珊珊還是不相信,拉着她道:“你就不能編一個好一點的故事來騙騙我,這樣的故事也不知看過多少遍了”
夏米確定自己沒有必要再和她說下去了,索性就什麼也不說,脫了衣服倒頭就睡,果然沒有再說一句話。
顧珊珊也許是白天睡得時間太長的緣故,今晚異常的清醒,她又來回走了幾個回合,始終琢磨不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無聊至極,上牀用被子蒙着頭強迫自己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