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冷亭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時候自己到底有多害怕,又有多恐懼。
他只知道在他恐懼的想要逃避時,那一道很好聽的聲音夾雜着無法壓抑的怒氣質問着他。
“就算你可以僥倖度過純陽劍的入門試煉,踐踏在同伴犧牲之上的勝利——你要嗎?”
難道勝利就一定要踐踏着同伴的犧牲嗎?
他一遍又一遍的質問着自己,直到最後,終於有了拿劍的勇氣!
我去!竟然是一隻連妖魔都稱不上的巨蟒!
走進蹲下查看那被攔腰斬斷的巨蟒,莫空鏡的表情十分古怪異常,掙扎了許久,她終於放棄了所有言語。
這條巨蟒雖然劇毒無比,但是其實力也就是強悍一點的兇獸了,甚至連妖獸的級別都未曾達到,對於平凡人來說,它或許是威脅,但是對於廣大的修仙者來說,它根本構不成一絲威脅。
“喂、面癱,你還活着沒?”在原地呆坐了許久,幽冷亭這才從恐懼中回過神來,急忙站起身想要走到懸崖邊。
少年沐澤聽當然是不會回答幽冷亭的問題,然而很快的,當幽冷亭走到懸崖邊看到下方那個固執的人一聲不吭暗自蹙眉的樣子也是好一陣無語。
從樹林中尋來了藤蔓,當幽冷亭將藤蔓放下去時,莫空鏡終於察覺了一直以來她都覺得很不對勁的端兒。
少年沐澤聽的實力無異於是得到了許多人認可的,就連她也不得不承認彼時的少年沐澤聽,實力的強勁和態度的堅決。
雖然練氣期的修士體內的靈力尚且不能支撐御劍飛行,但是就憑着少年沐澤聽的實力不說御劍飛行,從懸崖峭壁上走上來都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吧?
回想那隻手死死抓着植被的模樣,莫空鏡發現她終於真相了!
怪不得直到最後植被完全斷掉的時候,少年沐澤聽纔在萬般不得已的情況下蓄力將佩劍插入懸崖峭壁上維持生機。
而才克服心中恐懼不久的幽冷亭並沒有在意這些小細節,當他將藤蔓放下去後,也沒有看懸崖下的少年沐澤聽是何表情,自顧自的拽着藤蔓臉色卡白的坐在懸崖邊上大口大口喘着氣。
而一旁被他自己親手斬斷的巨蟒屍首,他完全不敢去看。
臉色僵硬的看着面前垂直而下的藤蔓,少年沐澤聽的臉色也變得十分蒼白,他抓着自己佩劍的那隻手根本不敢鬆懈分毫。
即使......他的面前就是求生的藤蔓!
天哪,一個怕蛇一個恐高!這兩個人是怎麼平安度過純陽劍的入門試煉的!
蹲在懸崖邊上望着少年沐澤聽,莫空鏡已經不記得言語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了,簡直無言以對。
在已經不知道嘆了多少次氣後,少年沐澤聽眉頭深皺,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一隻手終於開始嘗試着抓住那條藤蔓。
少年沐澤聽根本不敢往下看去,他只是執拗的、固執的、彷彿眼中只剩下那一根藤蔓似的,一寸一寸慢慢往上爬。
蹲在懸崖邊上的莫空鏡親眼目睹了這一切,此時,她才明白着就算是少年時的沐澤聽,也擁有着旁人難及的勇氣。
不管是手還是腳,都是顫抖的,可是少年沐澤聽一旦下定決心要去做的事,彷彿至死也不會回頭。
他就這樣一寸一寸的在往上爬,那一刻,彷彿已經忘記了自己最爲恐懼的東西。
在懸崖邊喘氣許久的幽冷亭終於察覺到了不對,手底下的藤蔓半響都沒有動靜,就在他誤以爲少年沐澤聽已經掉下去時,那姍姍來遲的重力才令他放寬了心。
已經從恐懼中走出來的他沒有多想便一溜煙兒的站起身拉扯着藤蔓助少年沐澤聽一臂之力,待人徹底上來了之後,他才發現少年沐澤聽的臉色甚至比他還要蒼白。
“喂......你沒事吧?怎麼看起來半死不活的。”疑惑的問出聲,本來已經做好被這個面癱無視的準備,哪知少年沐澤聽竟然破天荒的白了他一眼,久久無言。
困惑的摸了摸自己的鼻樑,想不出因爲所以的他只得無奈的將手裡的藤蔓扔掉,因爲不想再在巨蟒的屍首旁待着,幽冷亭便催促着少年沐澤聽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對懸崖峭壁至今心有餘悸的少年沐澤聽當然不會拒絕,很快的,心中想法一致的二人便結伴離去。莫空鏡從他們那還有些顫抖的雙腿中完全能看得出他們的恐懼,可即使是這樣——他們也從來沒有頓足過哪怕一步!
他們都是天之驕子,只是不知現在反應過來了沒有。
對此一無所知的她輕輕搖了搖頭,從懸崖邊上站起來後也很快跟着二人的腳步快速離開。
說來也是奇了,原本來時覺得這深不見底的樹木叢林要走很久很久,可是自從懸崖邊上遇見了那條巨蟒過後,二人沒走多久就已經看到了樹林出口。
面色一喜,二人相繼快步向着出口走去,而眼前的事物則是又變化成了另一番模樣。
慢悠悠的跟在後面,背起雙手的莫空鏡時而感慨的搖頭時而像是有什麼心事的仰望着天空。
她想,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少年沐澤聽那雙明亮的義無反顧的眼神。
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中有着她能一眼看穿的恐懼,但是卻也有着能感人肺腑執着冷靜,即使畏懼——也從不曾後退。
這——就是純陽劍的弟子!
這——就是已經凋零的劍修!
“我的天吶!這又是什麼鬼地方!”
老遠就聽見了幽冷亭的哭天喊地的埋怨聲,有些疑惑的莫空鏡當即也沒有再去忙着感慨什麼,三步並作兩步的趕上去後,看見眼前的場景她也恨不得跟幽冷亭一樣呼天喊地!
初進純陽劍閣那些兇殘的妖獸,姑且勉強算作是考驗勇氣吧。
畢竟可不是誰都能在那麼多的實力比自己強大的兇殘妖獸面前,衝入敵羣的氣魄,而純陽劍弟子卻是必須要具有這種抱着必死之心衝入敵羣的勇氣。
所以讓人衝入妖獸羣裡也勉強算是一個鍛鍊吧?
剛纔的蛇與懸崖,也好說,可以算是克服自己內心最爲恐懼的事物,這個在其他宗門裡也是常見的歷練手法,只不過沒有純陽劍這樣逼真嚴格而已。
那麼......現在這又是再鬧哪樣?
敢不敢出來個人好好解釋一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