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戲唯一的難度是要營造出角色是真的在飛奔。兩臺攝影機相隔一百多米,一個拍背影,一個拍正面。依然是一個長鏡頭。
這個鏡頭要求耿植哪怕吊着鋼絲一步要跨出七八米,也要表現出是真的在跑,而不是吊着鋼絲。
那就要求鋼絲移動的速度快,而耿植的動作必須要做足夠自然和伸展。
當東邊射出第一縷陽光,耿植就聽到鄧導的一聲“開始”。按照之前計劃好的,他在五步之內完成加速和動作的調整,同時他還要和鋼絲移動的速度想配合。每一步都要做好蹬地的動作。
這場戲,他要完成的十次步伐,而總的時間有十秒。每一步跨度七米到八米,一個步伐動作爲時一秒。所以他實際上是要演不能有任何停滯的慢動作,而且十個動作要保持基本一致。
這一趟“跑”下來,耿植只覺得比真跑還要累,身上都憋出了一身汗。軌道鋼絲車將他吊回原地。
他將鋼絲解開了,過去問鄧導:“導演,過了嗎?”
鄧導也在看。拍攝的時候,耿植用了十秒鐘,但是他在電影中表現,可能只用兩秒甚甚至更短的時間來表現。快速度下,要求“石九”的動作依然正常步伐。
所以鄧導需要加快播放速度,看看剛纔那場是不是達到他想要的結果了。
鄧導反覆看了幾遍,說:“過了。先休息一下,等天大亮了繼續拍。”
下面一場戲是“石九”屠殺某個門派前往中原人員的戲。同樣是一場武戲。現在的時間還不對,而且其它的戲也還沒準備好。
耿植聽說過了,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只覺身滲出了一層薄汗。幸好這時荒漠中晨風還會很涼爽。他倒是不用擔心這點汗會破壞了戲妝。
不過他休息了一會,覺得身上開始發癢。
他撓了幾下,發現身上癢的地方好像有一些小突起。捲起衣袖一看,手臂上的毛孔竟然起了一個一個紅點。
“耿植,要準備了。快過來。”
耿植正想看看身上其它癢的地方是不是也有那樣的紅點。鄧導卻喊他準備下一場戲了。
他想了一下,過去跟鄧導說:“導演,今天的打戲我可能拍不了了。”
鄧導一聽,也緊張了:“怎麼回事?受傷了?”如果耿植受傷,會完全破壞他的拍攝計劃。
耿植將手臂露出來給他看:“我身上癢得很,這很像我小時候第一次洗衣服洗衣粉放多了又沒漂洗乾淨後穿上的後果。不過,那次沒有這次嚴重。我沒辦法集中精神做那些動作。”
鄧導拍了二十多年的戲,怎會不知道劇組中的一些貓膩。
他臉一黑,大聲叫來服裝:“‘石九’的戲服有沒有備用的?”
服裝忙說還有。
石九的戲份不少的武戲,戲服容易壞,所以有備用的。
鄧導又忍着火氣對耿植說:“我將你的戲放後面。你先去洗個澡。先看看情況。”
耿植看他這樣,知道自己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傳達到了,就點頭轉身走了。
鄧導在後面說:“你去廚房弄點白醋。一桶水放四五湯匙白醋洗一下!”
等耿植走後,鄧導的火氣再也忍不住了。叫來元製片虎着臉說:“我不想再看到有人給劇組拖後腿。”
“鄧導,你放心。這事我會處理好!”
剛纔耿植髮生了什麼,元製片也聽說了。他混劇組那麼多年,對那些小手段當然很清楚。劇組中如果有人看某個演員不順眼,想整一下對方。就有可能像對耿植那樣。
說白了其實很簡單。因爲是拍外景,演員一天到晚都是要拍戲。戲服,甚至的演員的衣服都是有專人洗的。
如果洗衣服的人故意使壞,將洗乾淨的衣服抹上一層洗衣粉,用水溶後曬乾或者熨幹。演員在演戲時難免會出汗,毛孔外張,那很容易引起過敏。
當然,那樣手段只能對付那些小明星。有點名氣的明星都會有助理幫忙洗衣服。
耿植就是沒帶助理的。而劇組中洗衣服的是臨時請來的女工,工作都是爲了錢,絕對不會主動做那樣的事。唯一的可能就是劇組中的人指使的。
耿植在這幾天表現很好,劇組中看不慣耿植的也就那麼幾個人。元製片心裡已經基本鎖定嫌疑人了。
鄧導對他的表態卻不完全滿意:“不管是誰。我都不想看到他再留在劇組!”耿植今天要拍的戲有好幾個難度很大的動作,拍攝時間本來就緊,現在耿植卻沒辦法拍戲。也幸好耿植髮現的早,要是晚一些說不定會更加嚴重,有幾天不能拍戲還是輕的。
要是耿植受傷。元製片抿嘴,點頭說:“鄧導你消消氣。這件事我一定會嚴肅處理!”
鄧導這才“哼”了一聲走回監視器前坐下。
他現在倒是慶幸耿植不是演員。如果是演員,說不定就強自上戲了。身體不爽快就沒辦法集中精神,在演戲中受傷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耿植受傷了,今天和陸道明的戲就沒辦法拍。陸道明在未來一個半月都抽不出檔期。“石九”這個角色就完全廢了。
那些人倒是好算計。知道他時間緊,將耿植整下去了,他們的人就能上了。但就算陸道明今天的戲拍了,但之前和耿植補的那些呢?難道就不用等陸道明檔期?
那不是在整耿植,而是在整他!
那讓他沒辦法不火大。
用白醋洗過之後,耿植覺得身上確實沒那麼癢了。他還沒走到片場就聽到一個女人大聲喊冤說:“劉主任,那侯建豪是你小舅子。他說是你的吩咐,還說不聽話,你就讓我走人。導演、製片,我真的是被逼!”
他快步走了出去,看到一圈人圍着看不到裡面。他走到圈子外。外圈的人劇組的人,看到他,閃躲似的讓開了路。
他順勢擠了進去。看到一箇中年婦女拉着的元製片衣服不放,她身後是兩個武行,似乎是像將人帶走。
他問身邊的一個跟組演員:“怎麼回事?”
看到是他,那跟組演員帶着的一種複雜的目光,低聲說:“元製片查到了在戲服上動手腳的,就是那個洗衣服的女人,要趕她走。不過那個女人說是留場務指使的。劉場務不承認。”
只聽鄧導對那片場出納說:“將工錢結給她。讓她走人,如果不走就報警。一套戲服上萬,再不走讓她賠!”
那女人一聽也不敢再鬧,隻眼巴巴等着結工錢。
這才一天時間,也沒有什麼工錢。元製片還讓人開車將人走。免得那女人在這荒原地帶出事。
外人處理完了,元製片知道鄧導的臉色還是黑沉沉的就知道他並不滿意。那就只能繼續處理內部的人。
“劉畢青,這是不管是不是你指使的,不過你都不適合在留在劇組了。你走吧。”他說着也不看劉場務,對武指說。“勞導,那個侯健豪,我們也是不敢用了!”武指其實是動作導演,在動作戲上,地位和導演是同等的。所以元製片才稱他爲導演了。
而武行都是跟着武指來的。元製片讓武指自己處理侯健豪,也是給對方留一點面子。