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水燁帶着一衆傳膳的下人朝映暉園的前廳走去。
因爲菜色太多,她摸不準明暉會去吃哪一道,於是就在湯水裡加了點兒料。
眼波一直盯着盪開漣漪的湯水,本想着跟進去看場熱鬧,誰知道一轉開眼就看見了一團毛絨絨的物體,讓她蹙了蹙眉。
捂着肚子找個藉口脫離了隊伍,朝着白影閃過的方向追了過去。
不一會兒,她就在距離映暉園不遠的一處圍牆上發現了團成一團的小白,這個發現讓她有些喜出望外。
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把小白抱進懷裡,迫不及待地問道:“是流觴讓你來找我的嗎?他在哪兒?”
小白那雙蔚藍的眼珠轉了轉,“咻咻”地叫了兩聲,就從她的懷抱中擠了出去。
一蹦蹦上牆頭,似是希望她跟着進去看看。
水燁知道小白可以穿透禁制,而且還可以創建小型的空間。有它在基本想去哪兒都能暢通無阻,只不過維持的時間不是很長。
見它已經跳上了牆頭,想了想便跟着它進入了園子。
走進去後,她才明白什麼叫做別有洞天。原來那處園外竟是設了禁制,只有走進去纔會發現裡面有一座佔地極廣的藥閣。
空氣中瀰漫着濃郁的藥香,恐怕那個禁制也有遮掩藥香的作用。
此時整個園子一個人都看不到,清冷的程度和明暉園有一拼。水燁不知道爲什麼這裡的藥草要遮遮掩掩,更不知道爲什麼外面對於靈植藥草控制地那麼嚴格。不過眼前有個機會湊齊煉藥的藥草,她要是就此錯過除非腦子進水了。
於是,她當即帶着小白摸進了藥閣,開始在裡面大肆蒐集藥草。
需要的不需要的藥草全都讓小白吞進了肚子,連帶藥閣頂樓放置的一尊藥鼎一起搜刮走了。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頂樓的一排架子上放置着一些煉製好的藥劑,其中正好有一瓶復靈藥劑。
只要喝了這瓶藥劑,她想要煉製聖靈藥劑療傷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所以她毫不猶豫地把藥劑取了下來,當即就全部喝了下去。喝下去後就坐在原地調息,讓小白在外面給她望風。
半個時辰後,水燁覺得身體舒服多了。特別是靈魂力,不再像之前那樣呈現出枯竭的狀態。
雖然靈魂受的重創沒有完全修復,也無法聯繫到那幾只魔獸,但想要煉藥已經沒有問題了,這一情況已經讓她很滿意了。
正當她剛從地上站起來時,小白“嗖”地一聲跑了回來。
水燁知道應該是藥閣有其他的人進來了,立刻從架子上隨便拿走了幾瓶藥劑。這樣做當然是爲了混餚視聽,不然對方一看就知道她的靈魂受損。等到一切準備妥當了,她便讓小白護着自己從剛剛建立的空間通道離開了。
也就是空間通道關閉的一瞬間,兩個男人就一前一後走到了頂樓。
周圍的空間依然有着微微的波動,其中稍微年長的男人憤恨地想要追上去,被另外一個男人伸手擋住了。
“家主,你就這麼放那個小賊離開?竟然敢偷盜到明府來,簡直是膽大包天!”
年長之人話落小心查看着明暉的臉色,希望他不是真的要放小賊離開。
明暉盯着窗外的某處,淡淡地道:“沒有賊能潛進明府。”
年長之人聞言眼珠一轉,驚詫地道:“家主的意思是,這是府內之人所爲?怎麼可能?藥園的禁制……”
“把丟失的藥草和藥劑整理出來。”
明暉沒有順着年長之人的話往下說,吩咐了一句便轉身往樓下走去。
年長之人木然地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才長長地嘆口氣。家主一向都有自己的主張,恐怕他心裡已經有計較了。
他只是明府供奉的煉藥師,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不過,不要讓他知道是誰偷進了藥園,否則他一定會讓那個無恥的小賊後悔。
畢竟藥園被偷他也有失察和保護不周的罪責,還好家主沒有怪罪,否則就憑那個小賊進入這裡如入無人之境,就夠他受的了。
幸虧更爲珍貴的藥草和藥劑他都是隨身攜帶,不然他絕對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不過饒是這樣的損失已經讓他覺得肉疼了,要知道煉藥師雖然都很富有但也都很小氣。
尤其是在中都這樣的地方,煉藥師本就是鳳毛麟角,能夠進入大家族當供奉的更是少之又少。
他們多多少少都有些怪癖,而這個藥閣的主人就是以小氣出名。
此時,水燁已經帶着小白成功地離開了明府。
如果說以前擔心逃出來隨時可能被明暉抓回去,那麼現在有小白傍身她就沒什麼好擔心了。
不過等她跟着小白回到荒域,見到受傷極重的流觴時,那點兒小開心頓時就煙消雲散了,頭頂又罩上了一層陰雲。
她知道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穩定他的傷勢,不然再晚個一天半天的恐怕他再想回到神族就要下輩子了。
於是,她馬上將流觴挪到了比較乾淨的一塊地方,把之前搜刮來的幾瓶藥劑給他灌了下去。
這麼做雖然無法將他的傷勢醫好,最起碼能夠讓他不會那麼快死掉。
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找個絕對安全安靜的環境煉藥,本來明府是一個比較合適的地方,可是帶着流觴的話太過危險,萬一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她現在除了有小白以外沒有任何的自保能力,不能再讓流觴陷入困境。
所以不得已的情況下她只能扶起流觴往更荒僻的地方走,最後選擇了一處沼澤。
沼澤之中的環境就不用說了,唯一可能居住在裡面的生物就只有兇悍的魔獸。水燁讓小白在周圍設了一層禁制,然後便開始了長達幾天幾夜的煉藥之舉。過程中爲了一氣呵成,除了喝點兒水之外基本什麼都沒有吃過。
等她終於煉製出聖靈藥劑,好像身體一下子就虛脫了。
這時候只有小白陪在她的身邊,她摸了摸小白的頭便喝下藥劑開始修復受損的靈魂。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她感覺自己和銀靈戒之間的聯繫又一次打通的時候,便用最後一點兒氣力拖着流觴回到了銀靈空間裡。
這時,銀靈空間中,已經在裡面着急了好幾天的即墨楚悠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孃親。
可是還沒等他說上一句話,水燁就已經昏了過去。
本來看不到人的時候就急的不行,這下看見了反而更加心急。這時候幸好小木還在,因此他立刻就將小木叫了過去。
“孃親這是怎麼了?爲什麼還不醒?還有流觴叔叔,他看上去好像比孃親還要嚴重。”
即墨楚悠坐在水燁身邊一刻都不肯離開,澄澈的紫眸裡含着淚水,一雙眼睛溼漉漉的,就像一隻被主人拋棄的小獸。
小木給水燁把了把脈,解釋道:“姐姐沒什麼大事,只是太累了而已。你去把墨漣和銀雪叫來,現在也只有他們能指望上了。”剩下的幾隻魔獸傷的傷,昏迷地昏迷,連自己都照顧不過來,就算讓他們知道姐姐回來了也是白搭。
不過他們和姐姐之間心意相通,這會兒應該也知道她平安無事了。
果然,還沒等即墨楚悠去叫,墨漣和銀雪就已經過來了。
墨漣看都沒看流觴一眼,抱起水燁就往宮殿裡走。對他來說,這個世上唯一能夠入他眼的只有水燁。
這些日子以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整日整日地呆在自己的房間裡靠着那些回憶支撐着,他從來沒有和其他魔獸說過,他和他們是不同的。他的記憶不僅有這一世,還有上一世。斷斷續續的記憶在這幾天裡終於拼湊齊全了,可他卻不敢向別人透露隻字片語。
哪怕是水燁,他的主人,他也只能選擇隱瞞。將那段記憶封印在最深處,因爲他害怕那些記憶被主人知道。
銀雪見墨漣一聲不吭地走了,無奈之下只能扛起了流觴。
現在的他雖然無法恢復到巔峰時期的實力,但也不至於像原來那樣只能做個廢物了。
而小木知道水燁很快就會醒過來,於是就去準備吃的東西了。銀靈空間裡有飼養的魔獸,所以即使很長時間不出去也餓不着。
見所有人都走了,即墨楚悠抹了抹眼睛快步跟了上去。
小白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邊,雖然它是擁有靈智的靈寶,但並不能理解人類的喜怒哀樂,所以任何事對他來說都沒有影響。
即墨楚悠見到它將它抱在了懷裡,嘴裡小聲咕噥道:“小白,你說孃親什麼時候能醒過來?要是爹爹在就好了,我好想爹爹啊。”
說完,跟在墨漣身後進了水燁的房間。
等到墨漣將水燁放到牀上,他便乖巧地守在旁邊,對一邊的墨漣道:“墨漣,我要在這裡等着孃親醒過來。孃親說過,只要看到我就會覺得很開心。等到孃親醒來看到我就不會那麼痛了,我們一起在這裡守着孃親好不好?”
墨漣看了即墨楚悠一眼,難得地點了點頭。雖然沒有說話,但有他陪着即墨楚悠就沒有之前那麼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