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國公,無霜並不想爲難您。我們此行的目的,只是希望您能答應皇上的條件,勸服水燁爲皇室所用。”
藍無霜表面恭敬,眼神中卻透着諷刺的意味。
她算準了水擎蒼絕對不會勸水燁效忠昊陽帝,之所以這麼說,無非是給接下來的行動找個藉口罷了。
水擎蒼又怎會不知她打得什麼主意,可是作爲一名軍人,他有屬於他的驕傲。即使今晚戰死在這裡,也不會允許自己後退一步。可嘆如今的皇室讓他寒透了心,唯一牽掛的只有遠在陶源城的孫女。
不過,想到她身邊有即墨煜和李勇等人守護着,頓時感到安慰慶幸。
他袍袖一捲,抽出腰間的噬天劍,暗示李勇帶着他的部下和留下的那些暗衛從密道撤走。既然今晚註定將會戰死,自然沒有必要再多添幾具屍體。留下他們就是留下了希望,這是他能夠爲孫女做得最後一件事了。
霎時,將劍指向藍無霜,聲音冷厲剛硬。“廢話少說,老夫絕不會勸孫子進宮,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不是要動手嗎,不必浪費時間了,一起來吧!”
“老國公,您這又是何必呢?皇上感念您的忠義,打算重用水燁,這對於您和鎮國公府來說可是一件好事。無霜作爲御聖門的聖女,自然要秉持公正,不能偏私任何一方。您若是執意與皇室作對,無霜也會很爲難啊。”
藍無霜一臉爲難,極力勸說着。
這時,她身後的兩名聖使也紛紛開口規勸,一副公正無私,爲水擎蒼着想的樣子。
然而,水擎蒼絲毫不爲所動,從心底不恥御聖門的所作所爲。他從骨子裡看不起這些總是打着爲他人着想的口號,將自己立於道德和正義的制高點上,實則只爲一己私慾,行着虛僞、黑暗之事的人。
說句粗俗的話,就是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因此,目光掃視着眼前的衆人,眼神中不見一絲溫度,只有嘲諷和鄙夷。
藍無霜見此知道時機已經差不多了,給身旁的兩名聖使使個眼色,告訴他們是時候動手了。只要她能夠掌控住水擎蒼的性命,即使水燁不在這裡,也早晚會落在她的手中。到時候要殺要剮,就都是她說了算了。
但爲了維護御聖門一貫慈悲和善的形象,她卻表現得一臉沉痛,極力勸道:“老國公,無霜還是勸你好好想想,畢竟這鎮國公府中的人都是無辜的。若你一意孤行,受累的將是他們!”
“別婆婆媽媽的,要戰便戰!”水擎蒼厲喝道。
藍無霜微微一怔,這才後退一步,嘆息道:“既如此,只能先委屈老國公一段時日了。”說罷,對身邊的兩名聖使吩咐道:“兩位,切莫傷了老國公的性命。”
“請聖女放心!”其中一個身形瘦高的中年人點點頭,虛空一抓,一把猶如銀蛇般的寶劍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水擎蒼見狀,手中的噬天劍不由得緊了緊。這段日子以來,因爲孫女留下的藥劑,他的修爲剛剛突破後期。而眼前這人的修爲乃是君主巔峰,比他高出一個小級別,使他不得不謹慎對待。
在高手之中,一個小級別就是一片新的天地,想要越級挑戰,幾乎是不可能成功的。
想了想,他從納戒中拿出一瓶暫升藥劑服了下去。
雖然服用一瓶藥劑並不能改變最後的結果,但若是能爲其他人撤離拖延一些時間也好。否則他若是敗了,府中的所有人恐怕都逃脫不了被殺的命運。
當他喝下藥劑後,明顯能夠感覺到體內的武之力源源不斷地涌出,實力也從君主後期拔到了君主巔峰。渾身肌肉鼓盪緊繃,整個人看上去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嶽,散發着讓人膽寒的殺伐之氣。
接着,手中的噬天劍指天一揚,足下一點,身體猶如離弦的利箭般射了出去,只留下一道銀色的弧光。
見狀,手持銀蛇劍的聖使臉色微變,足下一蹬,迎了上去。
剎那間,空中銀光閃爍,一道道空氣震盪向外盪出,將周圍的樹木、石磚統統掀了出去。強悍的武之力相撞帶來的後果,就是將鎮國公府的前庭毀得面目全非,一片狼藉。
因爲水擎蒼服用了暫升藥劑,以及他身經百戰的緣故,倒是暫時和那名聖使打成了平手。一個回合下來,兩人都有些氣喘,足尖踏空,分離開來。
就在兩人準備好第二次交手的瞬間,赫連戩騎馬趕到了鎮國公府。
空氣中澎湃渾厚的武之力,使得他被餘波的威壓壓得有些胸口發悶。但這點兒痛苦並沒有阻止他的步伐,金色的身影利落地下了馬,衝進鎮國公府的同時,喝道:“藍無霜,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藍無霜眸光清冷地掃了赫連戩一眼,開口道:“這是御聖門和皇室的事,還希望世子不要插手。”
“是皇伯伯讓你們這麼做的?鎮國公德高望重,爲皇室立下過汗馬功勞。你們如此明目張膽地動手,就不怕引來天下百姓的非議,讓天下百姓對你們寒心嗎?你們御聖門不是一直標榜自己超脫世外,與世無爭嗎?怎麼,如今終於撕碎僞裝,想要插手俗世間的恩怨了嗎?”
藍無霜聞言清淺地勾了勾脣,心道:果然是個不諳世事的紈絝子弟,殊不知他們既然敢動手,自然早就想到了堵住天下衆口的理由。到時御聖門依然會站在正義的一方,受世人膜拜敬仰,被唾棄的只會是鎮國公府和水擎蒼罷了。
只不過其中玄妙,根本沒有必要說給他聽。
赫連戩見藍無霜不爲所動,緊了緊雙拳,就要上前。結果被御林軍攔在了外面,根本越不過去。這一刻,他無比痛恨自己平時沒有將精力放在修煉上,以至於連區區幾個御林衛都對付不了。
就在他掙扎着要衝上去的同時,水擎蒼噴出一口鮮血,踉蹌着往後退了十幾步。
他的實力畢竟是藥劑所致,和真正的君主巔峰相比,根本不能相提並論。短時間的交鋒還勉強可以應付,但時間一長就有些不濟,因此第二回合只過了短短几息時間就敗下陣來了。
那名聖使收回銀蛇劍,一步一步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勸道:“水擎蒼,本聖使敬你是一條好漢,並不想與你爲敵。希望你不要再冥頑不靈、負隅頑抗。”
“呵,老夫技不如人,沒什麼好說的!”水擎蒼抹了把嘴角的鮮血,冷然一笑。
他知道,鎮國公府的命運已經註定,唯一慶幸的,就是沒有將那些無辜之人牽連進來。
可正當他這樣想着,李勇帶着張全、王海以及手下的一般兄弟從甬道上衝了過來。在他們身後,還站着一隊沉默無聲的影子暗衛。他們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誓死保護鎮國公府,與鎮國公共同進退。
水擎蒼見此,饒是鐵血男兒也不禁溼了眼眶。嘴脣顫抖,哽咽道:“你們……”
“屬下們誓死保衛鎮國公府,誓死保護老國公!”李勇帶頭喊了一句,剩下的人跟着喊道。
與此同時,聞訊趕來的那些水擎蒼的老部下也帶兵圍堵在了鎮國公府外。聽着裡面的吶喊聲,一身披鐵甲戰袍的將軍策馬立於門口,操着粗獷的聲音附和道:“屬下等誓死保衛鎮國公府,誓死與老國公共進退!”
一時間喊聲震天,京城的每個角落都能聽到這些軍人的吶喊聲。
水擎蒼聞言瞬間釋然了,老淚縱橫,仰天大笑道:“好,今日就讓我們痛痛快快戰一場!金戈鐵馬去,馬革裹屍還!只可憐赫連傲元這個小人目光短淺,心胸狹窄。老夫此去,東翔危矣……”
話落,正當他準備帶着衆人上前抵抗時,一道風騷撩人的嗓音,凌空而來,“鎮國公府什麼時候輪到一些阿貓阿狗肆意妄爲了?識相的速速退去,不要在這裡礙了本少主的眼!”
那聲音飄飄蕩蕩,虛無縹緲,明明慵懶隨意,卻透着桀驁森冷之意。
緊接着一條紅綢劈空襲來,四個身着紅裝的妙齡少女面附輕紗,赤足踏空,擡着一頂豔紅精緻的小轎蹁躚而來。所過之處異香撲鼻、銀靈輕響,帶着靡靡旖旎之感。
“閣下是什麼人?這是東翔皇室同鎮國公府的事,還希望閣下不要插手!”紅綢還未落地,藍無霜已經被那道聲音驚得有些膽寒。那是一種無法匹敵的感覺,讓她從骨子裡生出一種無力感。
其實不止是她,在場的所有人都有這種感覺。
那聲音輕哼一聲,語氣中滿是譏諷不屑。“若本少偏要插手,你又能如何?”說完,頓了頓對身邊的四名少女道:“嘖嘖,真是可惜了這張臉!你們說,將它扒下來送給老國公當見面禮如何?”
扒下別人的臉皮送禮?
在場的衆人如遭雷擊,無不下意識地想要摸摸自己的臉。心想這是哪兒來的高人,實在太過邪門了。
偏偏轎子旁邊的四名少女聞言笑了起來,笑聲如銀鈴一般悅耳,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玩兒的趣事。片刻後,站在前方右手邊的少女止住笑意,回道:“少主英明,閉月覺得這個主意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