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精王猶如一尊火紅雕塑,好久,藍光大眼才緩緩轉向三人,不可置信地詫異道:“諸位竟與聖仙爲友,這實在……讓本座出乎意料!”
三人面色坦然,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靜待下文。
但隨後,火精王的目光卻低垂下來,聲音低沉而緩慢,透着些許淒涼,道:“只是,那聖仙初降凡塵,本欲奪回生命圖譜,卻不料被黑靈一囚而禁,以消除其降世之命,更欲納爲內室旁妾,真乃逆杵天意,人神不容!”說完,沉沉嘆了一聲。
羅琪微微仰首,冷冷道:“月妹雖被黑靈所拘,實乃身遭無奈,不然,斷不會飛越海島而力衰昏迷於伏魔山下,此時,雖然身困島內,但她定會心存希望的。”
火精王憂憤的眼神逐漸泛起一絲欣慰,轉而道:“當初,月妹聖仙被黑靈所逼,趁五指城戒備鬆懈時,乘機振翅而出,不幸被黑靈發覺,直欲施法催下,但畢竟天意相佑,在黑靈運法的空當,才攜傷飛向中土,只是後路未絕,暴露了蹤跡,被六尾魔狐一路暗隨,前日又被劫持入島……”火精王哀嘆着,憂道,“此時,在五指城中,也不知聖仙怎樣了……”
“五指城!”龍宇和莫雷一驚出口。
“對。”火精王轉過身,踱步道,“五指城乃黑靈竊取法權後,驅島內萬千百姓,窮十年之勞役,始得建成,那五指城據地三裡有餘,城中心,摩雲殿高聳而起,猶如一柄方劍插天入雲,摩雲殿四周,建有五座奇樓,呈拱形包繞,狀如魔爪,故名五指城,中間那聳天而立的摩雲殿,便是黑靈寢身問政之所,而周圍五座危樓,則爲黑靈麾下五大長老所居,城內,黑兵日夜操練,吼聲震天,城外,亦有黑兵輪崗巡哨,實乃戒備森嚴,更有甚者,因城內毒氣瀰漫,周圍數里人煙絕跡,飛鳥不見……”
正聽得入神,莫雷卻嗡聲道:“貴座深居洞府,沒想到對外界之事瞭如指掌!”
火精王紅手一擺,換了口氣,道:“我火精洞與天雷山、蝶王谷,夜間常暗書來往,一旦風吹草動,即可相互通融,如此以來,也不至於孤陋寡聞了。”言罷,悽然一笑。
羅琪挺身離座,自顧道:“我等一行,雖爲尋友,然而……”手按劍柄,看向火精王道,“眼看島民遭遇無辜之禍,也決不會袖手旁觀的,但眼下之急,應是尋到月妹,她雖被黑靈所拘,但畢竟有些耳聞目察,必對五指城有所瞭解,如能尋到她,再順藤摸瓜,從長計議,生命圖譜之事,想必應有着落,如此,行一事、帶一事,既可助火精洞一臂之力,又有神譜之望,不知貴座尊意如何?”
龍宇和莫雷見她這麼一說,都點頭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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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火精王已是雙目放光,稍後,又沉吟道:“眼下,黑靈慾興兵問罪天雷,事關緊急,只得如此了!”
沉默了一會,龍宇忽然凝眉聚目,向火精王道:“那五指城,離此地多遠?”
其他兩人心中一亮,都把目光投向了火精王。
火精王臉色微微一變,眯眼道:“山道野地算來,足有五百餘里。”轉而慎重道,“五指城,本就戒備森嚴,前日,自六尾魔狐劫聖仙入島後,黑靈定會心有所忌,五指城,恐怕更難接近了,況且,鳳仙島上,黑靈爪牙遍地皆是,響尾飛獸盤空巡查,若成行,也只能白天藏身,至深夜,再繞罕跡小道潛行,其間,稍有不慎,便後果難料,諸位……”火精王話未說完,目光忽而一深,很是忌憚。
莫雷嘴角一挑,輕笑道:“我等既然入島,便有所備——途中難免遭遇猛獸惡蟲,甚或其它鬼怪靈魅,這些不足爲懼,只是初入邊島,地貌不熟,此去五指城,不知該走何處,貴座可否指點一二?”
火精王見莫雷一問,頓現喜色,忙道:“引路之事,倒還不難,只是……諸位準備何時動身?”
衆人一聽,互相看了看,龍宇起身離座,踱步道:“這等緊密之事,不宜推遲,如能成行,即可動身,”說着朝他兩人道,“羅妹,三弟,你們看……”
羅琪和莫雷相互看了一眼,片刻,都點頭應承。
火精王見此,面色一緩,笑道:“諸位尋友心切,本座豈能不知?即刻起身,未免急促,何況五指城離此五百餘里,實非一蹴之事,加上一路艱難險阻、鬼魅靈怪,更需修養一日,以便固本復原,另外,此去天長日久,無食不成行,”說着,起身離座,向旁邊洞口喚道:“傳波爾奔、卓爾汗!”
洞口外,即刻傳來一聲迴應,音韻柔婉,乃一女音。
火精王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轉身朝左側石壁走去,稍頃,見他面壁佇立,紅毛雙手五指猛張,繼而深吸了一口氣,轉至腹前,虛空圓揉着,看樣子,像是凝神做法。
羅琪等人俱是一訝,剎那間,只見火精王的肚臍處,一點藍火“噗”地閃爍而出,即刻化成一圈圈冰藍光環橫飄而出,直向石壁環罩撲去,這一過程中,連串光環越來越大,撲向石壁時,已大如銅鑼,與此同時,石壁中忽然傳來了一陣詭秘的幽音,猛鬼暗吼一樣激盪開來,忽大忽小,連環不絕,片刻後,已經變得通紅的石壁竟然軟化一般晃盪了起來,柔波似水,盪漾不已,且越來越亮……
三人禁不住吃了一驚,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一頭霧水,不知火精王此舉若何。
這時,火精王停身止法,從肚臍中飄出的光環顏色亦暗淡下來,轉眼消失無影。
火精王轉身示意道:“諸位請看。”
三人依言近前,見石壁軟化之處,火紅的顏色漸漸暗下來,然而就在這暗淡中,卻神奇地映出了一幅圖畫:蒼茫的羣山上,一輪紅日正冉冉升起,近處,兩三綠樹正迎風搖曳,可就在紅日初升的美景中,兩隻黑色飛獸橫空一掠,風馳電掣一般向遙遠的山地飛去。
龍宇見此情景,一回神,不知火精王用意何在。
火精王雙目一深,道:“三位來火精洞已整整一夜了,黎明時分不便出行,且在洞中安歇,天黑後,再動身不遲。”話中,透露着語重深長的關切。
莫雷一時心奇,便向火精王道:“貴座**奇妙,深洞之中,居然能觀測外界動向,呵……”
火精王謙然一笑,道:“此法名曰‘透石隱’,乃先王所創,用以觀測天象遠景,讓諸位見笑了……”
“叩見大王。”正說話間,波爾奔和另一個火精靈已進得洞來,向火精王施禮拜上。
火精王轉身看向兩個火精靈,沉了一下氣息,肅然道:“波爾奔、卓爾汗!”
“嘎!”兩個火精靈齊聲一應。
火精王略一思索,莊重道:“爾等爲左右重侍,常秘行於島內,稍後有一件大事,可願前去?”
“嘎!”兩個火精靈錚然一應,波爾奔當即道,“王令通天,標下不辭勞死!”
“不知大王有何差遣?”那個叫卓爾汗的火精靈亦擡頭問道,嗓音淳厚。
火精王看了看羅琪等人,轉而道:“今日,天黑後,爾等須隨中土俠士前去五指城,探尋月妹聖仙的下落,一路劈荊開道,是爲導引,如遇鬼怪靈魅,亦當避而化之,隨身輔佐,不得有誤!”
兩個火精靈紛紛一頓,都向羅琪等人看來,一定神間,便躬身領命。
火精王深深喘了口氣,又道:“爾等退去後,速做準備,以便成行……”說到這裡,仰天慨然,“此行,若有成果,功莫大焉!”
身後,波爾奔和卓爾汗不禁一愣,好象這時才意識到事情的份量,互望之間,似乎預感到了什麼,隨又面色一肅,俯拜道:“大王放心,標下定不負使命!”
“好!”火精王讚許道,“爾等且去,出洞之前,本王定有重賜。”
波爾奔和卓爾汗一應後,躬身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