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繃着一張臉,跟着老皮匠繼續往上走。
天越走越黑,曹宇拉起繩子讓我們每個人都綁在身上,因爲能見度太低了,根本看不到人,叫也聽不見,只能靠這繩子才能讓我們集中在一起。
葉遷一邊拉着雪橇板前進,一邊舉起望遠鏡回頭看,透過稀疏的樹木,我看到下面巴塘熱水谷中部一塊較爲平緩的地方,熙熙攘攘的大概有三十幾個人,五十多匹馬,是一支很大的馬隊.
那些人正在湖邊搭建帳篷,看來想在湖邊上過夜,而那個領頭的女人,雖然此時已經晚上加之白雪飄零,她還是穿着吊帶短裙,豐胸翹臀似乎要撐破衣服般呼之欲出。
那個女人正在張開一個雷達一樣的東西調試,葉遷用望遠鏡一看,那女人似乎心有所感,擡起頭對着葉遷這邊打了個飛吻。
葉遷罵了一聲,喊道“曹爺爺,那幫人似乎真的是來截我們地胡的,死咬着我們不放呢!”
曹宇冷哼一聲,叫道“猴子、眼鏡、二孬,你們三走慢點,給這些跟屁蟲留點禮物。”似乎被剛纔的詭異氣氛影響,話語中帶着很濃烈的殺氣。
“是。”被叫到名字的三人興奮地齊聲回答了一聲,解開腰間的繩子,拉着木爬犁向着剛纔的陡坡走去。
老皮匠又帶着衆人走了半個多鐘頭,終於是踏入一個相對平緩的地方。
葉遷拍拍帽檐上的積雪,環顧了四周一眼,發現這裡應該是一處封閉的小山谷,被雪崩填滿了,但是因爲這裡石頭堆砌太凌亂,產生了大量氣泡。
向裡又走了十來分鐘,走在前面的老皮匠和林海突然哎呀的大叫一聲,他們腳下脆弱的雪層被他們兩人踩斷,引起連鎖反映,雪層一下子塌了,結果我們全部給他帶了下來。
上面的雪還在不斷的坍下來,很多時候這樣的塌方之後,四周的積雪會像流沙一樣匯攏過來,將塌出的地方重新埋住,這一過程極其快。很多高山探險隊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減員,幾秒鐘整個隊伍就消失了。
幸好這一次曹宇的先見之明,用繩子拴在一起,加上剛纔驚慌之下,四周的雪給我們滾平了,沒有整塊的塌下來的關係。
這裡是背風面,風明顯小了很多,不像剛纔那麼冷了。葉遷得以暢快的呼吸了幾口,小心翼翼地坐起來,往下挪了幾步,這裡雖然很陡峭,但是坡體表面上都是碎石頭,有些有解放卡車頭那麼大,有些只有乒乓球大小,攀爬很方便,往上往下都不困難。
尹志和黃蝦已經解開繩子 ,因爲離底不遠,他們兩個嘩啦一聲,帶着雪跳了下去,落地之後打了滾緩衝力道,滾到了坡底。
葉遷看了看四周,根本沒有任何柴火,要點起火來,恐怕要燒爬犁了。可是上雪山需要很多裝備,沒有爬犁,下面的路恐怕走不下去。
他只能向下喊道“尹大哥,他們怎麼樣?沒事吧?”
話音剛落下,底下隨即響起尹志的聲音“他們沒事,就是老皮匠昏過去了。”
他說完,摸索了半響後,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手電,便馬上擰開,手電的亮光穿破黑暗,將整個谷底照得一片亮蹭蹭。
林海的身影也出現在葉遷的眼前,他正抱着老皮匠,拖行着他遠離坍塌的地方。見到燈光亮起,便打了個手勢,示意在上面的人羣下去。
葉遷鬆了口氣,招呼一聲將爬犁上的東西卸掉,準備把木條子扯出來當柴火,不過現在的爬犁也都給雪浸溼了,不知道還點不點的起來,正在擔心的時候,他忽然聞到一股硫磺的味道。
這味道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葉遷腦子一跳,讓曹宇和李川先別動,自己站起來仔細的聞。其他人也同時聞到了,都停下下手裡的事情,李二枸猛吸了一口,道:“同志們,好象有溫泉的味道!”
曹宇擰開手電往底下的尹志和林海的眼睛一掃,喊着讓他們出去找。
李二枸和無涯子背起揹包也說要去,但隨即給李川喊住了。李二枸問道“幹什麼?”
李川摘下自己的風鏡,上下打量了一下兩人,戲虐的說道“就你們倆這小雞仔體格,別到時候事沒做成,還勞煩我們去救你們,趕緊的那暖和哪呆着去,瞎湊什麼熱鬧?”
李二枸和無涯子嘿了一聲,罵道“你個老幫子,一天不犯下賤就皮癢癢是吧?”
“曹爺...這底下有個山洞,裡面很空曠,你們下來吧?”林海在底下叫了一聲,隨後便咬着手電將老皮匠拖進洞。
做完這些事情,他又擡頭喊道“小三爺,裡面真的有溫泉,就是小了點,不過泡泡腳應該沒什麼問題。 ”
這對於葉遷等人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在這樣的環境裡,能有一個穩定的熱源肯定比點篝火要經濟實在。
無涯子和李二枸是行動派,轉頭對着李川調侃了一句老傢伙,您可悠着點,別閃到腰咯!
說完不等李川講話頂回去,兩人一屁股坐在雪坡上,朝谷底快速滑落。
李川雖然氣惱,但無涯子和李二枸已經先行下去,想找回場子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無奈的啐了口唾沫後,跟着滑下了雪坡。
隨後上面的人跟着陸續下去,葉遷走在最後,他有些擔憂的望了一眼身後,生怕那些尾巴突然間衝出來,將自己等人打成篩子。
整整注視了十來分鐘,葉遷纔在李川的催促下滑到雪坡底部。他進到山洞時,裡面早已點起了固體燃料,跳動的火光將整個地方照亮。
山洞大概有四五輛小麪包的寬度,長大概有一個半籃球場,底下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
一小窪能有臉盆大小的溫泉就躺在隨時區域的邊緣地帶,翻滾的氣泡破裂時,傳出一聲聲啵啵聲。
葉遷霍了一聲,喊道“地不錯...就是這溫泉有點小,看着不怎麼爽啊!”
曹宇和李川對視了一眼,說道“ 上來的路都是由他帶的,如果他死了,雖然不至於說下不去,但是總歸會多很多困難。”
雲玲走過去檢查了一下老皮匠的心跳和脈膊,喊道“林海,你給老頭灌點熱水,然後用熱毛巾擦一下他的身子,睡一晚就沒事了。”
林海答應了一聲,用毛巾浸滿溫泉水,放在石頭上稍微冷卻後,給老皮匠擦身,等全身都給搽的血紅後,纔給他灌了點熱水進去,老皮匠開始劇烈的咳嗽,眼皮跳動。
所有人稍微鬆了一口氣,林海說道:“行了,死不了了。”
經過這一連竄變故,衆人都筋疲力盡,也沒力氣說話,各自找一個舒服的地方靠下來。
身上的雪因爲溫度的變化融化成水,衣服和鞋子開始變的潮溼,一衆人只能脫下衣服放在乾燥的石頭上蒸乾。
尹志和林海拿出壓縮的罐頭,扔進溫泉水裡熱過分給衆人。
吃了東西,精神也逐漸恢復了一點,林海分派了值守的人後,開始輪流休息。
在裡面沒有日月輪替,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也許一晚也許更久。
葉遷睡醒的時候,老皮匠也已經甦醒了過來,正在雲玲的幫助下,慢悠悠的吃着東西。
老頭子一邊吃飯,還一邊不停的撓着自己的大腿,偶爾還張嘴打起哈欠,惹得一旁的雲玲連番關心。
葉遷暗暗笑一聲,拉過一旁地無涯子,湊到他耳朵旁嘟囔道“這老頭估計是煙癮犯了,你看他抓耳撓腮、哈欠連天的,跟個猴似的。”
一旁的李二枸伸手拍了葉遷的一下腦袋,罵道“混賬小子,他都這樣了,你也不知道去幫一下他啊?尊老愛幼你老師沒教過你嘛?”
葉遷斜了他一眼,音聲怪氣的說道“自說自話,你怎麼不去呀?”
李二枸嘿了一聲,說你別看我平時吊兒郎當的,其實我那時面冷心熱,早之前我早有先見之明,所以哈...我就替他保管了一會會啦!
無涯子呵呵一笑,鄙視的說道“可拉倒吧!你不就是想嚐嚐人家水煙的味道嘛?做事就要敢作敢當,扯那麼多理由,有個毛線用啊?”
被當面拆穿奸計的李二枸,看到葉遷鄙視的眼神,尷尬的笑了笑,隨後點指着無涯子的嘴臉罵道“無涯子,你個老混賬,這會享受完了,就倒打一耙是吧?你敢說要不是你慫恿我,我會去做這等偷雞摸狗的事?”
無涯子淡淡的看了李二枸一眼,嗤笑一聲,說道“老夫可是修道之人,向來是絕情寡慾的,怎麼可能會被這世俗的東西所誘惑,你可別無賴貧道 ,小心老子跟你拼命。”
李二枸張嘴嘿了一聲,說你個老不死的,大爺今天要整不死你,我就跟你姓。說完,便快步上前抓住無涯子的衣領,扭打在一起。
葉遷有些無奈的看着這對活寶,搖搖頭將掉落地面的水煙鬥撿起,送到老皮匠的手裡。
然後,他在老頭子滿嘴的謝謝下,擺着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走到扭打在一起的無涯子和李二枸身旁,一人給了一腳,乾淨利落的將兩人分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