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散了衆鬼,莫月依走上前去拎起那個不斷叫罵的身影,無奈的轉頭:“算了,先把這個扁豆帶走吧。”
點了點頭,莫空鏡依舊毫不客氣的拽着長舌,絲毫都沒有鬆手的打算。淚流滿面的長舌鬼只能含恨被一路拖着走。
當她們走到枉死城中央時,意外的和帶着雪緣歸來的修澤碰了個正着,看見莫月依手上提着的扁豆,修澤微不可查的勾起了嘴角,帶領着她們一行人前往酋長所在的地方。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可是......一路上莫空鏡仍然忍不住頻頻擡頭,那即將破碎的天空中,那層紅霧已經不再是剛纔那樣清淡,反而更加的濃郁。血紅的天空充滿了不詳的氣息。
奇怪,師姐看不見也就算了,爲何連修澤都看不到呢?
一路上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就在她們快要到達戰場時,被莫月依提在手中的扁豆忽然以一副極其不屑的樣子開口道:“看你的樣子也是可以看見那些的吧?雖然我不知道那些是什麼形態,但是你能看見就說明你有那個天賦,那些是代表着枉死城內最瘮人的怨氣。一般人,或者是一般的鬼都是看不見的,你看,就連仙有些時候也會被自己的眼睛所欺騙呢。”
莫空鏡一愣,還想再追問時,那個扁豆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再次凝視着天空中的那些血霧,心中不安的感覺已經越加強烈,就是這股不安,還有一股難言的氣息,讓她覺得或許枉死城內所有的事情,並沒有看上去的這麼簡單。
當她們找到酋長時,他正和旭歡快暢談着,兩個傷痕累累的身軀,明明應該是敵人,可是卻交談的那麼開心。他們之間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開心的,不開心,在這個時候,他們都成爲了彼此最忠實的聆聽者。
聽到一陣足音,旭率先轉過頭,看到他們一羣人浩浩蕩蕩的走來,他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雖然我很想再次跟你一起並肩作戰,但是......還是晚了一步啊。”
衆人還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莫空鏡卻看見了,看見了那彌天的紅霧開始逐漸向一箇中心點聚集了起來。像是找到了一個突破點一樣,那濃郁的紅霧開始向着那個點涌去,乍一看天空就像是被染上了一層鮮豔的血液似的。
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到她的失態,扁豆忽然笑的很開心:“你看到了吧?雖然我很想知道你看見了什麼,但是我想你是不會說的。一般人的眼睛都是肉眼,甚至連鬼怪都極難以看見,像這個活人的眼睛就是陰陽眼,所以她能以活人的軀體來到地府。至於你......既然能看見其他人根本看不見的東西,那就應該是難得一見的法眼了吧。”
陰陽眼?肉眼?法眼?
莫空鏡愣住了,她下意識的看向師姐,但是奇怪的是其他人的注意力竟然都還在酋長和旭的身上,就好像根本聽不見扁豆在說些什麼一樣。
非常高興的笑着,扁豆毫不掩飾的看向她:“看來你的見識的確不怎麼樣呢,竟然連神識的交流都不知道。其他人是聽不見我在說什麼的,不過我比較好奇的是,修澤那傢伙爲什麼要找你們兩個來幫忙。”
她的眼神冷了下來,她當然聽得出他語氣中的輕視,既然這樣,那她也就沒有必要搭理他。
天空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就在衆人將注意力都集中在酋長和旭的身上時,旭卻很無奈的嘆了口氣:“其實我也有點後悔了,不過從一開始就已經無法回頭了。我給你們了時間,但是你們卻沒能在這個時間之內剷除掉我們。”
突然像是發覺了些什麼,修澤猛的擡頭凝視着那即將破碎的天空,然而卻還是什麼都沒有看到。就在此時他才猛的想起自己一直以來都忽視掉了什麼,當下手中迅速的結印念着口訣。當他成功打開自己的天眼再次看向天空時,一絲苦笑終於從嘴角溢出。
千算萬算,萬萬想不到他們幾個竟然瘋癲至此,竟然請出了萬古邪神旭......當初將旭的元神和肉體分開整個地府付出了那樣慘重的代價,如今......竟然還要再將千萬年前的悲劇再次上演一次嗎?
緊皺着眉頭,凝視着旭那平靜的眼神,修澤語重心長道:“旭,你知道這樣的後果嗎?千萬年前的錯,你還要再次延續下去嗎?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譏諷的勾起嘴角,旭冷漠道:“後果我當然知道,雖有悔意,但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千萬年的痛苦,需要得到一個應有的宣泄。”
就在話落的剎那間,天空中的紅霧就像是到達了極限一樣,突然就從最濃郁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一個三丈有餘的巨大身軀帶着壓迫感緩緩降臨到枉死城內。
莫月依皺着眉頭凝視着天空,她的神情有些疑惑,但更多的卻是緊張甚至緊繃的神情連旁人都能看得出她的神經緊繃到了何種程度。她擡手指着天空:“在那裡,雖然看不見,但是壓迫感實在是太強烈了。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旭的身體忽然化成了一道霞光飛向那個逐漸壓下來的巨大身軀,那強大的身軀緊閉着雙眼,那半人馬的身體就像是旭的身體直接放大了十倍!
毫無預兆的,在那巨大的身體落在枉死城中激起地上的塵埃時,他那緊閉着的雙眼猛的掙開了,有着燈籠大小的紅瞳中只有無盡的殺戮和怨恨。
對上那雙眼睛,除了想逃外心中竟然不會有任何其他的念頭。就像是不可戰勝的一樣,那雙深邃的眼瞳中只有無窮無盡的厭惡仇恨,還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險戾氣。
在那個巨大的身軀徹底落在地上時爆發出了一陣陣能量漣漪,而在那能量波動之後,就是他完完全全的展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拳頭不自覺的握緊發出聲響,修澤嘶啞着嗓子道:“萬古邪神,旭。”
遠在地府深處的閻王手中提着的筆毫無預兆的掉落在地,唏噓了許久,他終是嘆道:“修澤......其實你也是不甘心吧,罷了罷了,一切都隨你心意吧...”
一直在閻王身後沉默的搖着蒲扇的鬼面判官無奈的搖了搖頭,其實從一開始,將枉死城從地府分割出去,就是最錯誤的決定。如今,閻君叛亂,衆鬼不甘,又怪的了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