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玄夜見水燁乖乖地窩在草叢中,鬼使神差地蹲在了她的身邊。
望着她那線條完美、五官精巧的側臉,狹長的猩紅血眸中盈滿了笑意。薄而優美的脣形勾出一抹邪肆的弧度,卻詭異地透出一種寵溺的味道。如果有中州大陸的人看到這一幕,八成會以爲自己出現幻覺了。
而此刻,水燁根本沒有功夫研究納蘭玄夜在想什麼,滿腹心思都放在了前方的“戰場”上。
看着前方將紫靈雷獸圍在中間的十幾只尊級的金剛火猿,以及後面樹上上百隻的君主級別的金剛火猿,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剛跨過雷池的魔獸就能達到這種級別,再往深處會強到什麼程度,她已經不敢深想了。
看來她必須在這裡抓住雷獸,否則再往深處就不是現在的她能夠進入的了。雖然很想將那隻雷獸弄到手,但若是要以生命爲代價,她還不會那麼想不開。
這時,只見前方那隻渾身縈繞着純紫電光的雷獸嘶吼一聲,似是在向金剛火猿挑釁。接着,“噼裡啪啦”的雷電從半空中落下,將它身前的那片土地擊得一片焦黑。
隨後,半蹲在樹梢上的那些金剛火猿也都呲牙咧嘴地表達着自己的憤怒,鋪天蓋地的火球砸向了前方的雷獸。
兩方劍拔弩張,戰爭一觸即發。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個仙風道骨、鬚髮皆白的老者從森林深處走了過來。他一身白衣飄然而至,明明前一刻還遠在天邊,轉瞬間就出現在了水燁眼前。並不是撕裂空間而行,而是真正的縮地成寸,腳踏虛空。
只見他隨意地一揮袍袖,方圓幾裡之內的活物就都靜止不動了,好似行走在一副靜止的畫面中一般。
他淡然地抱起那隻紫光繚繞的小獸,停在草叢前道,聲音空靈悠遠。“小丫頭,你出來吧。”
水燁聞言左右看看,發現在這片時間完全靜止的地方,只有她一個人能夠隨意活動。見此,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久久難以平靜。她不禁猜測,眼前之人到底是什麼人。似乎就連納蘭玄夜在他面前,都渺小的如同滄海一粟。這一認知簡直顛覆了她的世界觀,讓她一時間實在難以接受。
老者見水燁沒有動,眉目舒展,臉上露出一抹慈祥悲憫的笑容。
“小丫頭,你是爲這隻紫靈雷獸而來吧?本來將它送給你也無不可,可惜它打破了隕落森林的平衡。萬事萬物都有其因果關係,有因纔有果,有果必然有因。因爲它的出現,金剛火猿一族受到了重創,因此它必須留下受罰。這樣吧,相逢即是有緣,就送你三滴紫雷精髓吧。”
水燁看着老者懷中低着頭好似在懺悔的雷獸,有些戀戀不捨。她等了這麼長時間,就是在等一個抓住它的機會。誰知道還沒下手,就被人捷足先登了。最無奈的是,她根本沒有提出抗議的能力。
老者看穿了她的心思,搖頭笑笑,憑空拿出一支玉瓶,又在雷獸的腿上劃了一下,三滴紫色的液體滴在了玉瓶中。將玉瓶遞到水燁面前,開口道:“你應當聽說過淬體藥劑吧?這三滴紫雷精髓足可以令你的肉體強度達到聖級強者之流了。你本身的修爲越高,服用藥劑的效果就會越好。切記,每晉升一大階纔可服用一次。”
水燁最終點點頭接過了玉瓶,沒辦法,形勢比人強。這時候人家能送她幾滴紫雷精髓,總比什麼都不送要強。再說,紫靈雷獸還不是她的,她也沒有談條件的權利。
老者見她收下了玉瓶,說道:“走吧,老夫送你們出去。這隕落森林深處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去好好修煉,早日將實力提升上去。若是時機到了,我們還會相見。到那時,老夫不會再阻攔你繼續深入。”
話落,水燁只覺得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恢復意識的時候,周圍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納蘭玄夜就坐在她的身邊,臉色已經和夜色混爲了一體。
霎時,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尋找那支玉瓶,還好,玉瓶還在她的手中好好攥着。
收好玉瓶,她才又轉頭看向納蘭玄夜道:“我的計劃失敗了,你現在可以離開去辦你的事了。”
聞言,納蘭玄夜一句話都沒說,起身就往森林外圍走去。
水燁也沒有管他,在原地搭了一個帳篷,想着先休息一晚,明天繼續到雷池邊鍛體。她隱隱有種感覺,她的肉體強度很快就會晉升了,兩天內應該能提升不少。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很快納蘭玄夜又回來了,手上還擰着一隻疾風兔。
納蘭玄燁走過去將疾風兔交給她,說道:“好好在這裡呆着,等本座回來。”話落,直接撕裂空間從原地消失了。
水燁能感覺到他的心情不好,也沒說什麼,接過疾風兔處理一下就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這一晚對她來說,算是難得的寧靜。
與此同時,東翔國京城內,鎮國公府的情況和隕落森林中的寧靜恰好相反。
自從昊陽帝招攬水燁不成,就將目標放在了水擎蒼的身上。不僅派人盯着鎮國公府的動靜,還經常明示暗示,表示自己想要招攬水燁,讓她入宮任職的想法。甚至派出藍丞相當說客,想讓他說服水擎蒼。
剛開始的時候,水擎蒼一直裝傻充愣,昊陽帝雖然憤怒,但也不能把他怎麼樣。但當藍無霜以御聖門聖女的身份回到京城後,形勢就發生了逆轉,昊陽帝的態度也強硬了很多。
就在今晚,藍無霜帶着御聖門的兩位聖使和皇家的御林軍將整個鎮國公府包圍了起來,終於有了動作。
得到這個消息時,留在京城的赫連戩立刻衝進了父親的書房,憤怒地吼道:“父王,您是不是早就知道皇伯伯的計劃了?今晚他們包圍鎮國公府這件事,您有沒有參與其中?”
“混賬!這是你跟父王說話該有的態度嗎?”端王氣得一拍桌子,怒罵道。
赫連戩長吁口氣,儘量讓自己平靜了下來。“孩兒也是擔心老國公的安危,希望父王不要怪罪。您也知道,孩兒從小就小燁子那麼一個朋友,今日鎮國公府有難,孩兒不能袖手旁觀。還請父王派兵支援,助老國公一臂之力。”
“你皇伯伯沒有遷怒端王府就不錯了,你還有心思管鎮國公府的事?成天就知道和一些三教九流之人廝混,什麼時候爲端王府考慮過?你立刻給我回去,明日一早隨爲父進宮,準備接任御林軍統領一職。”
“父王!”赫連戩不死心地喊道。
端王大手一揮,“行了,馬上給我回去休息!”
赫連戩見勸不動,隱在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心裡做了一個決定。他做不到眼睜睜地看着鎮國公府遭難,唯一能做的就是代替小燁子守護好鎮國公府,保護好老國公。即使賠上他這條命,也無怨無悔。
思及此,轉身離開了端王府,騎着馬往鎮國公府的方向行去。
此時,鎮國公府內。
水擎蒼站在水雲閣的閣樓上向下望去,看着牆外明明滅滅的火光,對身邊的李勇吩咐道:“待會兒你帶着燁兒的那支隊伍從密道離開,到陶源城去找燁兒。找到她後告訴她,走得越遠越好,不要回京城裡來。”
“不,老國公。屬下們答應過小公爺,誓死保護鎮國公府。若是屬下帶着兄弟們走了,哪兒還有顏面面對小公爺?小公爺對我們有再造之恩,和鎮國公府共進退是我們唯一能夠報答小公爺的辦法。老國公,李勇請求您,讓兄弟們留在這裡守着鎮國公府吧,這也是成全屬下作爲一個軍人的尊嚴!”
“胡鬧!你們纔多少人?有多少實力?那御聖門的兩位聖使一個是君主巔峰的修爲,一個是尊者初期的修爲,哪一個是你們能夠對付的?衝出去不過是多死幾個,能頂上什麼用?”水擎蒼板着臉厲喝道。
李勇眼眶泛紅,嘴脣微顫地跪在了地上。“老國公……”
水擎蒼撇開臉,揮了揮手,聲音中透着滄桑疲憊。“走吧。老夫戎馬一生,自問無愧於心。可嘆蒼天不公,當初讓老夫失去了兒子兒媳,現下又要收走老夫的命!如今鎮國公府只剩下燁兒一根獨苗,你若有心,就替老夫保護她吧!”
“是……”李勇艱難地吐出一個字,早已泣不成聲。一個曾經的鐵血軍人,雙肩聳動着低低嗚咽了起來。
府外,在火光映照下,藍無霜勾脣冷笑,使得那張宛若仙子的容顏顯得異常陰沉猙獰。她站在大門外,魔杖一揮,鎮國公府的牌匾就被轟成了粉末。接着,又是一揮,大門也被轟得倒飛了出去。
這個時候,她並沒有急着讓人衝進去,而是享受着這種毀滅一切的快感。一想到水燁最在乎的東西都在自己的掌控下,她就抑制不住內心的澎湃和激動。
“水燁,當初你加諸在本聖女身上的痛苦,如今是時候償還了!”
水擎蒼聽到外面的響動,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了甬道上。掃了眼地上的大門殘骸,冷冷地注視着前方道:“藍無霜,這裡是鎮國公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就連你老子都不敢在老夫面前張狂,你倒是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