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龍宇才慢慢醒轉,朦朧的意識中,周遭的冰冷氣息裡,正透着一縷縷奇香,輕忽縹緲地撲鼻而來,一奇之下,頭腦迅速清朗了許多,剛一睜眼,便有銳利的白光刺入了眼瞳,忙又眯起了眼睛。
不過,最令他詫異的卻是胸口有些發悶,好像正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壓在自己身上,一念及此,龍宇忽然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急欲起身抓劍的同時,緊緊抱住他的月妹感覺到了身下的動作,連忙從他頸肩窩裡擡起頭,見龍宇初醒微詫的困頓神情,靈秀的美眸中立刻迸出了希翼神采:“龍哥,你、你可醒了。”
“呵……”月妹剛一離身,龍宇頓覺一片凜冽的寒氣撲覆下來,禁不住一個寒噤,同時,見月妹貼伏在自己身上,遂一慌,驚道:“月妹,你這是……”
月妹見他突兀一問,隨即羞容微頜,正要言語,四面仰望的龍宇忽然驚道:“這、這是哪裡?這麼冷!”
“在哪裡都忘了,這是海邊啊。”月妹溫然一笑,起身收翅的時候,將御龍劍遞了過去。
“海邊?……啊,冰?”龍宇慌忙起身、匆匆揉眼仔細巡看周遭環境時,忽又一驚,“海邊怎麼會有冰……”順着厚重的冰牆不斷環視仰望着,待目光行至高空時,龍宇突然“啊”的一聲大震,斷沒有想到朗朗乾坤一下子變成了這般模樣,更何況,在高及蒼穹的冰罩之頂,楞生生裂破了一個浩大冰口!
月妹似乎對他諸般反應未太在意,整翅之後復又膝地伏身,凝望着他英俊的面目,緩緩道:“龍哥……還記得你昏迷前的事麼?”一雙美目,靈光閃動。
“昏迷前?”龍宇顫顫吸了口寒氣,慢慢擰眉皺目,垂頭暗思起來,好一會,才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急忙道,“那時,只是覺得頭暈目眩的,整個身子好像都在……”
“啊,你想起來了?”月妹見他勾出了記憶,一陣欣喜,急忙饒有興趣地追問,“那,後來呢?”
龍宇見她喜悅的眼神探究着自己,又竭力搜索着隱約消散的記憶,但終究,沒能再想起什麼,便憂鬱地搖了搖頭,擡眼看着明知故問的月妹,好像犯了錯誤的孩子。
“唉——”月妹臉色一垂,有些失望,轉而心有不甘地引誘,“試再想想?”
初醒的龍宇,頭腦本來就有些發漲,經她這麼一催,腦袋咯吱一聲又漲了一圈,卻在這時,一個模糊的場景忽地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心念轉時,遂發現了奇蹟般喜道:“啊對,好象做了一個夢!”
月妹雙目豁然一亮:“什麼夢?”急欲對應現實。
“好像……哦,像是……”龍宇腦袋楞然一轉,眉頭皺得更緊了,翻來覆去搜索着腦海中所有記憶碎片中的每一絲可能,最後,神經質般拍起了頭,卻仍然混沌片語,難以成言。
月妹見狀,緊張後的失望不禁令她長出了口氣,便釋然一笑,面色平靜地將嬗變的過程和龍魔大戰以及冷心摩天罩聳起等等一應物事緩緩述說了一遍,此間,龍宇愈聽愈驚,面色隨着月妹的緊張和舒緩不停地變化着——他哪裡知道自己昏迷前後竟然發生了這麼多離奇之事,尤其是自己嬗變的過程和龍魔大戰一事,直令他熱血沸騰,急欲表述,卻又瞠目結舌!
月妹的細緻述說,固然彌補了這一段珍貴的失憶,可是,自己好好的一個人,爲何會身生異變?這一點,勿說別人,連自己都覓不到哪怕一絲因由,難道……但自幼修法伏魔山,天師從未說過此類玄疑之事,哪怕僅僅是半點預言也好,這一切奇玄怪誕,究竟是怎麼回事!
末了,月妹忽然轉過身來,嬌容肅然:“龍哥,你原爲上界龍體,正行紅塵之事,你可知否?”
月妹一針見血的點化,猶如一隻銳響的利箭,瞬間刺破了連自己都不知曉的——生命深處的秘密!
這,難道是真的?
“而且——”月妹璀璨的雙目精光一轉,緊緊盯着驚然若呆的龍宇,一字一頓,“龍魂所繫,並非其他,正是你手中的九天御龍神劍!”
“啊?你、你說什麼!”本就驚詫不已的龍宇,這一震非同小可,連忙將不可置信以致雙眥欲裂的目光,慢慢而又凝重地,轉向了伴隨自己二十年的九天御龍神劍之上——心靈所至,手中,這再熟悉不過的御龍劍,忽然暗吼着彈動了起來!
世界,瞬間變得陌生了起來。
世間的人,有幾個能真正參透自己?身爲龍者,反倒渾然不知,庸者之輩,卻又自命不凡。
擡頭,望天……
高接天宇的冰穹之上,陽光照耀下,龐大無比的裂天冰口詭異駭人,彷彿一個空洞的疑問!
過了好久,百思不解龍宇似再也無心傷神於此,突然道:“那……光明之師呢?”
“龍俠士——”恰在這時,西邊山岡上忽然高喊着竄出一騎飛馬,正向這邊奔來,看那面目黝黑、頭頂柳冠的駕馭者正是孟哈,在龍宇和月妹回神間,風火而至。
“哦,孟將軍。”龍宇身子雖有不適,但仍強撐身軀施了一禮。
月妹見孟哈急促的樣子,娥眉一蹙,料有急事。
“龍俠士,快走,莫俠士他、他……受傷了!”
“什麼?”龍宇心裡突地一跳,見孟哈神情苦焦,忽然氣血貫頭,“三弟!”情急間再也不顧其它,急忙口唸秘咒,駕袍而起,急喚孟哈向西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