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六章 颯爽英雌
沿着平坦的青石道,二人很快就走到陵門。陵門以青色的琉璃瓦爲頂,門額上爲孫中山的手跡“天下爲公”。
“天下爲公!”楊遇春說:“先總理如果知道他過世之後十二年,中國已經成爲日寇獵鹿的場所,不知道還會不會說天下爲公。”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孔二說:“周朝最有名的人叫周公,家裡地位最高的叫太公,公,無論於國於家,都是最有權勢的人,所以天下爲公這種事,是有權人才想的事,總希望天下都爲他一個人轉。老孫頭一生到死,別人都叫他孫先生,就是沒有人叫他孫公,所以他才早早把自己給氣死了,死了之後還想獨佔天下,所以留下遺言要天下爲公。”
看着旁邊這位歪批論語,楊遇春不覺大笑起來。說:“我們在先總理的墓前,就不要說先總理的壞話了,走出陵區,隨便怎麼說都行。”
“行!”
剛剛走到牌坊前,只見一輛摩托車疾駛而來,在楊遇春面前停下,敬禮,遞過一份信函,敬禮之後,又疾駛而去。
楊遇春打開一看,對孔二說:“我不能再陪你了,要趕回去開會,日本人在吳福線的進攻開始了!”
“明天還能見面嗎?”在一起呆了不到一個小時,孔二對面前這位英俊風趣的男子,產生了很不錯的觀感。
楊遇春搖搖頭,說:“只怕要忙過這一陣。”
“我去你的辦公室找你!”孔二說:“我穿軍裝去。”
楊遇春開着車向軍令部駛去,一路上開得很快,覺得這個孔二完全就是一個比較任性的小妹妹,並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想到要跟這樣一個人在一起生活,估計也很有意思。再一轉念想到戰火又起的淞滬戰場,楊遇春把之前的假小子孔二拋過一邊,開始進入工作狀態。
日軍以第16師團爲先導,今天上午十時,開始對鎮守滬寧線的羅卓英第十五軍進行衝擊。
參謀部氣氛凝重,楊遇春輕手輕腳的走進來,不敢吵醒一個人,張治中看到他進來,輕輕向他揮了揮手,招呼他過去。楊遇春走到張治中身邊,這是一個相對比較偏僻的角落,距離中心點有點距離,與顧祝同們則更加遙遠。
張治中把手裡的文件交給楊遇春,說:“三分鐘之前的最新情況。”
楊遇春草草看了一眼,問:“第三戰區的意見是什麼?”
“能有什麼?頂住,頂住,雙方交火有一個小時了,到目前爲止,還就是這一句話。”張治中的話中有着明顯的不滿,他很少對誰有這種態度,說明他已經很生氣,接下來的話說明了原因:“日本人停戰十天,軍委會也隨之放假十天,日本人動手了,才突然想起還有一場沒有結束的戰爭,一點準備也沒有,一點預見也沒有,這樣的戰區指揮部,有不如無。”
楊遇春笑笑,說:“也許他們認爲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
這時,一個參謀來請楊遇春,說委員長讓他過去。楊遇春連忙站起來,跟着參謀走了過去,張治中伸了伸手,又縮了回來,嘆了口氣,繼續坐下研究電報上的中文字用的是什麼字體。
楊遇春來到委員長辦公室,這裡面的氣氛又不一樣,蔣介石、程潛、徐永昌、唐生智都在裡面,顧祝同正對着地圖說着什麼,楊遇春進來時,剛剛說完。
徐永昌是楊遇春的直接領導,招招手把楊遇春叫到自己身邊,說:“這個日本人比較討厭,讓你休不成假,約不成會,如果耽誤了會佳人,這個責任一定要日本人負。”
聽到徐永昌的話,裡面所有的人都笑了起來。大家都知道,這位之所以穿得一身休閒,是因爲去與孔二小姐會面。與孔二小姐會面,想想都是一件很刺激的事。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大家都想問問楊遇春約會情況如何,是被孔二小姐踢了兩腳還是被孔二小姐用手槍指着腦袋給逼了回來,甚至還有人很猥瑣的認爲,孔二小姐會不會閹割了楊遇春。
鄭介民把情況很簡練的告訴了楊遇春,楊遇春問:“是前方傳來的消息還是空軍傳回來的消息。”
“是前線。”鄭介民說。
“前線的消息是片面的,要結合空軍的消息才能作判斷。”楊遇春對鄭介民小聲說。
在寂靜的辦公室,所有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別的人倒還罷了,顧祝同有點火了,說:“按照楊廳長的看法,沒有空軍就無法打仗了!我們從北伐以來,打了這麼多仗,又有哪一場是在飛機的指導下進行的。”
楊遇春脖子一縮,衝鄭介民吐了吐舌頭,再也不敢作聲。
蔣介石哼了一聲,對身邊的參謀說:“讓空軍對戰場進行偵察。”
蔣介石知道,被顧祝同這樣嚴厲的責備,今天全場楊遇春是不會再說話的了,但是,蔣介石卻很想知道楊遇春的想法,他知道,目前的戰況也許只有楊遇春有辦法化解,以他對顧祝同們的瞭解,這些傢伙的戰術除了拼人還是拼人。
顧祝同們雖然放了十天假,羅卓英們卻紮紮實實的準備了十天,從江西和湖南送過來的新兵把十五集團軍和第十集團軍的缺額全部補滿,以羅卓英第18軍、陶峙嶽第76軍、郭汝棟第43軍、劉多荃第49軍、吳桐崗第67軍組成的第十五集團軍和以陶廣第28軍、李覺第70軍(補充段珩的127師)組成的第十集團軍,成了吳福線的主力部隊,原28軍63師師長陳光中被蔣介石明令逮捕,押送上饒軍事法庭。十五集團軍鎮守在滬寧線一帶,第十集團軍鎮守吳縣。李延年第2軍守福山,蕭之楚第26軍、劉和鼎第39軍進入太湖以南地區。
200師戴安瀾率第三裝甲旅,彭孟緝炮兵旅繼續整編。
這十天,在陳誠的要求下,對之前修建的吳福線再度進行修整,挖防炮洞,挖陣地戰壕,設置堅固的指揮堡壘,決心要與日本人一拼到底。陳誠告訴他和劉建緒,吳福線將是日本人西進的終點,那怕與日本人搏命,也不能讓日軍突破吳福線。
時間不長,空軍送來情報,戰場極爲慘烈,日本人這一次出動的戰車是過去的幾倍,所有的進攻都是由坦克發動,首當其衝的18軍的陣地前,有差不多二十架坦克被打爛在哪地,成爲了日本人的前沿陣地,日本兵悍不畏死的把這幾個爛坦克當成堡壘,用歪把子機槍,把18軍的前沿陣地打得擡不起頭來。
同時,空軍還回報,日本人的第二路的打擊也已經逼近,攻擊的方向是吳縣的第十集團軍,從進攻的日軍隊旗上看,這股敵人應該是114師團和23師團。
空軍回報的消息與陳誠只報喜不報憂的彙報完全不一樣,陳誠只是彙報說敵人的攻勢很猛,我軍依仗戰壕與敵軍抗衡。
原來真是用自己的血肉去抵擋日本人的鋼鐵巨獸。
怎麼辦?楊遇春又變成了沒有嘴的葫蘆,不再說話,顧祝同們沒有辦法,亂成一團,蔣介石只好再度問楊遇春,怎麼辦?
“空軍不只是可以探聽消息,還可以在日本人的陣地上扔炸彈,用強擊機從我們陣地向敵方發射火箭筒,發射完立即返航,不要進入敵人的後方高射炮陣地的打擊範圍內,就不會造成飛機的損失。”楊遇春說。
顧祝同正想罵楊遇春沒有飛機你就不會打仗,就聽蔣介石已經拿起了電話,打給了毛邦初。顧祝同到了嘴邊的話不得不嚥了回去。
鄭介民對楊遇春說:“有飛機不用,笨蛋啊!”
楊遇春說:“沒有飛機,也能打仗的!就是代價比較大而已。”
兩人的對話,把顧祝同氣得鼻孔生煙。
毛邦初做得更絕,他出動了所有的五十架強擊機,在吳福線滬寧路前線扔了一次火箭彈,還讓四十架天堡轟炸機,對正在向吳縣行軍中的日軍進行轟炸。毛邦初飛機的參戰,在打破了吳福線上的平衡,日軍立即選擇了退卻,第一次進攻,宣告失敗。
這一次退卻了,第二次很快就會來到。蔣介石把一條命題作業交給參謀部,走人。命題作業的題目是:下一次的日軍進攻會在哪裡?會採用什麼方式。
楊遇春沒有跟一幫老貨在一起混,而是跟鄭介民勾肩搭背離開,鄭介民早已心癢難禁,想第一時間知道楊遇春的約會情況。
來到一廳楊遇春的辦公室,鄭介民怪笑着問:“怎麼樣?刺激吧!是不是相當的與衆不同。”
“沒有什麼不同。就是一個比較任性的小妹妹,喜歡做一些標新立異的事,也挺可愛的。”楊遇春的回答很出乎鄭介民的意料。
“不會吧,就這樣一個女魔頭,你還覺得可愛?哎,我說柳青,你是不是有毛病?”鄭介民伸手去摸楊遇春的額頭,想看看這位是不是發燒。
“我很正常。”楊遇春笑着推開鄭介民的手,說:“她是穿着男裝,但是並不掩飾她姑娘家的身份,她說話是有點不着調,可是也不是不講理。最關鍵的是,她雖然象夫人,但是比夫人要漂亮。我想,她如果穿回女裝,一定是一個很迷人的小姑娘。”
“你的意思是可以跟她處處?”鄭介民睜着大眼睛。
“當然,我認爲,即使不能成爲伴侶,也可以成爲好朋友,我跟她挺談得來。”楊遇春說。
鄭介民搖搖頭,說:“我今天終於知道毛邦初說的話了,想人之所未想,能人之所不能,楊柳青,從來就不是一個正常人!”
“你纔不是一個正常人!”隨着話音,從楊遇春的裡間衝出一個人形。
兩人注意一看,這是一個標準的軍人,身上一套並非國軍的軍裝,小翻領的夾克型外衣,裡面是雪白的襯衣和暗紫色的領帶,下面一條寬鬆的軍褲在褲腳處收緊,之下是一雙高幫美式軍用皮鞋。只是頭上沒有戴軍帽,一條一寸來寬的束髮帶綁在頭上,上面的頭髮散落在束髮帶上,一走起路來,碎髮在束髮帶上跳動,顯得動感實足。
是她!她怎麼來了,之前一直在裡間!鄭介民頭嗡一聲炸開了,這回可把這位女魔頭得罪死了,不知道她會怎麼樣來報復自己。真是禍從口出,鄭介民直想抽自己的嘴兩大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